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衙门口。　　 关生生被几个狱卒拖进囚车，准备行刑前，按照惯例，拉去游街。　　 关生生一面抓住囚车横缘，一面对着客栈大声哭喊：　　 “公子，你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这种小人一般见识。”　　 “卓爷，你是我的爷，你是我的老天爷，你比老天爷还大。”　　 “卓爷，我有钱，我可以赔钱……”　　 “你怎么不早说？”王卓一行人慢悠悠从客栈走了出来。　　 小眼睛关生生眼前一亮，看到了希望。　　 王卓来到囚车前，笑道：　　 “你说你有钱？”　　 关生生连连点头：　　 “有钱，我爹有钱，他有很多钱。”　　 王卓一脸好奇：　　 “比我还有钱？”　　 “没…没。”小眼睛关生生懵了，“我爹…他，他有三百万。”　　 “三百万。”王卓叹了口气。　　 小眼睛关生生慌了：　　 “卓…卓爷，三百万都给你。”　　 “好，成交。”王卓脱口而出，“那就免你一死。”　　 闻言，关生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听到这话，关生生刚放下的心又堵在了嗓子眼。　　 王卓云淡风轻道：　　 “你奸淫良家妇女上百数，府衙是不是应该给百姓一个交待？”　　 小眼睛关生生连连点头：　　 “该，该。”　　 “那好。”王卓淡淡道，“两条路。”　　 “一、你把自己阉了。”　　 “二、你找个专业人士把你阉了。”　　 “啊？”小眼睛关生生傻眼了，半天才醒过神来，“卓爷，有没有第三条路？”　　 “我加钱！”　　 “你还有钱？”王卓看着他，一脸玩味。　　 关生生急忙道：　　 “我没钱，但我可以找人筹钱。”　　 “那不行。”王卓略显失望。　　 关生生连忙告饶道：　　 “卓爷，我戒色。”　　 “我发誓，以后我再也不去奸淫良家妇女，若有违背，天打雷劈。”　　 “赶紧选，我没有多少耐心。”王卓沉声道。　　 闻言，小眼睛关生生耳朵里“嗡”了一下，来不及思考，急忙回道：　　 “二，我选二。”　　 “好。”王卓点了点头，“待会儿，游街的时候，你自己编个词，认个错，自己找个骟猪匠给你阉。”　　 待会儿…游街…骟猪匠！关生生脑海一片空白，以为自己做了选择，就会被放了，就不用游街。　　 没想到，不仅逃不过游街，而且所谓的专业人士竟是骟猪匠。　　 色心碎了啊！　　 考虑到王卓心狠手辣的行事风格，以及自己的父亲应该快要到了，关生生含恨应了下来。　　 王卓淡淡道：“那就别愣着，赶紧把衣服全脱了，想想认错、求人的词。”　　 “别到了刑场，没人肯帮你，那就只能你自己阉。”　　 “在刑场阉？”关生生的小眼睛瞪得像弹珠一般大。　　 王卓点了点头，然后看向旁边，一直在沉默的费罗：　　 “费大人，我这样安排，没问题吧？”　　 两鬓斑白的费罗愣了一下，沉重道：　　 “没问题。”　　 这几日，他想了很多，一直在问自己：王卓是不是恶魔，是不是坏人？　　 他把过往的卷宗翻来覆去研究了几十遍。　　 怎么看，王卓都是个彻彻底底的坏人。　　 但王卓在升龙宴上放走他，那日还将他推进府衙间接救了他一命。　　 直觉告诉他，王卓可能不是坏人。　　 “嘭！”　　 囚车车门被重重关上，关生生开始脱身上的囚服。　　 昭阳公主白了王卓一眼，便拉着惜春回客栈去了。　　 回去的路上，两人一面走，一面笑，悦耳的笑声，为沉重的街道增加了一抹亮色。　　 “老大，她俩好像在说你的坏话。”袁之孝诚实道。　　 “我耳朵不聋。”王卓脸上闪过一抹笑意。　　 他听到了昭阳公主和惜春的对话，表面是说他的坏话，实则是对他行为的一种肯定。　　 待小眼睛关生生脱得一丝不挂，囚车便沿着既定的游行路线缓缓前进。　　 囚车里，艺术大师关生生开始思考如何认错，如何求人？　　 在他看来，倘若他父亲没来得及救他，找个骟猪匠来阉他，还是强过他自己来阉。　　 毕竟，骟猪匠也算半个专业人士。　　 而且，自己阉自己，又没啥好处，还得付出超越寻常人的勇气，傻子才会这么干。　　 随着囚车缓缓前行，街道两旁的围观群众越来越多。　　 人们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时不时扔几个臭鸡蛋、烂菜叶助助兴。　　 一丝不挂的关生生早已习惯，经过一段时间的游行，他已经打好腹稿。　　 自己比较满意。　　 只见，他喉咙动了动，清了清嗓子：　　 “诸位父老乡亲，鄙人之前好色，奸淫良家妇女并一些未出阁的女子和女童上百起，犯下了滔天大罪。”　　 “幸而遇到卓公子这位再造恩公，给了我一次重新做人的机会。”　　 “今日，鄙人为表重新做人的决心，自愿将自己阉了。”　　 “现在，鄙人有一个小小的请求，请一位骟猪匠帮我行阉割之事。”　　 “小弟在此先行谢过。”　　 话音刚落，就有人挥手：　　 “我，我来，我是骟猪匠！”　　 “我，我也是，选我，选我！”又一位男子在人群中挥手。　　 这时，沿街商铺二楼，又一中年男子喊道：　　 “选我，我骟猪已骟了三十年，保你日后小便通畅，平安无事。”　　 看到人们抢着帮他，小眼睛关生生竟有种莫名的感动。　　 但没过多久，他就越发觉得不对劲：　　 怎么骟猪匠这么多？　　 一定有很多人在冒充，企图报复我。　　 对，一定是这样。　　 刚才，恩公…呸，恩公个锤子！　　 刚才，那狗日的说，让我自己找个骟猪匠，言外之意，我可以自己选骟猪匠。　　 既然如此，我得多找一些骟猪匠，争取最后找个真正的、稳妥的骟猪匠。　　 打定主意，小眼睛关生生开启复读机模式。　　 为了找到好的骟猪匠，他使出毕生演技，尽可能让自己表现得真诚，卑微。　　 随着囚车缓缓前行，骟猪匠越来越多，估摸着，少说也有两三百人。　　 午初时分，囚车来到刑场。　　 跟在囚车后面的骟猪匠队伍，浩浩荡荡。　　 官兵按照王卓的指示，将他们引导至行刑台前，准备供关生生挑选。　　 囚车里，关生生扫了一眼四周，并没有熟悉的面孔，也就是说，劫法场只存在于他的梦中。　　 他失落地看向行刑台前的“骟猪匠们”，放眼望去，竟有小一千人：　　 怎么这么多人？　　 这要怎么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