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俊这事情,当真是如忽如一夜春风来,全村人民笑开颜。只隔了一个晚上,全村都传遍了,幸好是那嘎洼村的泥瓦匠不在家,否则,估计立刻就能提刀闯上门来。 冬天地里没活,陈林前些日子找了些山上受苦的工,天天去赚点小钱。回来一瞧,寒风之中陈俊在地上跪着,吓了一跳,问清楚原由后也是恼了半晌。但那毕竟是他哥,他心善,去王氏那求几句,好歹是让陈俊进屋躺着去了。 王氏和陈老爷子昨天撒了气,可这心里头的难受可止不住,两口子并排躺在炕上长吁短叹,李氏和常氏在跟前伺候着。 陈家这家门也不知道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 陈鸢昨天看常氏串大蒜看出了一个灵感,觉得自己有必要去实践一下。于是,第二天就带着子乾和冬儿下山了。 走的时候又遇见那个周婶,她站在门口,看见陈鸢姐弟路过就又用那种怪腔调似笑非笑地问:“大丫,你奶呢?咋不出来串门了?昨天挺精神的啊,还要撕烂我的嘴呢,咋不来了?” 陈鸢对这种人的心理感觉莫名其妙,不过她和王氏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自家人咋相看不顺眼都行,外人不能多嘴。 “哦我奶说了,周婶你这张嘴还得留着在村里边唱大戏呢,她怕把你的嘴撕了,咱村里边太清静。”陈鸢笑嘻嘻地道。 周氏看着陈鸢的样子,心里头暗骂小丫头片子嘴真毒,却拿她没办法。 陈鸢拉着两个弟弟走过她面前,一边对小哥俩道:“子乾,冬儿,以后可不要学人家多嘴多舌,阎王爷有个拔舌地狱,专门把拔些活着的时候爱搬弄是非的人的舌头。” 周氏知道这话是专门对她说的,脖子一梗,就想骂人,可对一个小丫头也骂的没劲,便哼了一声,转身进门,重重把门关上。 他们到了镇上,陈鸢带着他俩又吃了一回肉馅馄饨,才去了铺子里买需要用的东西。 这个时代人们惯常吃的是醋腌蒜,颜色翠绿,偏酸辣。而陈鸢想要做的是糖醋蒜,那种除去了辣味又加上甜味的味道,再经过腌制,变得雪白莹润,吃起来一点都不呛人,就算小孩子也能自己吃一个人吃一整头。 “姐,咱们为啥不买黑黑的醋?”冬儿看陈鸢刚才买的米醋,觉得新奇。 陈鸢晃了晃手里提着的米醋:“这个能用来做糖醋蒜,比腌蒜还好吃,酸酸甜甜的。” 子乾一听又是一种吃的,兴奋地拍马屁:“跟着姐就是好,能吃这么多好吃的。” “跟着我也很好,比你姐能给你们吃的好东西多的多。”一道男声忽地从背后传来。 陈鸢回过身,看见陆惊蛰正站在他们身后,身边的八宝手里头提着大大小小的许多油纸包,手里还抓着一包已经打开的,直往嘴里塞。 八宝把吃的东西递到陈鸢姐弟面前:“吃吃吃,别客气,这是我在县里买回来的。” 子乾和冬儿已经见了八宝许多次了,每次都能在他那得到好吃的,便对他极有好感,两个小叛徒退后两步就凑到八宝跟前去了。 陆惊蛰趁机上前一步,走到陈鸢身边:“我这几日不在,可有想我?” 陈鸢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心说我差点忘了还有你这么一号人,却笑道:“当然想,我是日日日想,夜夜盼,为了你我日不能食,也不能寐。” “没想到我对你竟是如此重要!”陆惊蛰眯着眼睛,一脸得意。 “那是自然,你是我的大金主,我日日盼着你回来告诉我我的法子帮你把蜂蜜柚子茶卖出了吗?赚了钱了吗?我能分到多少?唉,真是想的我浑身难受。”陈鸢接着又说。 陆惊蛰脸黑了一下,看着她的笑脸,竟是连气也气不起来,伸手向后一伸。八宝便从怀里掏出来一个小布袋,递到陆惊蛰的手上。 陆惊蛰接过来在手上掂了掂送到陈鸢面前:“你的金主给你发钱了,你可高兴见到他?” 陈鸢一把抢过钱袋,打开瞄了一眼,有两张五十两的银票,还有十几两碎银。 “真有这么多?”毕竟是赚了钱三七分,她没想到自己三成也能分这么多。 陆惊蛰看她那副见钱眼开的样子,却一点都不让人觉得贪婪丑恶,笑道:“王掌柜听了你的法子,又把价调高了些,果真赚了不少。”当然,他没说,他故意照顾她的那部分。 陈鸢点点头,其实这个价格也不算出乎意料,她当初是为了唬周掌柜才说什么能卖到和普洱茶一样的价格,其实根本远远不及。但是能有如此结果,她也算满意了,总算是一笔比较大的生意,足够她进展下一步计划了。 两个人正在说话,不知不觉路过了于水家的铺子,忽然面前多了一个人。 陈鸢抬头,看见是陈锦芳,陈锦芳双手紧紧地绞着帕子,穿着一件枣红色的衣裳,看着质量不错,应该价格不低。 陈鸢撇撇嘴:“少奶奶,有何贵干?” 陈锦芳先是盯着陆惊蛰看了半晌,没想到这小小的清水镇上还有这样丰神俊朗的人 ,被陈鸢一说,回过神来。咬着红唇,一脸纠结,半天才发出蚊蝇一般的声音:“大丫,我娘……我娘她还好吗?” “我怎么知道,你既然担心为什么不自己回去看看?这清水镇和清水村可连半柱香的路程都不到,你不是瘸了也不是拐了,连这点路都走不动?”陈鸢冷言冷语,她算是看清楚了,自己当初帮她就是个错,这种白眼狼,不帮也罢! 陈锦芳听出陈鸢话里话外的讽刺,脸上一阵难堪。 陆惊蛰对陈鸢挑挑眉,陈鸢点了点头,二人心领神会。 “大丫,你回去告诉我娘,别怪我,我也是真的没办法了……她还是我娘……”陈锦芳红着眼睛急切地盯着陈鸢。 陈鸢冷笑:“这话你自个儿回去跟她说去吧,从你把你娘的嫁妆都吞了,一个子都不肯给她的时候,你摸着自己良心问问自己,你还当她是娘吗?” 陈锦芳脸色苍白的愣在当场。 陈鸢走过她身边,头也没回:“陈锦芳,还是那句话,好自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