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鸢并不害怕,也不会埋怨陆惊蛰为她带来的这些麻烦,她是一个从不回头看的人,因为她坚信自己的每一个选择都是正确的。 埋怨并没有用,问题当前,解决问题才是最重要的。 江延的手下的确也有些厉害的,不过对上陈鸢,那也不过是耗费些时间而已。 这让陈鸢想起来以前在组织里集训的时候,没有朋友,所有人都是你的敌人,只有打到他们,你才能活下来,才能有饭吃。 陈鸢的身体纤细轻盈,在人群里就像是一条滑溜的游鱼,一脚踢翻了一个冲上来的杀手,反手把刀往身后一递,在身后的人腰上划了一道血口子。 鲜血迸溅,沾在陈鸢身上,她闻着这熟悉的血腥气息,忍不住蹙眉。 过了一世,她已经不是那个杀手陈鸢,见这血,也多了几分厌恶。 陆惊蛰的手下果然也不是吃素的,那一对双胞胎夹着一个江雪,身手竟然丝毫不逊。 那些杀手里,最厉害的当属领头的那一个,动手狠辣凌厉,招招取人性命,陈鸢和他的脱不开身。 陈鸢趁着机会,虚晃一招,飞快地后退几步,退到那对双胞胎姐妹身边,忽然一伸手把江雪抓在手里,寒光闪闪的剑就放在江雪的脖子上。 江雪还是第一次见陈鸢真正的动手杀人,上一次陈鸢救她的时候,也不过是偷袭而已,并不算真正的动手。见血,这是第一次。 她惊的目瞪口呆,以前她派人暗杀陈鸢的时候,还不相信陈鸢真有如此本事,现在却是信了。陈鸢要是想杀了她,那真是不费吹灰之力。 陈鸢把刀往下一压,对那些还在往前冲的杀手厉声道:“谁再敢上前一步,我就要了她的命!” 领头那个黑衣人色一挥手,制止那些没脑子的手下再往上冲。 陈鸢嗤笑一声:“江雪,看来你爹还是很疼你的嘛。” 江雪咬着牙,想到自己被一个自己从来都看不起的人威胁,心头又气又恼:“陈鸢,你也别得意,我爹不会放过你的!” 陈鸢一脚踢在江雪的腿上,江雪差点跪在地上:“江雪,你爹也不会放过陆惊蛰的,他为了拿到虎符,什么事情都干的出来。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爹和陆战雄联手,逼着陆惊蛰交出虎符,三王爷想当皇帝,你爹就不想吗!” 江延的野心太大,他在争夺虎符这件事情上表现的太热心了,陆战雄那个傻子,也不过是让人当了枪使。即使江延不能当皇帝,辅佐一个为己所用的莽夫做皇帝,也对他有利。 江雪吃疼,嘶了一声:“我爹不会……” 会不会,她自己心里比谁都清楚,江延的野心的确大,大的让她害怕。后来她想要摆脱江延的控制,一是因为对陆惊蛰动了真情,二是害怕了江延的野心。 江延甚至还想把她嫁给那个年过半百的老皇帝,那时候,她就怕了,怕了江延。 她之所以想逃,是因为陆惊蛰不会好脸色对她,而江延也不会轻易放过她。江延是她的亲爹,好歹还有情可求,而陆惊蛰,这一辈子被困在这里,又能好到哪里去? 陈鸢冷眼扫过哪些人:“你们主子给你们的命令,是让救回江小姐还是……杀了江小姐?” 她其实很在意那个领头杀手的眼神,她的经验告诉她,倘若是来营救,那个人的眼神绝不该是那个样子。明明营救目标在眼前,他的眼神里看不见一点点急切,也不见一点喜悦,反倒是麻木冷漠。她熟悉,那个眼神,那是对将死之人的时候,才会有的神情。 江雪猛地抬起脸来,吃惊地看着那个人:“卫均,我爹真的……真的是让你来杀我的……”她的声音都颤抖起来,一脸的不可置信。 卫均?难怪看着眼熟,原来是当初抓江雪回去的那个侍卫长。 卫均见被江雪戳穿了身份,便缓缓把蒙着面的黑布扯下来,沉默地看着江雪。 如果不是,他肯定会说不是,然而现在他的沉默,就代表了一切。 陈鸢忍不住想笑,陆惊蛰把江雪扣在这里,就是为了用她威胁江延,然而看来,江延已经识破了,并且还打算干脆毁掉这颗棋子。 这真的是亲爹能做出来的事情吗?一个人的野心,怎么能大到这个地步? 江雪看卫均沉默不语,便知道了答案。她缓缓地、缓缓地,如一朵花儿枯萎一般,跪在了地上。她的浑身都在颤抖,像筛糠一样,一边哭一边却发出凄厉的笑声:“真的……真的……他竟然这么绝情?” 也是,她早就应该察觉的,上次她从家里逃走,想要为陆惊蛰报信,那时候就代表着她被背叛了江延。江延让卫均来带她回去,她求陈鸢救了她,必然是惹怒了江延,所以这次,江延彻底将她当成了弃子。不能为他所用,不如毁掉。 陈鸢看着江雪,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想必听着亲爹要杀了自己,不会好受吧。 卫均沉默了一阵,缓缓地把刀抬起:“小姐,都是大人的旨意,属下得罪了。” 按理说人家自己人要杀自己人,陈鸢和那对双胞胎都没道理阻止,一时之间,情形有点混乱。 卫均的速度很快,脚下轻踮一下,人已经窜到了江雪面前。 陈鸢的剑一直放在江雪的脖子上,这会下意识地伸剑一挡,挡开了卫均的刀。 卫均和江雪都有点愣神,陈鸢自己也有点郁闷,伸手抓抓头发:“别在我面前杀人,我最近胃口不好,看着这些血腥的玩意就恶心。” 江雪已经彻底失去了挣扎,颓然地跪在地上,眼神死寂。 她知道江延,那是一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就算今天不杀了她,改天也会寻个机会杀了她。 卫均默不吭声,再递一刀,陈鸢扯着江雪的后襟使劲一拽,把江雪扯倒在地,堪堪躲过一刀。 “我说了,别在我跟前杀人!”陈鸢一抬头,一双眼睛阴测测地盯着卫均,把卫均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