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程雪岩程老板那里，顾渊已经知道程雪莲在镇子上住了很久。 　　 程雪莲明显知道顾渊在这里开小超市，也和镇子上的老人有往来。 　　 这么想着，顾渊更是心里发怵。 　　 “哟，小弟弟，怎么，害怕姐姐吗？” 　　 程雪莲露出一抹明艳的笑容，伸手拽住顾渊的胳膊，让他没办法溜走。 　　 “别这么生分！姐姐在镇上这么久，都遇不见同龄人聊聊天，好容易遇见个看着顺眼的小弟弟，你这种反应，姐姐可是会伤心的！” 　　 顾渊扯出一个笑容：“哪有，哪有。” 　　 ——这个程雪莲，也过分“热情”了些吧？ 　　 好在程雪岩及时出现。 　　 “姐，东西都装好了，咱——” 　　 程雪岩看见程雪莲和顾渊拉拉扯扯，顿了一下，马上跑过来：“姐！你别吓到顾先生！” 　　 他又向顾渊赔不是：“顾先生，不好意思，我姐就是这性格。没吓到您吧？” 　　 顾渊干笑着摆摆手。 　　 程雪莲不想走：“小岩啊，姐口渴了，要不，咱去这超市里买瓶水喝？” 　　 程雪岩：“……好。” 　　 顾渊：“……真的只是买水吗？” 　　 程雪莲的目的显然不是买水。 　　 她随手拿起一瓶饮料放在柜台上，目光却黏在顾渊身上：“渊弟弟，你看这也到了饭点了，你有什么推荐的吃的不？” 　　 顾渊看了看表：下午三点。 　　 这个时间，饭点？…… 　　 他指了指方便面：“桶面，吃吗？” 　　 程雪莲就笑：“这个没营养，渊弟弟你也别天天吃啊。” 　　 顾渊吐一口气：“还有面包。” 　　 程雪莲摇头：“要不，我请你吃饭吧！” 　　 顾渊确认了：这个女人，就是对他好奇！ 　　 不是，程雪岩对他好奇还能理解，毕竟他当了不少宝贝了； 　　 这个程雪莲，好奇个毛线？！ 　　 难不成程雪岩这就说漏嘴了？ 　　 顾渊心想，回避不能解决问题，正好趁此机会，好好和程雪岩聊聊。 　　 于是他点点头：“正好我中午也没吃饭——不过还是我请吧！” 　　 “嗐，姐姐说了姐姐请，你就甭客气了！” 　　 程雪莲大手一挥：“小岩，给姐把车开过来，咱去万达！” 　　 程雪岩冲顾渊耸耸肩，默默开车去了。 　　 很快，一辆迈巴赫-GIS600停到小超市门口。 　　 程雪岩在堂姐的“指导”下，贴心地帮顾渊打开车门：“请。” 　　 顾渊随口称赞：“开这么好的车啊。” 　　 程雪岩跟着笑：“顾先生也随时买得起。” 　　 就那两个分量不重的小金盏已经一百万了，要是顾渊愿意卖金壶，一下子就能买这车。 　　 顾渊没有说话。 　　 程雪岩也识趣地转移话题：“咱去吃什么？” 　　 顾渊想找个能和程雪岩单独聊天的机会，想了想就说：“火锅吧。” 　　 趁着调料的时候，和程雪岩聊一聊。 　　 程雪岩还没说话，程雪莲先出了声：“你们两个，一上车就在前面聊天，是不是忘了坐在后座上的姐姐？” 　　 “待会儿找个路边停下，让渊弟弟换到后座上，陪姐姐聊聊天！” 　　 程雪岩连忙笑着打哈哈。 　　 只得说，程雪岩能将永正当铺开起来，也有两把刷子。 　　 他很快将程雪莲哄好，让她忘了“顾渊坐到后面陪她聊天”这件事儿，开始讲起自己来。 　　 “在小镇上这段日子，可真是闷死姐姐了！” 　　 程雪莲说，她来这个小镇住下，并不是出于她的本意。 　　 “还不是我导催的！” 　　 程雪莲是个博后。博士毕业后，她对自己的研究方向兴趣不减，想继续研究下去。 　　 于是，她放弃了继承家里的当铺，选择了学业。 　　 “家里的当铺？” 　　 “噢，就小岩现在管着那个。他还挺适合干这活的。” 　　 程雪莲也没想到，研究着研究着，就研究到这个小镇上。 　　 “堂姐的研究方向是……”顾渊问。 　　 “哦，和我一样，考古。不过她导师不是毕老，而是毕老的老师。”程雪岩解释。 　　 这个师徒关系……也挺复杂的。 　　 程雪莲笑道：“没办法，姐姐成绩更好，这才有机会被我导收下！” 　　 毕老的老师早已退休不收徒，只是看见程雪莲“骨骼奇佳”、又热情满满，这才破例收下。 　　 “我导从学术生涯到达巅峰之后，就开始搞一些稀奇古怪的研究。” 　　 说起自己的导师，程雪莲打开了话匣子。 　　 “我导觉得，在现行的史料记载中，可能会缺失很多对小国的记载。于是，他潜心挖掘可能出现在历史长河之中的小国！” 　　 “说起来，小岩，你导师——毕老，现在也研究这个了吧？” 　　 程雪岩点点头：“老师对学生的影响，还是很深的。” 　　 顾渊想起来，当时在永正当铺遇见毕老、他搜索相关资料时，看见毕老最新发表的论文，就是关于古代丝绸之路上未记载小国的研究。 　　 “研究这个，真的有结果吗？”顾渊有点儿怀疑。 　　 “结果什么的……”程雪莲爽朗一笑，“没有也没关系啊。” 　　 “很多人终其一生，也找不到一个‘结果’。这人群中多我一个，又怎么着？” 　　 话音刚落，程雪莲话锋一转：“不过，可能真有结果。” 　　 她正欲展开，迈巴赫停了下来。 　　 于是程雪莲的注意力被瞬间转移：“走，吃饭！” 　　 - 　　 顾渊按照自己的打算，趁着调火锅蘸料的时候，将程雪岩拉到一边。 　　 程雪岩得知顾渊的顾虑，连连保证： 　　 “放心吧！绝对不会乱说的！” 　　 “我这儿是当铺，还是个祖祖辈辈开了好几代的当铺！你真追溯，都能追溯到宋朝。” 　　 “宋慈知道吧？他查案的时候，还问过我们当铺呢！” 　　 “这当铺呢，就是要嘴严，客人的事情，不说，不问，不讨论。” 　　 程雪岩顿了顿，连忙又道：“当然，要是有办案需求要我配合，我肯定会配合！这些当掉的东西，我们都好好地记录在册。作为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一定全力支持正当清明的事情！” 　　 “不过像顾先生这种情况，我也没必要主动说。家里留了些老古董，很正常的！” 　　 “额度虽大，但是来源正当。这种事儿，就是一个民不举、官不究。” 　　 顾渊：……民不举官不究，是这样用的？ 　　 他看程雪岩说得真诚，便笑道：“好，好。” 　　 反正都这样了，那他也“民不举官不究”吧。 　　 - 　　 火锅吃得开心，顾渊和程雪岩也称兄道弟起来。 　　 程雪岩也不喊“顾先生”了，一口一个“渊哥”。 　　 “说起来，咱下车之前，聊到哪儿来着？”顾渊随口一问。 　　 “不知名小国的研究……” 　　 程雪莲咽下一口肥牛：“姐姐来这个镇上，就是之前挖到一个文物，指向这个小镇。我导让我来田野调查下，能不能找到更多线索。” 　　 “那个文物是一个写满文字的金笏，制作工艺比较特殊。那种工艺的，之前也零散找到过那么三五件，无法和现在已有的史料对应起来。” 　　 顾渊就问：“那怎么指向了我们这个小镇呢？” 　　 他们研究的都是丝绸之路上的小国，难不成这里和丝绸之路还有关系？ 　　 程雪莲道：“金笏上写了些背景。 　　 “大概就是一个战乱时候，因为饥荒，城里闹了乱子，有人趁虚打劫皇宫，金笏的主人被迫转移，途经了这个小镇。” 　　 顾渊沉默了一会儿。 　　 这个背景…… 　　 怎么似曾相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