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你还立得住吗?
话音刚落,就见戎陌给他手上递了一壶酒。 下一刻,就见袁之孝对着壶嘴,仰头就喝,没有丝毫犹豫。 一旁,满脸络腮胡的马尚看呆了…这是要往死里喝啊,这局我可玩不起。 心里如此想,但碍于北静王的淫威,还是硬着头皮对壶吹。 原本他的酒量尚可,但酒未喝先露怯,乃是喝酒大忌,壶里的酒刚下去一半,便摇摇晃晃支持不住,倒在了地上。 另外几位勋贵见素有海量的马尚尚且醉的不省人事,再看袁之孝吐了之后又把一壶酒喝得干净,不由得心乱如麻,六神无主。 恰巧这时,耳边传来袁之孝的声音道:“几位大兄弟,别磨磨蹭蹭像个姑娘家似的,赶紧过来。” 几人闻言,面面相觑。 见无人主动前去,从不喝酒的候孝康紧了紧腰带,抱着视死如归的决心朝着王卓走去。 敬完王卓酒,连喝了三杯,刚要执壶,就感觉眼前天旋地转、一片朦胧,一个支持不住,便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王卓见状,脚尖轻轻在旁边椅腿上一点。 只见,那椅子正好转了个圈把候孝康接住。 整个过程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没有人注意到王卓踢椅腿的动作,只道是候孝康倒下时,脚下拌蒜,凑巧把椅子勾了过来。 而后,牛继中、冯唐、柳芳相继过来给王卓敬完酒,又和袁之孝对壶吹。 三人无一例外,都醉倒在地,不省人事。 袁之孝也醉得不轻,吹三壶,吐四回,只是他不像几个勋贵一样,醉倒在地,不省人事。 而是醉倒在地,又自己晃晃悠悠爬起来接着喝。 见对方还剩一个虾兵蟹将,袁之孝扶着椅背,指着圆滑世故的陈瑞文,舌头打结道:“你…过来!” 他不允许这些虾兵蟹将挡在他老大面前,因为这些人不配! 圆滑世故的陈瑞文自知躲不过,整了整衣服,便昂首阔步朝着王卓走去。 敬完王卓三杯酒,他并没有着急跟袁之孝对壶吹,而是对王卓道: “卓公子,老朽量浅,深知和这位兄弟喝完,亦会醉的不省人事。” “然老朽今日见卓公子为人处世,无不服帖,想与卓公子多畅饮几杯。” “不知卓公子可否遂了老朽的愿!” 不等王卓回答,就见袁之孝骂道:“你个老匹夫,不讲武德,你把我家老大置于何地。与你喝,不与前面几个大兄弟喝,是你地位比他们高一级,还是咋的?” 陈瑞文闻言,心里一惊,没想到相貌平平的袁之孝,心中竟有如此沟壑。 又见王卓只是喝茶,没有要说话的意思,便知王卓不会卖他面子。 于是,只能一面和袁之孝赔笑,一面执壶与袁之孝碰壶。 毫无意外,他在连换三壶酒后,便脚下拌蒜,四仰八叉摔倒在王卓身边。 袁之孝在喝完最后一滴酒,拿眼扫视了一圈堂内众人,见人人都埋着头,不敢与他对视,便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老大,我先睡了。” 说着,就匍匐到桌面上,呼呼大睡起来。 王卓站起身,执壶端杯,便朝着北静王走去,在路过袁之孝时,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睡吧,好好睡一觉。” 堂外的人看到这架势,知道好戏即将开场,纷纷挺直腰杆,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堂内另两桌的人,亦知道后续将要发生什么,恨不得把头埋进肚子里。 然而,屠刀还是落在了他们头上,只听得北静王道:“诸位,难道你们不该敬一下卓公子吗?” “卓公子刚大婚,难道不值得你们敬一下吗?” 众人闻言,埋着头拿眼乱斜,坚决不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但又不能成为最后一个抬起头的人。 正犹豫未决之时,忽听得王卓道:“诸位大人,还请给王某一个薄面,待我先回敬了王爷,尽了礼数,再做分辨。” 众人闻言,心里喜不自胜,暗暗道:“活菩萨啊!” 心想,无论王卓和北静王是谁坚持到最后,他们都不用敬酒,遂又在心里念了王卓几句好。 北静王听完王卓的话,正要回话,却被王卓一个动作堵了回去。 只见,王卓轻轻将他身旁,原是候孝康的椅子提起,然后又重重一放,砸得地面一声响,道: “不好意思,王爷,喝得有点多,没了轻重,我先为这事自罚一杯。” 说完,就斟满一杯酒,一饮而尽。 不等北静王说话,又一屁股坐了上去:“王爷,先前你敬了草民一杯酒,草民受宠若惊,竟忘了回敬你。” 说着,便给北静王和他自己倒了一杯酒。 然后单手执杯道:“来,王爷,草民回敬你一杯,祝你登高望远,再上一层楼。” 北静王端着酒杯,听到祝词,连忙撤杯,一脸严肃道:“你这话是何意!” 王卓故作恍然大悟道:“该死,你看我这嘴,喝多了就飘,连话都说不明白。” “王爷,别误会,我只是听说年前你去登了泰山,因天寒体虚,未能登顶,所以我才祝你登高望远,再上一层楼。” “意在祝你要多多保重身体,来年早日登顶。” 听到“泰山”二字,北静王心里一紧。 历朝历代,登泰山,天子可以,寻常百姓可以,唯独王爷不可以。 其中的寓意,不言而喻。 原北静王登泰山一事,做得极为隐秘,只有几个极其信任的心腹才知道。 没想到,今天从王卓口中说了出来。 看来,他被王卓派人跟踪了。 但令他不解的是,事情已过去一些时日,王卓为何没把这事告诉忠顺王。 以他和忠顺王势如水火的关系,忠顺王得到这消息,必定会在皇上面前狠狠参他一本,甚至会借此机会致他于死地。 心思回转,一时寻不得答案,见王卓端着酒杯已经等了一会儿,遂压低声音、谦和道: “卓公子,话可不兴乱说,我可没去过什么泰山。” “只是前儿去山东玩,路过一山岳,见它甚是雄伟,便登上去玩了一玩。” “本想问问当地百姓,此山为何山?不曾想,当日大雪封天,山下未见一人,登山途中亦未见一人。” “又因草木、山石俱被大雪所掩,遂未得其名,甚是遗憾。” “不知卓公子为何知我登过山,而且还说我登了泰山。” 王卓微微一笑,道:“我说呢,王爷素来谦和知礼仪,怎可能去登泰山,看来,酒馆听的话,当不得真。” 说着,便要和北静王碰杯。 北静王见状,故意把酒杯微微抬高。 王卓眼疾手快,在碰杯的瞬间,亦抬高酒杯,正好高北静王酒杯一头。 北静王吃了暗亏,随后的时间都在和王卓暗暗较劲。 两人你一杯,我一杯,谁也不肯落了下风。 外人见两人一面推杯换盏,一面说笑,感觉两人好像有说不完的话,但却听不清说了些什么。 ……… 大观楼。 贾母用完膳,正看戏,见到从前院来的婆子,随口问道:“前面膳可曾用完?” 婆子道:“不曾。” 贾母一面听曲,一面道:“几桌未完?” “都未完。”婆子道。 “都未完?”贾母一脸疑惑,按理说,这个点早应该结束了才对。 婆子解释道:“林姑爷正和北静王爷喝生死酒,其余人都在座位上没走。” “生死酒。”贾母一脸凝重道,“王卓现在如何?” 婆子道:“林姑爷尚可,只是他的一个随从醉得不省人事,而北静王爷一边,六公后人并神武将军也都喝得不省人事。” 闻言,贾母一脸担忧:“老爷和宝玉他们呢?” 婆子回道:“大老爷、二老爷并宝二爷他们都没事。” 她怕贾母担心,故意隐去了贾赦、贾政的囧境,以及宝玉独自一人坐在廊下发呆的事实。 听得他们都没事,贾母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忽又想起正在喝生死酒的王卓,连忙道: “赶紧让厨房熬点白粥,八成稠,什么都别加,记住,什么都别加,等王卓喝完酒,与他送去。” 婆子点了点头,应声去了。 ……… 且说荣禧堂这边,王卓和北静王从日跌喝到日落黄昏,北静王晕晕乎乎,话在舌头里打转,但仍保持着谦和可亲的模样。 而王卓看上去像个没事人一样。 实则他全凭意志绷着,吐意接二连三上涌,都被他咬紧牙关,硬生生顶了回去。 眼见北静王到了倒下的边缘,王卓再次端起酒杯,道: “王爷,我知你为何要费尽心机拉拢八公后人。” “外人都道他们是强弩之末,是无足轻重的小角色,只有你们和太上皇知道,八公后人后面站着的是他们先祖的门生故交。” “这些门生,大多是军营里的门生,现在他们手握重兵,有改朝换代的能力。” “不过,你看他们,都倒下了。” “你还立得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