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07章 邪乎的紧
夜幕低垂,星辰隐现,刘靖携着芙蓉,悄然靠近了那群已经脱去战俘身份、却尚未彻底自由的士兵营地,他们现在的身份是刘靖的奴隶。 营地内,火光摇曳,几位领头的士兵围坐在熊熊燃烧的篝火旁,低语交谈,话题是投奔了新主以后该如何生活。 那猛男名叫霍桑,鼻子上贴着狗皮膏药,说话瓮声瓮气,“兄弟们,跟了这刘虞的疯公子,也不见得是一件坏事,咱们生逢乱世,跟一个能征善战的将军,免不了征战沙场,跟着这刘靖,会省很多麻烦,谁会和一个傻子过不去?” 一名战士回应道:“桑哥,这话说得不对啊,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生逢乱世,正是咱们建功立业的好机会,跟着一个傻子,辱没了咱们名号!” 一个幽幽的声音传来,“呀呵,你们还有名号呢?建功立业可不是谁都能建的,若是刘虞凶狠,你们这一次战败,就给你们活埋了。” 霍桑说道:“唉,那也不能偏安一隅,天天陪傻子玩呀!” 那个幽幽的声音又道:“哼哼,问题是你们连傻子都打不过,找谁说理去?” 霍桑叹了口气,脸都要埋进裤裆里,羞涩道:“这话说的,扎心了,谁想得到,那疯小子尽玩歪的斜的,耍花招。” 那幽幽的声音再三道:“废话不是?行军作战就是耍花招,战争永远都是看结果,而不是看过程,就是为了赢,懂吗?” “唉,是啊,兄弟,你说的有理!”霍桑拍了拍说话人的肩膀,才一回头,吓得差点蹦起来。 霍桑才发现刘靖不知道啥时候就来到了他的身边,和他们聊了半天,“你啥时候过来的?你来干嘛?” 刘靖笑了笑,道:“跟着我这个疯小子,委屈你们了,准备带你们去弄点吃喝,然后帮你们逃跑啊。” “公子,您认真的?” “当然,收拾收拾,走!” 在这个时代,人心深处都有一种难以名状的归属感,以霍桑为首的这些人虽心中各有丘壑,对刘靖或许抱有微词,可是这归属感让他们愿意俯首称臣。 他们此刻,身无长物,兵刃铠甲和马匹都被弄走了,不需要怎么收拾,便可以跟着刘靖离开这里。 八百人离开营地,瞒过了没心思查岗哨的刘雨薇,但是瞒不过陈东的眼睛,他以为这八百人要去投奔谁,下达命令,全军下马,在后面远远跟着。 —— 晨曦初破,轻纱般的薄雾尚未完全散去,刘雨薇轻轻掀开帐篷的帘幕,眼前的景象,却让她不由自主地僵立当场,八百俘虏的营帐空无一人,一千护卫的足迹也了无痕迹。 她直奔向刘靖车架。及至近前,只见马匹的绳套松散垂落,马不在了,不用说,靖儿是骑马走的。 “定是去了南匈奴之地。”刘雨薇心中暗自思量,自己这个傻弟弟总是忧心忡忡地提及南匈奴的潜在威胁,可是人家南匈奴现在还没怎么样嘛,根本没有叛乱的迹象,他去完全就是去捣乱了。 刘雨薇神色匆匆,连梳洗都顾不上,身形一展跃上马鞍,六名护卫动作如出一辙。 正当一行人即将启程之际,忽现一骑快马疾驰而来,“郡主!苍天有眼,您果然安然无恙,这真是天大的喜讯!” 刘雨薇黛眉轻蹙,迎上了匆匆而至的鲜于辅,“莫非家中有何紧急之事?劳将军亲自跑一趟。” 鲜于辅躬身一礼沉声道:“郡主,今日拂晓之际,主公急报传来,言及匈奴境内风云突变,左贤王休屠各部蠢蠢欲动,更有南匈奴之中某些贵族,暗藏祸心,意图对羌渠单于不利。主公念及大局,决定亲率精兵,前往平息此番叛乱。然,主公心中挂念,言及若郡主不在身侧,此行难安。故特命我速来,请郡主即刻归府,以保万全。” 刘雨薇闻言冷汗直流,左贤王会联合南匈奴贵族裹乱,全被靖儿说准了,他是如何算出来的? 既然南匈奴叛乱已然成为事实,那靖儿现在带兵前去,岂不是羊入虎口? 刘雨薇知道自己带六人贴身护卫前往也是杯水车薪,先回家再从长计议吧。 刘雨薇轻声应道:“既如此,事不宜迟,我即刻收拾行装,随将军一同返家。” 很快,他们回了家,刘虞看到女儿平安归来,喜笑颜开,上去东瞅瞅细看看,生怕少了一块儿肉,他问道:“女儿,回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你的傻弟弟,一直没见到人。” 刘雨薇嘴角扯了扯,道:“您还惦记着您有个老二呀,他带了一千八百人去找屠各晦气去了。” “女儿说笑了不是,他八成就是瞎跑,你派人去找了是不是?” 刘雨微叹了口气,道:“他可比您的另外两个儿子聪明!” 这时,老三刘政上前,一胳膊肘撞开了刘雨微,道:“父亲,别生气,一个傻子,死了就死了。就算死不了,回来也要打一顿板子!” 刘雨薇在一边听着差点儿没气死,刘政你说的这是人话吗?这是劝说父亲呢,还是火上浇油呢? 刘雨薇道:“父亲,南匈奴叛乱,总归要处置。” 刘虞道:“是啊,不能让他们的纷争,破坏了我幽州百姓的生计。鲜于辅、阎柔,你二人统率大军先行一步,誓要将匈奴人驱出幽州境内。” 刘雨薇松了口气,父亲在幽州的名望极高,任谁也得给他几分薄面。 一千八百人的队伍,目标大,好找,幸好靖儿不是自己走的。 刘虞看着女儿俊俏的脸颊,心中微疼,生什么女儿呀,还不如生个疯子省心呢。 —— 人间五月天,幽州春寒料峭,好在太阳大,没有风,还不算寒冷,刘靖在马背上享受着大太阳的照耀,晒太阳可是补钙的良药,那八百人马就得溜达,也不见他们喊累,常年行军打仗,这点儿路不在话下。 霍桑很有眼力劲地为刘靖牵马,小心看着马背上的刘靖,憋了半天,终于问了出来,“公子,你的那本事,可有什么门道?邪乎的紧啊。” 刘靖乐呵道:“肯定邪乎呀,那是几千年来,人们研究出来杀人最快的手段,你们的将军丘力居不是乌桓大王嘛,怎么就被忽悠的造反了?” 霍桑长叹一口气,道:“什么天下大势,咱也不知道,反正就有一天喝多了和兄弟们吹牛逼,说汉灵帝昏聩,认太监当爹娘,我啥都不知道,听人们说的,跟风呗。” 刘靖用马鞭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说的对!然后呢?” 霍桑道:“后来丘将军就来了,我都吓傻了,为了证明我是酒后胡言,装疯卖傻,抓起大粪来吃的跟馒头一样,本来都以为要蒙混过关了,丘将军说我们要反了朝廷,诛杀十常侍,我……” 刘靖叹了口气,道:“你是个人才,就是可惜那堆大粪了,你记住了,以后上了战场,也要保持你这种怕死的优良传统,为了保命,屎都敢吃!以后你带兵的时候,这种优良传统一定要在全军推行!” 霍桑脸色一红,道:“公子,您的那本事,能不能透漏一二。” “放心吧,等有空了,都教给你们。”为了自己的话更有信服力,刘靖道:“毕竟你们现在都是我的人,你们越是有本事,我便越是安全。” 众人欢呼雀跃。 不知不觉中,刘靖已经成了他们的主心骨,这和刘靖做了什么没有多少关系,人格魅力,身上那股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气度,太过让人折服。 聊着天,走到了一座小城池前,城头上写着“代县”两个大字,城内还有未灭的火冒着硝烟,很显然,这里已经成了一座死城。 刘靖道:“去几个人,看看城里有没有活人,现在我们一无所有,吃的喝的用的,都得自己动手。” 刘靖说完,这帮奴隶兵都开始腹诽,明明是我们一无所有,您这大公子含着金钥匙出生的,缺啥? 不过他们还是去了,颠儿颠儿的进了城,刘靖则翻身下马,捡起了地上成片的马粪,捏了捏,道:“有大军经过不久,不知道是谁的人。” 芙蓉在一边看着,心道,公子果真和曾经不一样了,双手不沾阳春水的他,毫无顾忌地就捏马粪,她忽然担心起来,公子这是第一次自己出远门,可别听着那霍桑说得好玩儿,拿起来就吃一口。 看着刘靖把马粪扔下,她才松了口气,拿着一节折断的羽箭上前道:“是匈奴的箭。” 刘靖轻哼了两声,道:“我们来晚了,恐怕羌渠已经被弄死了。” “那怎么办?咱们要么回去?” “不回去,近水楼台先得月,匈奴的这些兵马,本公子是要定了,这他妈都是肥肉啊,要是吃不到嘴里,酸枣会盟的时候,就支棱不起来!” 芙蓉挠了挠头,道:“酸枣会盟?” 就在此刻,代县城中传来了一阵犀利的叫声,刘靖头皮一炸,道:“妈的,城内有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