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防疫工程
于忠连翻几十本老皇历,终于查明这是“疫鬼”作乱!他生怕疫鬼翻墙进了家,更怕胡鸾年纪轻轻就守了寡!三伏天,也不顾一大把年纪,带着三个儿子砌砖亝墙,加班加点,三天三夜,院墙长高三米多,比屋顶还高三尺!!! 老头子绕墙来回转圈圈儿,视察他的“防疫工程”,越看越满意!几乎要笑出声儿来!可等他最后察看院门儿时,瞬间没了淡定! “这都啥时候啦?!门神还是秦琼尉迟恭这俩货!他哥俩儿挡挡邪气儿还凑合,哪挡地住疫鬼?!这可不行!我说见喜呀!你快买些桃木剑照妖镜来,大门二门都挂上……” 可怜的于震,等他回来时,于家“门面”刚刚“焕然一新”! 门框正中垂下一根紫色的线,筷子粗细,下面系一面大铜镜,黑不溜秋,比脸盆还大! 大铜镜不稀罕,稀罕的是,于震从没过谁家铜镜正中贴一“寿”字儿,于震看了好几回,才确定那不是“丧”字儿! 看看铜镜两边儿,于震更纳闷了! 石头缝里啥时候长出这么多柳树枝儿?!长长短短,擀面杖粗细,还挑着十几片新鲜柳叶儿?! 那柳枝上垂下一根根蓝色的细线,末端系着一把把暗红色的桃木剑! 兴许是为把气氛搞热烈一点儿,桃木剑上“盛开”几朵菊花!红配黄,三三两两的,十分扎眼!! 熟悉的朱漆大门,少了熟悉的门神!没头没脑地贴上许多纸符!颜色同样或紫或蓝!那画符人铁定“蓝紫”色盲,要不咋只认两种颜色儿!! 也许,贴符那位瞅着满眼是符忒单调了!为防观者审美疲劳,更为模糊那几张贴歪的符儿,忙不迭地把一朵朵小花塞进空隙处,灰不溜秋的,也说不清啥颜色儿!! 嘿嘿!这么一折腾,好端端的大门儿,变得红不红,白不白,蓝不拉几,紫不溜秋,鬼气森森,不伦不类!要一左一右再放俩纸人儿,于震真以为家里某位年岁大的归了天! 万幸的是,亲爹于孝及时在墙头上跟他打了个招呼!要不然,于神医还真不敢进这“鬼门关”!!! 不管别人如何看不惯,反正于忠看地很顺眼!他刚把老心放进狗肚里,于见喜突然大声咳嗽! 这孩子咳嗽也与众不同,每半个时辰就咳一回!每回都比上回多咳三声儿!三声儿不多,驾不住时辰一长,难免咳地心慌!作为于家三公子,于见喜从没打算死在爹前头,只好硬着头皮吃药,一碗一碗又一碗,肚皮撑地溜圆儿,却总不见好! 于震暗自高兴! 可老娘却一次次地给这个小叔子送饭送药!饭一出锅,第一碗先盛给于见喜! “他三叔,这是山泉水熬水萝卜豆腐汤!不放盐!专治咳嗽!先趁热喝汤!再吃萝卜豆腐!” “行!行!行…” 于见喜满口答应,等于震娘一走,他只把豆腐挑出来,蘸酱油吃!!!! 嘴馋的后果很严重! 于见喜发起高烧,脸烧得通红通红!比猴屁股还红!! 于震实在看不下去! “娘!你少闲操心!我见喜叔卖老虎,可得了大把银子!他会喝你的萝卜豆腐汤?!你还是赶紧回去给太爷爷熬鸡汤去吧!” “不孝的东西!瞎说啥?娘熬的萝卜豆腐汤不值钱,可是治咳嗽的偏方!!我一个做嫂子的,不能看小叔子生病不管!” “哎哎哎哎!我的亲娘!”于震伸手拦住老娘,嬉皮笑脸道,“您骂儿子不孝!要是叫老天爷听见,这晴天白日的一个雷下来,儿子可受不了……” “再敢胡说!我撕烂你的嘴……” 于震娘吓地脸煞白!要撕于震的嘴,冷不防于震扯出一个东西往嘴上一套! 于震娘一下愣住! 于震嘴上糊一块布!绿油油,湿乎乎!半张脸盖个严实合缝儿!那布两边长出两根细绳儿,一直挂到耳朵上,越看越别扭! “我的儿!你又不是驴,戴个笼嘴干啥?难看死了,快撕下来!” “别介!你要是想叫我染上见喜叔那病!你就撕!” 于震嘴朝前一拱! 于震娘蒙了圈,讷讷地缩回手! 于震一把抢过她手里的萝卜豆腐汤,一气跑到三叔门前,一脚踹开门,登时吓一激灵! 对门方桌上,盖一块白布。桌上插一根白蜡烛,比于震胳膊还粗,正“呼呼”地窜着半尺长的火苗! 白色蜡烛后面,香炉里竖着一根白色的香!!绿烟袅袅儿! 白香后面,几十块牌位儿围成圈儿。 于震走近一瞧,呵!祖宗十八代都在!!敢情在开圆桌会议?! “这这……这也太扯蛋了吧……喜叔!喜叔—” 于震往床上一看,床上罩着一整块白布!白布下呈现出一个人形物! “这整哪出呀?!喜叔!咱叔侄俩可是同年同月同日生!虽不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你也不能悄么声地驾鹤西去呀?!看在咱俩都吃过我娘奶的份上,你知会我一声再死!我豁出小命,也得出去给你买副棺材!呜呼!贤侄恭喜愚叔,高登云路仙国去,驾鹤西游入地府……” 于震唠唠叨叨,诚心“诅咒”两袋烟工夫,该死的喜叔依旧纹丝不动! 于震急了眼,一把扯下白布,当即傻了眼! “稻草人?!怎么是稻草人!!喜叔喜叔—” 于震正惊愕之时,只听里屋传出一阵祷告。 “神水扬扬,万里精光; 五雷布气,毁绝不祥; 归脾入胃,透胆穿肠; 瘟病速去,流一膀胱! 吾奉十八代祖宗急急如律令!灭灭灭灭灭……” 于震一个箭步窜进里屋,顿时惊叫一声! “我的乖乖!喜叔!你疯啦—” 但见于见喜光着膀子,泡在一个大缸里!缸里绿水油油!见于震来,于见喜都不正眼瞧他,只手捏一根柳枝儿,一边四下乱甩,一边哼哼唧唧! “老祖宗,亲祖宗! 十八代祖宗都听清! 头戴金冠,身着火衣; 三头八臂,变幻无穷! 哪吒唐僧孙悟空; 斩恶鬼,破邪祟,除瘟疫! 日不停,夜不停,白旗金甲响咚咚! 翻身转眼救我命! 左排十八代男祖宗, 右排十八代女祖宗, 仔仔细细听我令!急急—” 眼见于见喜手一扬,那柳枝便打着滚飞到门外! “我可怜的三十六路祖宗啊……” 于震长歌当哭! “大红个公鸡毛腿腿, 吃不着食儿白跑了腿儿! 忽悠祖宗打工忙, 日也忙,夜也忙! 三十六路祖宗一根香! 一根儿香,烧地快! 祖宗千别应差,应差不自在! 孙儿上辈吃尽打工苦!祖宗莫走孙儿路……” 于见喜一听,气地脸比树叶儿还绿!他“噌”一下从缸里跳起来,跳脚大骂! “好你个王八孙子!刚才咒我死!现在又搅和我好事儿……咳咳咳—你不帮—咳咳—罢了,还扯上三十六路祖宗!咳咳—我有请那么多吗?” “你左十八代,右十八代!加起来不就是三十六路么……” “小兔崽子!敢顶嘴!看我不抽死你……” 于震不等他靠近,就一出遛滚到地上,打着滚儿,狼哭鬼嚎! “哎呀!别打我!别打啦!啊———” 于见喜一下懵逼! “谁敢打我孙子!看老娘我剁他脑壳儿—” 胡鸾高声叫骂着,破门而入!手里举着一把明晃晃的菜刀!! 于见喜大惊,身子一猴,“哧溜”一下逃进里屋。 于震一见小奶奶驾到,仿佛见了救星那般,一下猛子扎进小奶奶怀里,哭叫不停! 胡鸾见屋里这般光景,好气又好笑,一边好言安慰乖孙孙,一边痛骂于见喜“不知廉耻!要不是看在你生病的份上,非阉你不可云云云云云云……” 于震得理不饶人!依然委屈地要死要活! 胡鸾叫他折腾地没了耐心!只好使出杀手锏,捧起于震的小脸儿,小鸡啄米似的连“啄”十几口,于震才破涕为笑! 于震兴冲冲来到柳眉家,经过西厢房时,往里瞄了一眼,床上没人?! “咦—任吒死了……不可能!这小子喝凉水都管饱,兴许……咦,柳眉屋里有动静儿……” 于震轻手轻脚走进北屋,小心掀开里间竹帘,往里一看! 任吒站在柳眉床前,背对自己,正好挡住柳眉。 “一定没干好事儿……” 于震强压怒火,蹑手蹑脚走到任吒身后,侧身一瞄,见柳眉头下塞两个枕头,两眼紧闭,睡地正香! 任吒,腮帮子鼓成球!嘴上叨一根细竹管儿,正往柳眉嘴里插…… “流氓——” 于震一嘴咬住任吒耳朵,任吒发出杀猪般惨叫! “啊啊呀——别别别别咬我……啊呀疼疼疼……” 任吒越叫越惨,于震越叫越狠,直到柳眉尖叫一声滚到地上! “你你你俩……干啥呀……” 于震立马松嘴,弯腰扶起柳眉,柳眉浑身乱颤,脸白如纸,一个劲儿冒虚汗…… 任吒捂着耳朵大叫! “柳眉!快躲开他!他疯啦!咬人——” 柳眉吓一激灵,身子一软,差点儿出溜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