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曼单于挥了挥手,准备让人杀了胡儿。但是旁边的沙提烈把他拦住了,并且命人把胡儿带下去了,好生宽带。 头曼单于纳闷的问:“为何不杀了此人?” 沙提烈微微一笑,说道:“父亲杀了这人,也不过稍稍解恨而已。更何况这人只是信使,未必知道多少东西。” “我们不如将计就计,杀无数秦人,无数冒顿的人,那样报起仇来,才无比痛快。” 头曼单于微微一愣,微笑着说道:“你的意思是,我们佯装答应,然后……设伏?” 沙提烈点了点头。 头曼单于犹豫了一下,答应了。他最近发现,自己这个儿子,好像也不是那么蠢,或许他最近开窍了,开始提一些好建议了。 ………… 十日之后,约定的日期到了。那是一片山谷,设伏最为方便。 李信先把冒顿派入谷中,至于自己的大批人马,则远远的跟在后面。 李水问李信:“如果冒顿与头曼联合起来怎么办?” 李信嘿嘿一笑:“放心,冒顿带着我们杀了那么多匈奴人。头曼单于恨他入骨,不会与他联合的。” 李水对这话将信将疑。 他们在山谷外面等了两个时辰,正疲惫的时候,周围传来一阵喊杀声,头曼单于的人杀过来了。 李信登高一望,顿时微微一愣:“头曼很精明啊,一直藏在附近?想要偷袭我们?” 李信带来的秦兵都是精兵,很快挡住了头曼单于的士兵,两方人马纠缠起来,暂时谁也打不败谁。 山谷中的冒顿看见这副架势,知道时机已到,带领本部人马,呐喊一声,向秦兵冲出来。 他们本来就是处在秦兵的腹心,这样一冲,对于秦兵的打击太大了。秦人隐隐间,竟然有了要战败的迹象。 李水在不远处连连跺脚:“我说什么来着?他们父子俩,到底联合在一块了。” 冒顿心中兴奋,他们冲穿了秦人的战阵,想要冲击去,再杀个来回。 结果头曼单于看到冒顿之后,愤怒的大叫了一声,亲自带着一支人马,朝冒顿杀了过来。看头曼单于的意思,就算不杀了秦兵,也要先灭了冒顿。 李信在旁边笑眯眯的说:“我说什么来着?这父子俩,有深仇大恨,不会联合的。” 冒顿提着刀,身先士卒,一副战神下凡的样子。 他远远的看到了头曼单于,大声叫道:“父亲,我来助你。” 头曼单于勃然大怒,取过弯弓,一箭射过去:“逆子,还在骗我?” 冒顿有点懵,忍不住问身后的贪狼:“父亲是何意?” 贪狼一向很沉默,这时候终于发表了一点意见:“或许……单于在做戏。” 冒顿恍然大悟:“定然是如此。父亲为了诓骗秦人,真是煞费苦心啊。不过,已经到了这等地步,两军交战,还何必做戏?” 嘴上这么说,冒顿还是下令,让身后的匈奴人,尽量杀伤秦人,配合着头曼单于的围攻。 现在的形势很微妙。李信在指挥着秦军,一边杀冒顿的人,一边杀头曼单于的人。 头曼单于指挥者手下的匈奴兵,一边杀秦人,一边杀冒顿的人。 而冒顿的人,一边被头曼单于杀戮,一边向对方示好,一边偷袭秦人。 很快,头曼单于感觉到不对劲了。他问身后的匈奴贵族:“冒顿,这是何意?我看他不断向我们示好。” 身后有个匈奴贵族说道:“或许他在做戏。” 头曼单于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不错,必然是如此。此子阴险狡诈,还想骗过我?” 在头曼单于的指挥下,他的士卒个个奋勇争先。这些人的首要目标不是秦人,而是冒顿的人。在他们看来,秦人固然可恨,而胡奸比他们还要可恨一百倍。 李信找准了机会,带着秦人且战且走,很快脱离了战场。 冒顿则带着迎上了头曼单于,大声叫道:“父亲,我们合兵一处……” 话音未落,沙提烈弯弓搭箭,一箭射中了冒顿的鼻子。 冒顿大叫一声,翻身落马,被身后的亲信抢了回来。 冒顿回头看了看,有点欲哭无泪。 方才起兵的时候,肯跟随他的,只占平时的一半。这些人有的是不甘心受到秦人的奴役,有的是受到裹挟,稀里糊涂的听了冒顿的号令。 现在冒顿眼看要败了,不仅被秦人追杀,还要被头曼单于追杀。身后的那些匈奴兵,开始纷纷逃跑。 现在他的身后,只剩下数百人了。而这些人,真正忠心的有多少?李信安插进来的奸细有多少?冒顿根本不敢确定。 他本来的计划,是振臂一呼,打败秦人,到那时候,什么告密,什么胡奸,所有怀着别样心思的人,都会在大胜的背景下,重新忠于草原。 现在看来,这个图谋已经彻底失败了。 冒顿脸上的箭伤并不严重,但是血流如注,看起来格外骇人。 而对面的头曼单于,紧追不舍,已经将他包围了。 冒顿狂叫了一声,喊道:“父亲,为何始终不肯放过我?” 头曼单于冷笑一声:“你这逆子,犯下滔天大罪,还指望我放过你?” 他转身对身后的匈奴兵说道:“传我号令,斩杀冒顿者,赏良驹千匹,牛羊无数。” 此言一出,身后的匈奴兵像是饿狼一样,朝冒顿涌了过来。 冒顿凛然不退,大声叫道:“射杀单于。” 身后数百人同时拉开弓,向头曼单于攒射。 而冒顿提着刀,只要有谁射的稍微慢了一点,便立刻认定此人是奸细,是想要投靠李信的胡奸,一刀斩之。 很快,不远处的头曼单于惨叫一声,被一支箭射中了。 沙提烈大叫:“保护父亲,快走。” 可惜,冒顿的人,根本不管别人,只是射头曼单于。头曼单于又中了几箭,眼看不活了。 而这时候,单于的士卒,也已经冲到了冒顿面前,挥舞着刀,如同砍瓜切菜一般,收割着冒顿一方的寿命。 贪狼将冒顿背在身上,纵马狂奔,硬生生杀出来一条血路,向远方逃遁。 路上的时候,冒顿高声大叫:“单于已死,我当即位。愿忠于我者,立刻跟上。不忠于我者,来日必定灭尔全族。” 这话一喊出来,竟然当真有一些人追了上去。这些人或者是一向佩服冒顿,算是他的死忠,还有一些人,是迫于冒顿的淫威。知道此人颇有才干,也许八成能杀回草原。 当然了,这样的人,毕竟是少数。冒顿最后只带走了二十来人。 至于沙提烈一方,则尚有五千多人马。 沙提烈看着手下的兵丁,又看了看已经凉透了的头曼单于,有点茫然的说:“我……已经做了单于吗?” 那些匈奴贵族纷纷说道:“拜见单于。” 沙提烈想笑,但是笑不出来。看看躺在地上的头曼单于,想哭,也哭不出来。 他站在黑暗中,有些茫然:“我就这么稀里糊涂的继任单于了?这和我想象中有些不一样啊。” 这时候,远处的李信放下望远镜,对李水说:“冒顿已经逃走了。此人带走了二十几个人,我看那些人,都是一些部落首领。若放虎归山的话,不出几个月,他又会拉起来一直人马。” 李水笑眯眯的说:“无妨,他一个阉人,咱们怕什么?” 李水招了招手,身后的秦兵齐声大喊:“匈奴冒顿,曾在大秦受刑。肢体残缺,断子绝孙。” 一万多人齐声喊出来,声动云霄。远处的冒顿听到这话,差点从马上掉下来。 他看了看周围的匈奴贵族,那些人也在看着冒顿。 冒顿有些恼恨的说道:“无稽之谈,他们这是故意造谣。” 那些匈奴贵族都点了点头:“是,定然是这样。” 嘴上这么说,他们心中却开始打鼓了:“冒顿……是不是真的受了刑?听说中原有一种刑罚,叫做宫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