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新郎官都到了门上了,只要给点喜钱,就能把新娘子迎走,谁能想到就在这关头,有个自称是陈锦芳亲娘的女人找上门了。 这个女人的到来,好像是把往陈家喜气洋洋的氛围里泼了一瓢凉水,霎时间,就安静了。 陈锦芳比李氏还要惊慌,脸色煞白地揪住李氏的胳膊:“娘,她是谁?让她走!” 李氏挽住陈锦芳的手臂,轻轻拍着她安抚:“没事没事,娘这就赶她走,娘这就去赶她走。” 陈鸢都忍不住想到底是不是有人故意要整陈锦芳,这怎么陈巧好巧不好的这个点回来也就算了,这会怎么又忽然出了个寻亲的戏码?而且不早不晚,就在迎亲的时候?这要真是老天安排,未免也太玄乎了。 院外有个女人踉踉跄跄地进来,手里拉着一个几岁的女娃,怀里还抱着一个牙牙学语的男娃,三口子都是破衣烂衫,满身补丁。 女人一进院子,就到处问:“我家锦芳呢?我家锦芳呢?锦芳,你今儿出嫁,娘来看你了,娘不能让一辈子都不知道自己亲娘是谁!” 众人见她靠近,忍不住都侧身躲开。 守在门口的那些姑娘媳妇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的不知所措,见这女人上来就要掀门,也不知道是该拦还是该让开。 这时候“吱呀”一声,门从里面被人打开了,李氏的脸色铁青站在门口。 那个女人一见李氏,伸手就去抓李氏的手:“大姐,你还记得我不?我是锦芳的亲娘啊,当年就是你跟我抱了锦芳,你还记得不?” 李氏一把甩开她的手,语气生硬:“你还来干啥?你也说了,是我从你那抱了锦芳,那锦芳就是我闺女,当初咱是说好了的,娃给了我,你就和她没关系了,今儿我闺女嫁人,你来干啥?” 那女人用手扒着门,一只手里还抱着个娃,行动十分不便:“大姐,你就再让我见见锦芳吧,当初我是穷糊涂了,才把锦芳送给你。你就让我再见见她成不?她今天嫁人,就让我再见见她一面行不行?” 李氏的手也在门后边使劲,要不是这么多人看着,她真想一脚把这女人踹到外边去:“这么多年你不来,偏偏我闺女嫁人你就来了,你是存心要让我们丢人是不?闺女你想见就见,想不见就不见,你也要问问锦芳愿意见你不!” “锦芳,我是你亲娘啊,你出来见我一面吧,我这辈子对不起你,你今儿成亲了,就再见娘一眼成不?”女人使劲扒着门,往屋里瞅,看见屋里头的一抹大红色,更是疯了一样要往里钻。 陈锦芳盖头底的脸扭曲成一团,恨得牙根痒痒,恨不得现在就出去把那个女人扇上几个耳光解恨! 李氏从没有骗过她,从小就告诉她她是抱养来的,有时候她也幻想着那个叫做亲娘的人能来看自己一眼,知道自己过的好不好,至少让她自己幻想自己被送人是母亲的无奈之举,自己还被她牵挂着。 可是没有,整整十七年零十个月,这个女人从未出现过,倘若是在平日里某一天她的出现兴许会让陈锦芳觉得欣喜意外,可现在,在这个时候,陈锦芳的心里只有厌恶和憎恨! 于家看到了这样的闹剧会怎么想?会怎么看她?有这样的养父已经够让人嫌弃,再加上这么一个母亲……她不敢想,不敢去想于老头脸上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那一定是厌恶、憎恨的吧? 陈鸢看见陈锦芳的身体颤抖的厉害,露在外边的手紧紧地攥着喜服,眼看着就要爆发。 “芳姐……”陈鸢急忙按在陈锦芳的肩头上,然后附在她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陈锦芳的手指狠狠地攥着喜服揪了一把,十指的却指骨凸起,最后还是强忍着怒气,慢慢平静了下来,声音冷漠:“娘,叫她进来吧。” 李氏愣了一下,没想到陈锦芳会让这女人进来,难道是准备认了这女人? 就在李氏一愣神的功夫,那女人手里牵着的小女孩已经从她咯吱窝下边蹿进了屋里,李氏刚想伸手阻拦,那女人也也一推李氏,闪身进屋。 陈鸢见李氏还在愣神,过去把李氏拉回来,把门关上。 “锦芳,你还肯见娘,你是原谅娘了吗?”这女人见了坐在炕沿上的陈锦芳,见她的脸被红盖头盖着,忍不住想要去掀陈锦芳的盖头。 陈鸢一把拦住,笑眯眯地道:“这位大娘,这红盖头可不是说掀就能掀的,红盖头是留着新郎官掀的,你要是掀了,可是大不利,你这是要害锦芳姐啊。” 那女人忽然一下子跪在地上,给陈锦芳磕头:“锦芳,娘对不起你,娘对不起你……当初都是娘鬼迷心窍,才把你送了人。” 陈锦芳忍了几次,才忍住没往这女人的脸上踢一脚。 王氏站在一边,死死地盯着陈锦芳会不认这个女人,如果认了……她不知道怎么去想,那是她养了十几年的女儿啊,怎么能这样轻易就认了别人做娘? 陈锦芳的声音很冷:“你来做什么?是想害的我嫁不出去不成?你让我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人,还敢说是我娘!” “我……我没有,我也不知道……我是鬼迷心窍,就想见你一面,锦芳,求求你,原谅娘吧,叫我一声娘好不好?”女人磕头磕的砰砰直响。 陈锦芳的盖头底下看不见那个女人长什么模样,只能看到那一投凌乱的发丝和布满补丁的裤子。这样的人,怎么会是她娘呢? “你要真是我娘,还想让我再叫你一声娘,就别这么哭哭啼啼的,让我丢人!今天我的要是嫁不了人,我恨你一辈子!”陈锦芳一字一顿,牙根磨的生疼。 女人一愣,不敢言语。 陈鸢推了那女人一把:“大娘,人新郎官就在门上,你要还跪在地上,让人家怎么看我芳姐,你还想不想让她嫁人了?吉时已经到了,要是再不能迎亲,老天爷可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