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寡妇走后,陈鸢久久无言,蹙眉沉思。 假如武寡妇说的是真的,那刘淑芬走到一步,也全是她自己作的孽。那刘淑芬到底为什么来陈家?八成是因为丢人,在娘家待不下去了,所以才来陈家避难的吧? 那要不要揭穿她呢?好像揭穿了也没有什么意义吧?她的过去对陈家来说并没有什么意义,不过是徒增烦恼罢了。 茂氏看她半天不说话,也不敢吱声,半晌才小心地问:“鸢丫头,你咋想的?” 陈鸢回过神来:“啥咋想的?由着她呗,就算知道她以前的那些事能咋样?” 茂氏点点头,也觉得揭穿不揭穿并没有意义,刘淑芬不过是来陈家的客人,何必追究她的过往太深呢。 “我啊,真替她心疼那两个孩子,大的那个,从小没了娘,小的那个……唉……这人也不知道咋想的,咋就这么不知足呢?”茂氏叹息了一声,看着蹲在外面玩的小牛、子乾和冬儿。 是不知足啊,有的娘为了孩子付出了性命,有的却为了财富抛弃了孩子,这一反一正,都是人心啊。 陈鸢懒得感慨,起身去看了一眼里边炖的高汤,汤汁已经开始变得浓稠,她对茂氏招呼:“婶儿,咱们开始做吧,你把做好的米酒弄出来。” 茂氏把前天做好的米酒搬出来,米酒味道香甜,香味十足,冬天家家户户都要备上些许。 陈鸢把丁香、草果、桂皮、八角、陈皮、小茴香之类的十几种种调味磨成的香料粉端上来:“为了做这个自制十三香,我可是废了不少功夫啊。”真是把县里和镇里的铺子跑了个遍,才凑齐的。 在锅里倒了小半锅菜油,陈鸢又拿出一块冻着的猪油放进去,等猪油和菜油融化在一起,便下了一大把葱姜蒜,顿时激香味扑鼻,搅和了几下,把一大碗的香料粉也撒进去,不停地搅拌,直到香料和油融合。 这时候陈鸢一边把锅里的葱姜蒜捞出来,一边喊茂氏:“婶子,把我那碗豆瓣酱拿过来。” 古代没有豆瓣酱这种东西,什么都要她自己动手。 茂氏把豆瓣酱端到跟前,陈鸢把豆瓣酱拨到油锅里:“婶子,你要不出去吧,等会下了辣椒呛着呢。” 茂氏瞅着陈鸢的一举一动,暗暗记在心里:“没事,以后总不能回回都让你一个人做,开了铺子,我也得帮得上手不是?” 陈鸢便由着她站在旁边。 豆瓣酱遇到油,飞溅的厉害,陈鸢急忙扯过锅盖遮住,免得溅到身上脸上。又拿了刚才磨好的辣椒也倒进锅里,搅匀,多添了一把火,一锅辣椒油就咕咚咕咚地冒起泡。 辣味呛的人直咳嗽,陈鸢只能让茂氏拿两块干净布子浸了点水,一人一块捂住口鼻。 熬了是来分钟,陈鸢把打来的酒往锅里倒了少许,酒香混合着辣味,产生了十分奇特的化学反应。然后是一大把花椒和一把干辣椒,又熬了几分钟,陈鸢见锅底渐渐浓厚起来,便把已经熬了几个小时的高汤倒进来。 米酒是火锅中必不可少的一味调味,陈鸢把米酒往锅里加了点,接过茂氏切好的葱段一并扔进去。 大火煮到沸腾,陈鸢把盐和冰糖撒进去,再熬一会,一锅火锅底料就做好了。 冬天天气也冷,虽然底料狠辣,不过一会也就散去了不少,整个伙房里都是辣椒的味道。 牛成正好从镇里边回来,后边还带着纪礼,俩人远远地就嚷嚷开了:“这味,够辣。” 在陈鸢剩下最后几步的时候,茂氏就已经在切菜了,冬天也没啥好菜,就有啥切啥。 陈鸢本来很想来个古代涮牛肉,奈何在古代,牛是重要的劳作伙伴,轻易不允许杀牛,甚至还有专门保护耕牛的律法。她那根牛棒骨,还是从悦客来借来的。 就只能涮点小菜,解解馋了。 几个孩子不能吃辣,陈鸢把那锅高汤倒出一部分,也放上盐和香料粉等调味,做成一锅清汤锅,把要涮的菜分成两锅煮。 古代没有电磁炉之类的东西,只能一群人围在灶台周围等着吃了。 没有芝麻酱,只能就着醋吃,陈鸢先前在醋里加了蒜汁和碾碎的芝麻面,吃起来味道格外的香辣。 “我……我觉得,真好吃,就我这,能一个人吃一锅……”牛成拿着笊篱,一边大舌头地说着话,一边去锅里捞菜吃。 纪礼把碗凑过去:“快快,给我也捞点。” 几个孩子由茂氏捞了菜,也放在碗里吃,不过他们那一锅是清汤锅,可能味道没有辣锅那么香。 虽然大家都吃的赞不绝口,陈鸢却一直没有说话,还蹙着眉。 锅底的味道还算不错,符合她想象之中的味道,可对于她来说,古代的技术实在是有限,许多东西都要自己亲力亲为。先前想要做的芝麻酱,也因为技术限制没能做出来。 再就是以后要用什么办法去煮火锅才能达到现代那样的效果?毕竟不是人人都吃辣,有必要做鸳鸯锅,还有古代可以涮食的肉类实在是太少了,没法吃肉,那就失去了火锅的一大部分乐趣。 还有很多问题,都在她的脑中萦绕,这个时候她才觉得自己先前的想法实在不够全面,甚至有些冲动。 “鸢丫头,你怎么了?我觉得挺成功的啊。”茂氏现在对陈鸢的感情变化已经摸透了一些,见陈鸢半天不说话,便知道她还有心事。 陈鸢见他们都关心地看着自己,觉得很多事情自己总是习惯了一个人思考,其实有时候,完全可以说出来让大家想办法啊。 她想了一下说:“你们看,要是我们开了铺子,来的客人不一定人人都吃辣,要是同行的几人有一两个人不吃辣怎么办?所以我想,有没有一种锅,能各分一半,一边吃辣,一边吃不辣的。” 大家都沉思起来。 陈鸢用手指沾了水,在灶台上画了个鸳鸯锅的形状,让其他人看。 纪礼拈着胡须凝神思考了半晌,迟疑地道:“你们说,要是做成个陶瓷的,咋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