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时四刻。　　 王卓如约来到天香楼，正巧遇到搂搂抱抱的叶知秋。　　 一脸福相的叶知秋背对着王卓，正与肩上的女子你侬我侬。　　 “啪！”　　 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　　 叶知秋捂着脸，怒道：“我尼玛……”　　 刚扭过头，见到身后的王卓，立马推开身边的红尘女子，赔着笑脸道：“公…公子，你怎么来了？”　　 王卓拍了拍他肩膀：“注意点身体，看你现在都虚成什么样了。”　　 “原本我打算把右布政使的位置给你，现在看来，得另找人了。”　　 闻言，叶知秋立马表态：“公子，我现在就回去锻炼身体。”　　 王卓微微一笑：“不差这一晚。”　　 “明儿来我府上，我有事交代与你。”　　 “谢公子提拔。”叶知秋一脸忠诚。　　 王卓摆了摆手：“玩去吧。”　　 说着，就向二楼包房走去。　　 不消说，不论是王卓，还是东平郡王，所坐的包房自然是最好的包房。　　 来到包房，见到包房外站着郡王府的长府官以及一些护卫，随行的戎陌、袁之孝，也自觉地站在门外等候。　　 在王府内，他们遵循的是王卓的规矩。　　 在王府外，他们就得遵循世俗的规矩。　　 这是不用言说的道理。　　 毕竟，即便一个人再强大，也无法公然与几千年的规制抗衡。　　 王卓进到包厢，和东平郡王彼此人情世故了一番。　　 待菜上桌，东平郡王便开门见山：“王卓，太上皇想拉拢你。”　　 他没有铺垫，也没有弯弯绕绕。　　 毕竟，他和王卓都是明白人。　　 既然王卓能来赴宴，说明他也有意结盟。　　 “我能得到什么好处？”王卓直奔主题。　　 见王卓果然与太上皇的判断一致，东平郡王也干脆道：“忠顺王能给你的，我们也能给你。”　　 “现在，除了宁荣二公外，其余六公并一些侯爵都被派回原籍，去统领各省大局。”　　 “你现在去各省办事，有他们助力，将会方便很多。”　　 “不仅如此，太上皇还说，‘复兴’大业功成之后，便封你为王。”　　 王卓端起酒杯，微微一笑：“王爷，你都给我交了底，我不答应也不行啊。”　　 东平郡王端起酒杯，与王卓轻轻一碰，笑道：“卓公子，既然要拉拢你，我们自然得坦诚相待，拿出十二分诚意。”　　 王卓喝完酒，放下酒杯，沉思了片刻，道：“王爷，王某是个买卖人。”　　 “你也知道，商人逐利，很难愚忠。”　　 “而我这人，眼光很浅，看得很近，太远的东西看不清，也懒得看。”　　 “所以，王爷，事成之后的那些允诺，王某诚意收下，是否兑现，看王某以后的贡献再论。”　　 “至于眼下，王某丑话说在前头，倘若太上皇让我所做之事，无利可图，亦或是利益太少，王某不会感兴趣，也不会照做。”　　 “还望王爷如实转告太上皇。”　　 东平郡王端起酒杯，爽朗地笑道：“卓公子果然与那些大户的眼见不同。”　　 “请卓公子放心，太上皇说了，只要你肯与我们强强结盟，想要什么好处，可以尽管提。”　　 说着，不由得微微一笑。　　 “北静王还与我说，说你看上了他的静王妃，为表诚意，他愿意将静王妃拱手赠与你。”　　 王卓没想到竟闹出个静王妃来，为了深入虎穴，取得太上皇一派的信任，他微微一笑，端起酒杯：　　 “既然北静王爷有意，那王某恭敬不如从命。”　　 “现在，王某不便与北静王爷通信，还请王爷代我谢过北静王爷，劳烦他六月一日送静王妃去我府邸。”　　 “好说，好说。”东平郡王端起酒杯与王卓碰了个杯，脸上闪过一抹笑意。　　 太上皇说的没错，此人的软肋就是财和色。　　 一个白身，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竟敢让北静王六月一日送王妃去你府邸。　　 等你没了利用价值，我看你还怎么嚣张。　　 王卓察觉到了东平郡王脸上那一闪即逝的嘲笑：小朋友，儿童节快乐！　　 随后，两人推杯换盏，喝得不亦乐乎。　　 东平郡王恨不得从轮椅上站起来敬王卓酒。　　 王卓很体贴他，每次都主动过去与他碰杯。　　 毕竟，关爱残疾人，是种美德。　　 ………　　 回到王府，王卓径直来到书房，准备给贞武帝去信，汇报山东的情况。　　 他在书桌前沉思了很久，方才落笔。　　 毕竟，他这一笔下去，将会决定很多人的命运。　　 只见，琉璃灯下，一个个正楷小字落于纸上：　　 ……布政使司左布政使赵如海，表面系东平郡王一派，实则效忠朝廷。　　 他已经取得东平郡王的信任，关键时刻或许能扭转山东局势。　　 右布政使倪刚被东平郡王赐了鹤顶红，已故，经查，是个好官。　　 现右布政使空缺，急需一个自己人顶替，建议擢升济南府知府叶知秋。　　 此人虽然滑头，但有一定办事能力，且很忠诚。　　 若他补缺右布政使这个职缺，正好可以作为鲢鱼，把水搅浑，给左布政使赵如海打掩护。　　 另登州府知府问昆仑，是个有能力的好官，建议重用。　　 可先让他补缺济南府知府空缺，以后有更好的位置，再考虑擢升。　　 按察使司洪应元效忠朝廷，是个好官，若他请示告老还乡，勿批，建议多予以鼓励。　　 老头不容易，不仅能顶住东平郡王的压力，还培养了许多优秀的官吏。　　 其中，一个叫黄嵘的经历，建议重用。　　 把他放在按察使司有些屈才，建议让他补缺济南府首县历城县知县一职。　　 历练一两年，再考虑擢升。　　 副使由实，经查，系东平郡王一派。　　 都指挥使司的都指挥章辰冲、同知孙绍祖、同知韩坤戎都是东平郡王一派。　　 建议尽早找好替代人选，待太上皇起势时，立即实行斩首行动。　　 另山东十二个卫所都在积极操练，应是在为战时准备。　　 建议调一些信得过的基层将领前往卫所，稳住部分军心。　　 我这里有一人，名叫李玄机。　　 此人原是登州府文登县李家村一村民，因有胆有识，被我带到府上。　　 建议将他安排在靖海卫，先做个把总，然后慢慢擢升。　　 靖海卫的指挥使章合，是都指挥章辰冲的侄子，因勾结倭寇，被我在军中，当中斩首。　　 建议调一个心腹将领前往卫所补缺。　　 那里的士兵有气节，若有意外，关键时刻或许能扭转山东战局。　　 另外，我推测卫所与倭寇勾结，估计是太上皇一派想借倭寇的力量起势，需早日提防。　　 除此之外，东平郡王拉拢本省大户，意欲以他们的财富作为经济后盾。　　 我已榨取他们600万白银，其中现银360万两，土地和一些古董玉器折合300万两，我按照8折收购，折合240万两。　　 我推测，太上皇在其他省份也采用了相同的策略。　　 以后，我打算有机会就狠狠敲诈这些大户一笔，以削减太上皇一派的军费开支。　　 既然大户们支持太上皇复辟，以后没收他们土地，抄没他们家产，便有了正当理由。　　 另外，太上皇也向我抛来了橄榄枝，我接下了。　　 我打算狠狠宰他一顿，让他流点血，再让他痛失一部分亲信。　　 我知道，他以后定会起疑。　　 即便不起疑，他也无法承担这种代价，定然会和我翻脸，追杀我。　　 但我还是决定冒险，趁这段时间还在蜜月期，先把水搅浑，让他付出惨重的代价。　　 最后，请皇上恕罪，我斗胆揣测了圣意，并将其说给了时常听。　　 以后，我俩一明一暗配合，我负责明面把事闹大，他负责暗中观察，信息部分互通，结论各自汇报。　　 ……　　 王卓写完密信，便着无面人将信送去神京。　　 此时，天已发白。　　 王卓已无困意，便想着去花园转一转，理清一下上午要交待的事。　　 并打算吃过午饭，启程去河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