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我父皇修改武德律之事,您听说了吗?”李承乾吃了口长孙皇后送来的马蹄糕,笑着问道。 李渊看了他一眼,拿起桌上的酒杯,抿了口才道:“这还用听说吗?真当你爷爷我老糊涂了吗?想也想到了!” 李承乾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又感慨似的道:“可是您那帮老臣,当真糊涂啊!” “怎么了?” “我对爷爷可是没什么隐瞒的,你那帮老臣,当舍则舍啊!不然祸及爷爷,那就麻烦了!” “这么说....” 李渊闻言,眼睛微微眯起:“二郎是准备对他们下手了?” “这不是迟早的事么?” 李承乾有些好笑地反问了一句,然后接着道:“我父皇现在已经掌握了大唐所有的权力,唯独治权差点意思,究其原因,不正是爷爷安排在朝中的那帮武德老臣吗?” “他们现在跳得这么欢,不正是逼着我父皇快点解决他们吗?” “更何况,他们跳得越欢,对咱们的计划越不利啊!” 李渊有些好笑地道:“你是担心二郎觉得,是爷爷我授意他们跟你父皇作对的?” “正是!” 李承乾点头道:“今天若不是青雀提醒,我还差点忘了这重要的一环。我们现在做的事,乃运筹于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的大事,可不能有一点闪失。” “爷爷那帮武德老臣,就算没有打着爷爷的名义,跟我父皇作对,但是,我父皇和他那帮臣子,绝对会这样想....” “如此一来,爷爷这边的关注会越来越多。这就不利于我们接下来的计划了.....” “嗯,你说得有理。” 李渊认可似的微微颔首,然后又有些无奈地道:“那咱们也不可能直接放弃他们,或者跟二郎解释他们做的那些事情啊!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我明白爷爷的意思,我的意思是,爷爷最近还是少见您那帮武德老臣,什么事都不要管,让他们自己折腾,自取灭亡...” “这....” 李渊听到‘自取灭亡’四个字,不由有些犹豫:“真的要这么狠吗?” “狠?” 李承乾眉毛一挑:“那爷爷会杀我父皇吗?” 李渊脸色一沉:“这是什么屁话!我怎么可能杀自己儿子?!” “呵呵....” “你笑什么?” “没什么,就是担心爷爷杀我父皇,那我可就成了您的帮凶了....” “想不到你还挺孝顺的....” “瞧爷爷说的,我若不孝顺,能跟您同流合污吗?” “你!” 李渊抬手指了指李承乾,看似即将发火,忽又仰头大笑:“你果然不愧是逆子!” “嘿嘿....” 李承乾讪讪一笑,又正色道:“那爷爷会担心,咱们计划失败,我父皇会杀咱们爷孙吗?” 李渊呵了一声,淡淡地道:“他若敢做,半年前他就做了,你觉得,他敢吗?” 李承乾想了想,摇头道:“自古弑父夺位之人,没一个有好下场的,这是违背这个时代孝道的根本,也违背了大义,就算他能暂时夺位,也不会长久坐天下。更何况,我父皇是一个志向远大的人,他绝不会这么做。” “所以,你担心,他会杀你?” “杀子证道,自古帝王比比皆是,不足为奇。” 李渊笑了,然后饶有趣味地看着李承乾,道:“那你怕吗?” “呃....” 李承乾嘴角一抽,心说我都只有六个月的命了,你觉得呢?但我肯定不跟你认怂! 稍微迟疑,李承乾便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踮起小脚,显得自己有点高大威武的样子,俯视着坐在软榻上的李渊,神色豪迈的道:“大丈夫生居于天地间,岂能.....” “岂能什么!?” 李承乾正要说出下半句‘岂能贪生怕死’的时候,外面就传来了一道威严的声音,他双腿忽地一软,直接就跪了下去。 不是吧! 你是李二凤啊! 怎么说曹操,曹操就到! 你们一样吗?! 李承乾一阵无语,正打算起来,忽听李世民威严的声音再次传来:“朕问你,岂能什么?” “岂能.....岂能.....” 李承乾吓得小股战战,不由抬头看向李渊,只见李渊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没看到一般,自顾自地喝起了酒,当即气得小嘴一撇,忍不住吐槽他:‘老狐狸....’ 然而,就在他迟疑的时候,李世民已经来到了他面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冷冷道:“朕问你话,大丈夫生居于天地间,岂能什么?” “呃....” 李承乾嘴角一抽,然后硬着头皮地抬起头,讪笑道:“岂能不识时务者为俊杰.....” “噗——” 李渊一口新酒喷了出来,禁不住哈哈大笑。 李世民则满脸古怪。 本来他是在太极宫跟魏征商议削减封王之事的,结果魏征非说什么兼听则明,偏信则暗,让他此事,不能只跟自己一人商量。 没办法,他只能叫上长孙无忌,房玄龄。 结果,又被魏征骂了。 说什么长孙无忌,房玄龄心里想什么,他一清二楚,跟他们商量,无非就是一些无关痛痒的细节,商量也是白商量。 然后他又问,你说找谁商量? 魏征直接就告诉他,削减谁,就找谁,谁阻止削减,找谁,直接就把他气到李渊这里来了。 他难道还不清楚被削减那些人,和阻止削减那些人的想法吗?找他们商量,不是与虎谋皮吗? 与其如此,他觉得还不如找太上皇李渊商量! 反正之前他们也商量过一次了,只是没有聊具体细节而已.... 可是,好巧不巧,父子俩又碰上了。 于是就有了刚才这一幕。 “咳咳....” 笑了半晌之后,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李渊轻咳两声,然后主动转移话题道:“二郎来了啊!” 李世民皱眉看了李承乾一眼,觉得还是办正事要紧,便直接无视了李承乾,朝李渊行礼道:“儿皇,见过父亲!” “嗯,不知二郎此次前来,所为何事啊?” “回父亲,还是之前跟你提及的削减封王之事....” 李渊眉头一皱:“之前不是跟你说了吗?我同意你削减封王,还商量什么?” “父亲有所不知,削减封王的个中细节,魏征建议我多找几个人商量。依我之见,那些封王是父亲封的,您应该更了解他们....” “都过去这么久了,我怎么还记得!” 李渊说着,就要下达逐客令。 李世民又冷不防地问道:“那修改武德律之事?” “当皇帝就要有当皇帝的样子!” 李渊神色一正,顿时训斥起李世民来:“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你不懂吗?我现在已经退位了,哪管得了那么多!” 说完,不耐烦地摆手道:“要商量,你去找裴三他们去商量,那些封王,他们也熟悉!” “那他们的意见...?” “关我屁事!” 李渊没好气地道:“让他们以后少来烦我,还有你,除了家事,以后也别来烦我!” “呵呵....” 李渊的话说得很难听,但听在李世民心中却非常的开心。 他之前确实怀疑过,封德彝、裴寂他们的意见,与李渊有关。 虽然那些意见并没有影响最终的结果,但他心里总归是有些介怀的。 而现在,听到李渊的说词,仿佛一切都释怀了。 “既然父亲不想商量,我这就去找裴司空他们商量!” 说完这话,李世民便转身离开了大安宫。 又把李承乾给忽视了。 “呃....” 面对这样雷厉风行的李世民,李承乾突然感觉有些不适应。 却听他语气古怪地道:“爷爷,我父皇他,好像对削减封王之事很急啊!” “呵!” 李渊呵了一声,似笑非笑地道:“他急点不好吗?” “也是。” 李承乾会心一笑,然后朝李渊竖起一根大拇指,笑嘻嘻地道:“爷爷刚才的演技,真是出神入化,不愧为影帝!” 李渊人老心不老,也笑呵呵地竖起了一根大拇指:“彼此彼此!” ....... 另一边。 刚刚走出大安宫的李世民,忽地脚步一顿,刚才他出来的时候,总觉得自己好像遗漏了什么。 现在才想起来,李承乾那逆子还留在大安宫。 不过,现在又折返回去,揪出李承乾,恐怕会惹得李渊更加不快。 于是想了一想,反正自己父亲喜欢李承乾,让李承乾多陪陪他也好,享受天伦之乐,总比干预朝政好得多。 而且,俩爷孙搅合在一起,能干出什么事来? 难不成,还能把我李二的天给掀翻了? 想到这里,李世民自信一笑,随后直接就返回了太极宫,准备将长孙无忌,裴寂,封德彝,房玄龄他们叫过来一起商量,看魏征还有何话说! ...... 与此同时,大安宫的阁楼内。 张婕妤抱着一只狮子狗,眯着眼睛看了眼离去的李世民,淡淡道:“我眼神不好,刚刚离开的是二郎吗?” 长孙安业躬身道:“姨妃说笑了,那正是陛下!” “呵,二郎是越来越像皇帝了,可惜,立了个不像皇后的皇后.....” “是啊,我也没想到,我那妹妹能有这一天!” “你后悔了?”张婕妤冷笑。 长孙安业不置可否地道:“我只是在想,李艺那事,太上皇跟陛下说了吗?” “这....” 张婕妤迟疑了一下,若有所思地道:“以太上皇的谋略,想来不会告诉二郎李艺之事,否则二郎一定会觉得,他在干预朝政.....” 长孙安业心里一咯噔,忙道:“那咱们该怎么办啊?” “你怕了?” “我....” 长孙安业无语,心说若不是你坑我,我会害怕吗? 不过,他看张婕妤这样的态度,想来这件事并不是什么大事,太上皇李渊一定有办法解决,于是再次转移话题道; “姨妃最近不是一直想要西域那边秘制的乳香吗?虽然最近市面上一直断货,但最近长安出现了一种名为‘香皂’的奇物,此物比之乳香还要甚之,不仅能持久留香,还能去污去油脂,十分神奇!” “我说难怪呢,你身上怎么有股不熟悉的味道....” 张婕妤笑了笑,但却一点也不感兴趣:“你难道不知道我的喜好吗?我从来不用不熟悉的东西....” “不然呐,太上皇若闻不惯我身上的味儿,可就麻烦了....” “呵呵,我自然知道姨妃的喜好,所以让人定制了一款专属姨妃的香皂!” 说笑着,长孙安业就将怀中的一个精美包装盒拿了出来,递给张婕妤。 张婕妤眉头一皱:“此物还能定制专属?” “是啊,我也是第一次听说,但确实很用心,也做得很好,就我自己,都定制了三款专属香皂!” “三款?” 张婕妤有些诧异地道:“你定那么多干嘛?” “姨妃有所不知,这香皂呢,有的可以拿来洗澡,有的可以拿来洗脚,还有的,拿来洗脸,洗头发,总之,用处多多。”长孙安业笑着解释道。 张婕妤小嘴微张,仿佛打开了新世界一般,不由接过长孙安业手中的盒子,缓缓打开。 只见里面是一款核桃般大小的,椭圆形的,樱花粉的,散发着阵阵她熟悉的香味的香皂。 “这....这不是我经常用的乳香的味道吗?” “是啊,所以才是专门为姨妃定制的嘛!” 长孙安业笑道:“姨妃要试试效果吗?” “怎么试?” 张婕妤一愣。 却听长孙安业朝远处的宫女道:“春花,去端盆水来!” “是!” 那名叫春花的宫女应了一声,很快端来一盆水。 紧接着,长孙安业便亲自指导张婕妤使用香皂。 一阵搓洗之后,张婕妤直接就被水中的泡泡吸引到了,这可比她之前用的乳香好了几十倍,不,简直不能相比。 “怎么样啊姨妃?” 眼见张婕妤被香皂的效果震惊地说不出话来,长孙安业似笑非笑的问了她一句。 “这东西多少钱一个?” 张婕妤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直接问起了价格。 毕竟上次她送礼花了不少钱,太贵的东西,也不敢买。 却听长孙安业笑道:“定制版一贯钱,普通版一百文钱。” “普通版怎么这么便宜?” “普通版叫肥皂,一般是拿来洗衣物的,所以不值钱。” “嗯,这去污能力,洗衣物应该洗得很干净。” “是啊,我所有的衣物,都拿肥皂洗了,可惜现在供不应求,买不到多少....” “呵!” 张婕妤笑了一声,随手就将手中的香皂扔给了春花:“以后,咱们大安宫的宫女,都用香皂!” 说着,抬头看向丽正殿方向:“她不是削减宫女吗?咱们就让她看看,皇后该有什么样的仪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