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钰虽然不知道历史上北宋和金朝的太原争夺战的具体情况，但太原作为大宋抗金的重要战略据点，这点司马钰还是知道的！所以司马钰踌躇满志，既然自己已经来到这个世界，总要为黎民百姓做出自己应有的贡献。 大宋刑部尚书郭知章，相传是唐朝郭子仪的后天，比李相还要年长二十岁，是朝堂六部中唯一支持李相的人！他为人正直，办案铁面无私，加之资格亦老，纵使蔡相和宦官之首童贯都奈何不得！只能等他三年之后荣休了！ 此时贺知章正在和李相手谈。他自然是李相最大的助力之一。 贺知章关心朝局，对新近快速崛起的状元郎司马钰颇为关注，却忍不住道：“状元郎毕竟还是年轻啊，才十七岁的从五品大学士，当真是国之祥瑞啊！只可惜太年轻，此去太原带上两位经验丰富的刀笔吏，也总比带上两个只会吟诗作对的书呆子要好！” 李相却道：“蔡京这个老贼，玩了一招声东西，把这小子放出来吸引我的火力，却趁我不备，让梁师成夺走了河东路节度使！唉！” 贺知章也叹道：“我原本以为只有太原府的百姓要遭罪了，没想到整个河东路道都要遭罪！” 这时，一位面目端正目光炯毅的年轻官员走了进来，正是李相的亲传弟子杜仲文，只见他恭敬地呈上一叠文书道：“师尊，新法已经修改好了！”他知道贺知章和李相关系莫逆，所以坦然对李相以师尊相称，并未避讳！ 贺知章闻言却大惊失色，猛然站起，却不慎带翻了棋盘！只见他惊慌失措道：“快将新法让老夫看看！本朝自范公以来，变法无一成功，而且现在各地积弱，民怨沸腾，原本就时局不稳！李相可千万千万千万要慎重啊！” 北宋范仲范、王安石变化均宣告失败，并均身败名裂，丢官弃职被赶出朝堂！贺知章敢断言，李相的结局亦是如此！ 只听杜仲文将手中文书呈给贺知章，并道：“贺老放心，我们这并不新法，而只是修改税法。现在国库空虚，土地兼并激烈！这些豪门世家掌握了全天下一半以上的田地，却又不肯交纳税收，若任由其发展下去，国将不国啊！” 贺知章接过杜仲文递过来的文书，并没有过目！以他的才学，已然已经猜到这文书写的是什么！不管其中文字如何描述，是激烈还是委婉，其核心要素还是要丈量土地，逼豪门世家多交点税款！贺知章当然认为这是非常正确的，也是许多有识之士公认的症结所在！但具体实施呢？还不是豪门世家分毫未损，而普通百姓反而增税不少，苦不堪言，民怨载道！ 当下贺知章将文书交还给李相道：“此事盘根错节，绝非易事，还万望李相不要操之过急。”他知道圣上宋徽宗正愁国库空虚，也赞成不遗余力打压豪门世家，肯定会支持李相的动议！而蔡相呢，也正好坐山观虎斗，让李相和冰山相撞，落个身败名裂的下场！所以这提案十之八九有可能是会通过的！ 却听杜仲文道：“太原城原本就情况特殊，再加上司马状元初次为官，是否暂缓新政！” 只见李相笑着道：“新政若要顺利推行，公平自然是最大要素！只要是我大宋国土，就不可例外！不过新法都尚未得到圣上允准，你就在未雨绸缪，这点倒是值得称道！” 杜仲文俊脸一红，忙施礼道：“弟子受教了！”便告辞忙于公事。 郭知章却忍不住叹道：“自古成大事者，必心胸宽广！” 李相却道：“那也未必，如曹阿满宁可我负天下人！” 郭知章吹了吹白须道：“你这是要抬杠是不是？”他官场经验丰富，一眼就识穿刚才杜仲文表面上是帮司马钰说情，其实是杜仲文预判司马钰大概率会上书，称太原情况过于特殊，会要求延迟推行新政，便在此堵死了司马钰的路！硬逼司马钰与太原豪门世家死磕！是以郭知章心中不喜，才有这番感叹！ 却不料李相十分维护他的这位亲传弟子，叹道：“辛平(正是杜仲文的字，如李白，字太白！)是你我一起看着成长起来的，像他这么有才华的年青人如今可谓是凤毛麟角！论才华司马钰更是远远不及他，但现在之形势司马钰却是处处压了他一头！这司马钰不仅在奸相的帮助下莫名抢了辛平的状元，至今仍然毫无贡献却只因哄了圣上开心，说了瘦金体三字，就居然官居从五品！而辛平夙兴夜寐，宵衣旰食，终日操劳政务，却还仍是个八品官！是人就终究有七情六欲，辛平毕竟还是个年轻人，有点情绪也是正常的！” 郭知章却终究是旁观者清，还是忍不住道：“若辛平只是普通人，我不会多言！正因为我也希望他将来能接你衣钵，撑起大宋万里江山，所以才会对他严苛了！” 严师出高徒的道理李相自然懂，但瘌痢头儿子自家好的感觉，郭知章却是不懂的！ 话说司马钰一行风尘仆仆赶到太原府，比原太原知府钱德旺预想的足足提早了十天。 幸好原太原府知府钱德旺老持沉重，年纪大就喜欢提前做好准备，所有的交接工作也是都提前完成，就等司马钰前来交接了！ 原太原府知府钱德旺还有几个月就年满花甲，在太原府担任知府已经有二十年了！这固然是因为钱德旺是平民出，并无背景，所以一直得不到高升！也是由于太原府是圣上忌讳之地，不太吉利，无人原来就任，也就无人和原太钱德旺争抢！可何况太原府当时被宋太宗赵光义贬低一级，知府品级最高只是五品，不像临安府知府郭解，官居四居。 因此，原太原府知府钱德旺直到荣休，还只是五品官员。而当初钱德旺也是殿试第四名。也许钱德旺的一生也就是将来司马钰的一生，一直被困在太原地！毕竟太原城已经从龙兴之地，变成了困困之地！ 司马钰想不到原太原府知府钱德旺在太原的口碑会如此之好！他到了太原府没多久，就看到好几拔乡里乡亲自发前来给钱德旺送行，并送上各种土特产。虽然这些土特产并不值钱，却正是老百姓沉甸甸的心意。 令司马钰感到意外的是太原府官府库房居然还有十万两存银，想必都是原太原府知府钱德旺这么多年省吃俭用存下来的！虽说司马钰到任突然，自然有李相劝钱德旺早点退休的原因，但钱德旺并不打算在离任前像诸多官吏般突击花钱却是主因，很显然这库银在钱德旺心里就是属于全体太原府人民大众的，不能随便乱花，必须花在刀刃上！ 司马钰知道古代当官都有好的幕僚，就连包拯也还有公孙策！他自然也想要啊！可不好找啊！哪个有才华的文人志士甘愿成为一名十七岁少年的幕僚！司马钰自然也让二伯司马源找了几个，但都没有满意的！ 眼下似乎就有个现成的！ 不过让前地方上官当幕僚，不仅从未有如此先例，这上官也落不下脸面啊！要知道古人饿死事少，失节事大！这人可以饿死，脸面不可不要！像柳青书这样的人纯属例外！ 当晚大原府众地方官员替司马钰接风，司马钰提出把原太原府知府钱德旺也请上。众地方官员顿时叫苦不叫苦不迭，暗道年轻人果然不懂事务，不知道官场潜规则是王不见王！你把老领导请来，自然能体现你尊老！可让下面的人怎么办？依然尊敬老领导，让新领导情何以堪！转而尊敬新领导，不是显得大家势利？这尺度不好把握啊！一般都是先宴请新领导，再由新领导带着大家欢送老领导，这样就完全顺畅了！ 但司马钰是上官，而且看上去还有点不听劝，众人无奈只能把原太原府知府钱德旺也请来！至于如何把握分寸，就看众人各显手般了！ 却见司马钰居然坚持让原太原府知府钱德旺坐了首席，还一口一个老大人，叫得十分亲热！钱德旺的年纪原本就可以做司马钰的祖父，官位五品又比司马钰的从五品高了半级，在现在这场面上倒也不显得突兀！ 人自然都喜欢听好话，原太原府知府钱德旺原本还非常清醒，惶恐不受，毕竟司马钰才是正主，是现任！而他不过只是个前任！但几杯热酒下肚，再加上司马钰举止态度真诚，根本不似作伪！再加上以他的身份地位莅临太原府，众下属岂敢不听从？完全没必要来演这场戏！钱德旺最后分析得出的结论是，很有可能是因为自己给司马钰留了十万两府银，让他真心感动了！再说敬老是儒家传统美德，司马钰年纪尚小，想要个好名声也是正常！至少这里，绝对没有阴谋！自己只不过是一个毫无背景的荣休老头子，有什么好图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