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长却没觉得尽兴,继续道。 “和你们说了多少次,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就是不信。一个个心高气傲,现在还傲气么?” “你们谁有能力,在里面坚持超过一炷香的么,有的话,站出来,劳资当着大家伙的面,给你赔不是!” “有么?” 一众新兵再听伍长呵斥。 瞬间都是哑口无言。 一个个垂头,面红耳赤,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才好。 不过,对于他们此刻的情绪,在场众人,却没有一个人放在心上。 便是他们锐士营的伍长,此刻注意力也是个更多的放在了场中,那和十二铜人缠斗的少年身上。 眼神从之前的意外,逐渐转化为了惊叹。 身后人群更是越聚越多。 弓兵营的人马不知何时,已经来了大半。 这时早就将这【武鉴台】给围了个水泄不通。 不过众人都没有说话,只是屏息凝神,默默注视着场中的少年。和那柱即将燃尽的长香…… 众人也看出,少年越往后,越是艰难了。 所以此刻心中也都有些紧张。 尤其是岳大名几人,今次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良久沉默之后。 一声惊呼,终于打破了场中沉寂。 “一炷香了!” “一炷香的时间,终于到了!!” 李玉和岳大名听了,都觉畅快无比,默默攥拳,心中仿佛一块大石落下,狠狠出了一口恶气。 场中夏玄听了。 也是终于停手,默默从这【十二铜人阵】里退了出来。 他虽然还有余力。 但一炷香确实也已经靠近了夏玄的极限。 他可不希望自己力竭,就这么倒在场中。 这会极大的影响他后续的训练效率和进程。 ‘差不多了,凡事过犹不及……’ 夏玄想着,结束了试炼。 从武鉴台走出后。 看着呼啦啦围拢过来的人群。 夏玄也是意外。 不过再回神,却没犹豫,还是说出了自己刚才闯阵之前,就已经压在心里的话。 “一炷香而已……弓兵营的兵,也能做到。” 这明显是回应之前那帮新兵的质疑。 “好!玄小子说得好!” “真他妈解气,没给我弓兵营丢份儿啊。” 听到夏玄这么说,弓兵营的老兵,自然都在那兴奋的叫好起来。 欢呼声此起彼伏。 锐士营的几个新兵,听了都是面红耳赤。 不过伍长反倒是笑了。 也在那鼓掌起来。 人不可有傲气,但不能无傲骨。 他现在对夏玄,是真的非常的满意。 “可惜了。” “你若是上半年入营,预备役之中,你当是第一。” “没事,明年这个时候,我们正式营再见,也是一样。” 夏玄拱手回礼,不卑不亢。 再次引来满堂喝彩。 声传四方。 …… “若是要吞下南阳,从此地行军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不过还有个问题,需要格外注意……” 中军大帐。 李信、王翦等将军聚集于此。 和往日一样,处理着军机要务。 连续的喧哗声。 竟是直接打断了李信的谈话, 听到这声音,王翦的眉头也忍不住皱紧起来。 “【武鉴台】方向怎么回事?” “卫兵!为何今日如此喧哗?” 秦军军纪最为公正,同样也最为严苛。 今日连续的无故喧哗,自然引起了王翦的注意,也让他感到了非常的不满。 亲卫听了,匆匆出门,不多时回归,禀告道,“启禀将军,还是之前的那名新兵。” “新兵?夏玄?” 王翦想到了这个已经有些熟悉的名字,面上表情也多了几分变化。 不过这还没等他说话。 身旁李信倒是先一步开口接过了话茬。 “此子又做了什么了。” “莫不是得到了老夫几人的赏赐,就恃宠而骄,得意忘形,专门拿着兵器在那里显摆吧?” 李信眉头皱起。 说话时,表情也带了几分严肃。 “没有,没有。不是恃宠而骄,而是这新兵,好像又破记录了。” 看他如此,面前亲卫则是将头给摇成了拨浪鼓。 “又破了记录?” “什么时候我秦军的记录,这么好破了?” 两人听了都是一愣。 亲卫这才开口,将前因后果,全部和盘托出。 “好一个,弓兵营,也能做到。” “这娃子确实是个好苗子啊。” 李信听完,面上表情从愤怒转为了欣赏。 “不错,磨皮境界,竟然能在【十二铜人】阵法之中,坚持一炷香的时间……倒是没辜负我等之前对他的殷切期望。” 王翦在旁听了,也是赞许的点了点头,但却没有一味的褒奖,想了想后,还是提醒道, “不过这毕竟是军营,不是菜市场,还是去警告一下吧,这次就算了,但下不为例,要是再在军营之中引起骚乱,不管是什么原因,统统拖下去,各打三十大板再说。” “喏!” 亲卫抱拳行礼,正要离开。 王翦倒是忽然又叫住了他,“等下。” “将军?” “磨皮境坚持一炷香的时间,也算破纪录了。本将军向来赏罚分明,去吧,再去取一瓶龙象气血丹,给这小子送去,让他再接再厉。” “末将明白。” 亲卫听了,面上也多了几分喜色。 虽然他从未真正和夏玄这边交流过,有过交集。 但深度了解之后,他明显也喜欢上了这默默努力的踏实少年。 所以今次听完这话,是由衷为他感到开心。 ‘这小子倒是有几分莫名的亲和力,这一点和夏丫头很像啊……’ ‘可惜了,他终究不是夏丫头的孩子。出生在朱圉山……哎,怎么会是这里呢,如果能离渭水近一点,再近一点,就好了……” 看亲卫离开时候的表情。 再想到之前自己孙儿王离的话。 王翦心中忍不住再次感慨起来。 当然,这种感慨也就仅仅只持续了片刻而已。 转头就又将话题给重新拐回到了正轨。 “李将军,继续刚才的话题吧。” “你刚刚说从此地行军,最需要注意的,是什么来着?” 李信回神,也是自顾自补充起来。 “哦,没什么,就是接下来要入雨季了,我想提醒老将军,如果从这里行军,快是快,但也要小心淯水因为暴雨改道的问题。我让人查过相关情报,这淯水就和之前没有修建郑国渠时候的泾水一样,改道可是常有的事儿,司空见惯了。” 他这完全是随口一言而已。 听他这么说。 对面王翦整个身子,竟都是下意识打了个哆嗦。 那一瞬,是真觉得有一道惊雷从脑中掠过。 上前一把就抓住了李信的胳膊。 “你刚说什么,河流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