于是他咬紧牙关,坚决不说话。 淳于甲呵呵笑了一声,提着棍子在瓜皮身上招呼。 棍子打断了三根,瓜皮终于承受不住了。 他气喘吁吁的说道:“我说,我说。” 淳于甲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瓜皮考虑了一下,觉得直接说出皇帝的名讳来有点危险。 他暗示淳于甲说道:“此人,地位极高,顷刻之间,便能让人大富大贵,转眼之间,也能让人身首异处。老丈,这个人你得罪不得,我劝你还是就此作罢吧,莫要再追问了。” 淳于甲听了这话之后,反而笑了。 他看着瓜皮说道:“看来老夫猜的没有错,果然是谪仙在指使你啊。” 瓜皮微微一愣:谪仙? 淳于甲叹了口气,幽幽的说道:“谪仙聪明啊,谪仙真是聪明啊。又没有道德上的顾忌,能想出这种办法来,不足为奇。” 旁边的两个仆役也点了点头。 中午的时候,淳于越的一篇文章,招来了无数的骂名。 谪仙那么聪明的人,肯定抓住了这个机会,故意命人假扮成淳于府的人,诋毁北游记,以此来激起百姓的同情之心。 淳于甲感慨万千:谪仙,真是有智慧啊,真不愧是谪仙人。可惜,此人屡次攻击淳于博士,实在是太可恶了。 淳于甲深吸一口气,对两个仆役说道:“既然此人已经招供了,那就好办了。要为淳于博士挽回声誉,就着落在他身上了。” 瓜皮紧张的说道:“你要将我怎么样啊?我可以帮诸位解释,就说我不是淳于府中的人。” 淳于甲冷笑了一声:“荒唐,你这种解释,不是越描越黑吗?你跟我走吧。” 随后,淳于甲挥了挥手,对两个仆役说道:“带着他,我们去府衙告状。只要告赢了,百姓对主人的误会,就可以解除了。” 两个仆役有些为难的看了看瓜皮,皱着眉头说道:“如今大庭广众,我们便这样大摇大摆的走出去吗?街上必定有不少人围观啊。” 淳于甲呵呵冷笑了一声,说道:“无妨,就是要让他们围观,如此一来他们便知道,此人并非我淳于府中指使的。” 两个仆役应了一声,押送着瓜皮向外面走去了。 街上有不少人很快发现了这个奇怪的组合。 这些百姓,认识淳于甲的不太多,但是认识瓜皮的很多。因为瓜皮是无业游民,有事没事就在这条街上溜达,所以算是这里的名人了。 有闲人凑上来,笑嘻嘻的说道:“瓜兄,你这是怎么了?被人打了吗?” 瓜皮低着头也不说话。 闲人又说:“唉,幸亏瓜兄面皮比较厚,若换做别人,挨了这样一顿打,肯定受不了了。” 瓜皮只当没听见。 有百姓大着胆子问押送瓜皮的两个仆役:“请问两位壮士,你们是什么人啊?为何要打他?” 两个仆役看了看淳于甲,淳于甲大大方方的说道:“我们乃是淳于府中之人。这瓜皮散布流言,陷害我家主人的名誉,因此我要上告到内史府,请内史大人品评一番,主持公道。” 周围的百姓都连连点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不少人不由自主的跟着这几个人,想要过去看看热闹。 毕竟……这个热闹太热闹了。 李水和李信很快得到了消息,这两个人也很兴奋,带上麦花,急匆匆的向内史府赶去。 路上的时候,李信感慨的说道:“我就觉得有些奇怪,为何下午的时候到处都有人在痛骂淳于越。” “原来有人冒充他府中的仆役,在败坏他的名声。槐兄,你觉得这事是谁干的?” 李水一边吃麦花,一边摇头:“不知道。” 李信皱着眉头分析:“淳于越……虽然古板了一些,迂腐了一些,但是人品是没有问题的。他不曾得罪过什么人啊,这次是谁在背后害他?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 李信扭头问李水:“槐兄,你有没有听说过淳于越有什么仇家?” 李水无奈的笑了笑:“李兄,我刚刚来咸阳城,淳于博士平生有什么仇家,我也不清楚啊。” 李信点了点头:“这倒也是。不过……他到底得罪谁了呢?让我想想啊,难道是赵大人?” 李水干咳了一声,对李信说道:“李兄,你可千万别再说了,你若说出来,便没有悬念了,一会看戏的时候,乐趣会减少很多。” 李信微微一愣,好奇的问道:“是吗?原来看热闹还有这么多门道。” 很快,大伙到了内史府。 赵腾听说是几个仆役之间告状,直接对身边的小吏说道:“你去办便可以了。此等小事,何须惊动老夫?” 小吏干笑了一声说道:“然而,这件事牵涉到了淳于博士。据淳于府中的仆役说,今日有人在街上散布谣言,诋毁淳于博士。而散布谣言的人背后,恐怕还有幕后主使。” “告状的人,确实卑贱,但是他们身后的人,小人是万万不敢调查啊。” 赵腾叹了口气,说道:“罢了,老夫便去一趟吧。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咸阳城中的事,是越来越多了。” 大堂之上,淳于甲和瓜皮一干人已经等在那里了。 和以前一样,大门外面又挤满了看热闹的人。 赵腾在人群中找了找,果然看到了正在吃麦花的李信和李水。 赵腾有些头疼:这两个家伙又来了,看到他们便心烦。 他摆了摆手,说道:“将门关上。” 大门关上,百姓们便看不到里面的内容了。有不少百姓都露出来失望的神色。 这时候,淳于甲向赵腾行了一礼,说道:“内史大人,此人叫瓜皮,他在咸阳城中,散布谣言,诋毁我家大人的名声。” “因此小人请求大人,公开审理此案,以正视听,还我家大人的清白。” 赵腾思考了一会,微微叹了口气,说道:“罢了,便依你之见吧。” 大门没有关上,外面看热闹的百姓更开心了。 赵腾揉了揉太阳穴,淡淡的说道:“说吧,究竟是怎么回事?” 淳于甲行了一礼,娓娓道来:“内史大人恐怕知道,我家主人,淳于越博士,最近和商君别院的谪仙,有一个赌约。” 赵腾一听这话,心里面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又是淳于越?又是槐谷子?这两个人又来我这里告状了?这剧情是不是太熟悉了?难道……他们又想利用我的内史府扩大宣传? 本官明明已经上告陛下了,他们竟然如此大胆,竟然明目张胆的欺辱我,真是欺人太甚。 赵腾咬了咬牙,恨不得立刻命人将淳于甲打出去。 但是他忍住了。 如果站在堂下的是商君别院的匠户,赵腾一定命人动手了。 但是现在是淳于府中的仆役,赵腾就有点不好意思了。 淳于越,毕竟是个老好人,谁也不愿意和这种人撕破脸。毕竟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唉。 赵腾淡淡的说道:“是什么赌约啊?说来让本官听听。” 淳于甲微微一愣,低声说道:“这赌约已经传遍了咸阳城。大人还没有听说吗?就不用小人再说了吧。” 淳于甲不想说,因为在这赌约当中,淳于越受到了伤害,淳于甲不想揭开自己家主人的伤疤。 不过……赵腾还当真是没有听到这个传言。今天他根本没有出门。 赵腾淡淡的说道:“不管本官有没有听过,你既然想要帮着淳于博士洗刷冤屈,挣得清名,你都应该当着众人的面,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原原本本的说出来。” 淳于甲点了点头,说道:“是,大人说的对。” 他清了清嗓子,大声说道:“事情的起因,在于两本书。其中一本书,是伏……咳咳,是商君别院最新印刷的北游记。” 外面的百姓听得真真切切,不少人交头接耳:“伏?伏什么?难道是伏尧公子?哈哈,看来传闻是真的,果然是伏尧公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