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你记错了
赵致知道,想要到臬司衙门,告倒按察使的少爷,必须把这事闹大。 凭他一个人的力量,绝对无法撼动按察使这棵参天大树。 接下来的两天里,他先去城西私塾先生那里,将其余的七个孩子一一送回家。 并将鼓乐楼把孩子做成升龙宴的一道菜肴,细说与村民听。 城郊的几个村子的村民闻言,个个同仇敌忾,特别是那些丢过小孩的家庭,恨不得抄起锄头、菜刀就要冲向臬司衙门。 太他妈欺负人了! 真不把老百姓当人! 随后,赵致便带着这些义愤填膺的村民,来到臬司衙门,擂响衙门外的登闻鼓。 鼓声响起,撼天动地,震耳欲聋。 不久,便有自称是佥事的人,出来问明情况。 赵致一一细说,情绪依旧很激动。 连带众人,情绪也跟着激动起来。 佥事一脸从容,好像一切都尽在掌握:“丢过小孩的人跟我进来,其余人,衙门外等候。” 说着,便转身朝衙门外走去。 臬司衙门二楼。 扇风耳副使林萍之和有点痞帅的金胜天,一面喝着茶,一面看着衙门外人头攒动的百姓闲聊。 林萍之笑道:“这些百姓真有意思,个个喊得震天响,却不知道,自己是雷声大、雨点小,完全不值一提。” 金胜天嘲笑道:“这些老百姓都是些乌合之众,闹几天就散了,过几天再起一事,又接着闹。” “如此反复,愚了自己,还不自知。” 林萍之又拿眼看向远处,见街道尽头,没有王卓的身影,笑道:“看来,王卓这次是真的收敛了,换作往常,哪里有大事发生,那里就有他。” 毕竟,绝大多数大事都是出自他之手。 他在的时候,其余人都夹着尾巴做人,反而变得老实了。 听到“王卓”二字,金胜天不由得握紧茶杯:“这时候才知道收敛,晚了!” 林萍之看着他,一脸错愕。 这时,门外传来急切的敲门声:“林大人,该审案了。” 林萍之站起身,微微一笑:“胜天,去准备一下,待会儿,难免会受点委屈。” 金胜天回道:“林叔,你放心,我受点委屈无妨,无非就是陪这群刁民演会儿戏。” “等戏演完了,他们这群蠢货也该消停了。” 说着,两人一起起身下楼。 林萍之径直去了公堂,因按察使金锞成系金胜天父亲,需要避嫌,所以,只能由他代审。 金胜天则在后堂等了一会儿,当前面公堂传唤他的名字,才悠悠然来到公堂。 林萍之一拍惊堂木,正要开审,耳边忽然传来王卓的声音:“林大人,人都没到齐,你就着急开审,是不是在害怕什么?” 闻言,林萍之唬了一跳,抬眼看去,只见,王卓正从外面缓缓走来。 在他身后,还有两个熟悉的随从,以及两个不认识的神似仙女的女子。 除此之外,还有一对母女,那年轻母亲,他认识,正是沉香阁的花魁妖姬。 心思百转间,林萍之笑脸相迎:“刚…刚开始。” 金胜天见状,趾高气昂的气焰瞬间消失,下意识在心里嘀咕了一句:“见鬼”。 但想着上面有牛继宗这把保护伞,又瞬间直起腰,变得自信起来。 我倒要看看,你王卓今日能把我怎样! “别紧张,我只是过来旁听,你们继续。”王卓在两人略显紧张的脸上扫了一眼,然后,径直拉了一把椅子坐下。 林萍之的扇风耳动了动,咽了口唾沫,再拍惊堂木:“升堂!” “威武~”一道道中气不足的声音从衙役们口中发出。 林萍之开始一本正经问话,神情显得有些紧张。 赵致将事情的原委一一道来,说得井井有条,环环相扣。 “啪!” 林萍之重重拍响惊堂木:“金胜天,你身为金大人的儿子,知法犯法,该当何罪!” “大人,冤枉啊!”金胜天跪在地上,作出一副受害人模样,“酒楼之事,我早已交给掌柜全权打理,只有月末结账时,我才会过问。” “关于升龙宴一事,我全然不知,也未收到任何一分钱,还望大人明察。” “把鼓乐楼的掌柜带上来!”林萍之拍响惊堂木,语气不再紧张,而是变得威严。 只因,他发现王卓始终心不在焉,好像并不关心这个案子。 他推测,王卓只是因为受人之托,抹不开面子,亦或是要保住自己的面子,才来到臬司衙门,旁听审案。 须臾,鼓乐楼的掌柜便被带上公堂。 林萍之再拍惊堂木:“掌柜的,本官问你,升龙宴一事是金胜天指使你做的,还是你一人所为?” “你如实招来,不要怕,本官会替你做主。” “大人,饶命!”掌柜跪在地上,声泪俱下,“草民因贪慕虚荣,迷上敛财,便想着借金老板的背景,利用他的信任,诓骗些钱财。” “我先是骗取一些普通人家的钱,见金老板没有察觉,又无人告状,胆子就越发大了起来。” “后来,便策划了升龙宴,诓骗本省官员和大户,允诺他们,只要吃了升龙宴,就能升官发财。” “实则,前前后后,就只有一个官员上当,还被人抓了现行。” “这一切,都是草民一人所为,与金老板无关。” “还望大人念在草民上有老母需要孝敬,下有小儿需要抚养的份上,给草民一个将功赎过的机会。” “啪!” 林萍之重重拍下惊堂木:“给你一个将功赎过的机会,你当衙门是菜市场,还能讨价还价不成!” “来人,把他关进大牢,三日后问斩!” 说着,拿眼斜了一眼王卓,见他正埋着头,自顾自地玩指甲,心里越发坚信,王卓来臬司衙门,只是为了自己的面子。 赵致听完掌柜的供述,以及副使的判决,言辞激动:“大人,他说谎!” 然后,手指着金胜天,“那日,我亲眼见他拿着刀在我女儿身上点来点去,说他不知情,鬼才相信!” “而且,不止我一人看见,他们也看见了。” 说着,拿眼看着王卓,以及王卓身后的一群人,包括他的妻子和女儿。 闻言,林萍之看向王卓,战战兢兢问道:“卓公子,可有此事?” 王卓头也不抬,仍然自顾自玩着指甲:“没有,那日我没有看见金少爷。” 赵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撒谎!你全程都看见了,你身后那…那姑娘还扇了他几十个耳光!” 说着,拿眼看向惜春。 惜春一脸平静:“你记错了。” 在来的路上,王卓便与众人说过:公堂上,不要乱说话,我说什么,你们便跟着说什么。 金胜天难以置信,仙女般的姑娘竟然会和王卓一样撒谎:“我不可能记错!” 说着,又指着金胜天的脖颈,“他那脖子上的伤口,还是你飞刀划的。” 金胜天在听完王卓和惜春的证词后,知道王卓是因为怕牛继宗,才故意说没看见。 于是,有些痞帅的他,痞里痞气道:“你这刁民,满嘴胡言,我这伤口,是我前几日不小心,自己划的。” “你撒谎……”赵致话还未说完,就被林萍之一声惊堂木打断。 “大胆刁民,竟敢信口雌黄,含血喷人,来人,给我拿下!”林萍之挺直腰背,一脸官威。 现在,他不再惧怕王卓,笃定王卓是因为顾忌牛继宗,所以,才故意做了伪证。 赵致看向自己未过门的妻子,见她无动于衷,情绪越发激动:“你说话啊!” 妖姬平静道:“相公,别闹了,是你记错了。” “轰!” 赵致大脑一片空白,彻底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