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催命符越逼越近,铁拐灵机一动,道:“大叔,那边还有一匹挽马,也值几贯银钱,如果你不嫌弃就拿去吧!” 催命符威胁道:“其他银钱没有了吗?” 铁拐哭丧着脸,道:“没有了。” 催命符道:“真的没有了?” 铁拐道:“小的说得全是实话,我夫妻二人出门在外,治病早就花光了银钱,请大叔务必相信我们。” 催命符微微一笑,他丝毫不理会铁拐的说辞,举起匕首不断的向铁拐靠近。 看起来,催命符已经动了杀心。 催命符暗道:留着这对小夫妻,我叔侄俩的行踪就暴露了,万一我们走后他俩报官就麻烦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杀了这两人免得节外生枝。 催狗子也察觉到了二叔的意图,他有些于心不忍。 催狗子道:“二叔,要不放过他们吧?这对小夫妻看着怪可怜的。” 催命符完全不理会狗子,他的面部表情越来越狰狞,并一步一步不断向铁拐逼近。 从催命符的表情,铁拐也能感觉出此人已经动了杀心,此时谁也劝阻不了。 铁拐心中大急,他用自己身体紧紧护住贺怀若,不让催命符靠近伤害贺怀若。 另外箭毒蛙银针早已握在手上,铁拐随时准备致命一击,就算拼个鱼死网破也要将催命符杀了。 就在这万分危急时刻,一直不说话的贺怀若忽然对铁拐道:“拐儿,你让开。” 铁拐回头一看,贺怀若不知何时居然悄悄站直了身体。 铁拐焦急道:“若儿你快快坐下,免得牵动旧伤,我能对付他们,我让他们有去无回。” 铁拐说完,愤然的看向催命符。 贺怀若何等机警,她一直在默默观察着突然冒出来的催命符催狗子两人。 直到催命符想要谋财害命,贺怀若才站出来阻止。 贺怀若冷冷盯着催命符,淡淡道:“你们是渝城行宫的骁果军,对吗?” 催命符大吃一惊,暗道:她怎会知道我们的底细?他们到底是什么来头? 催命符惊恐道:“你是什么人?” 贺怀若冷冷道:“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 贺怀若说完,眼神凛栗的盯向催命符。 催命符一直把注意力放在铁拐身上,没有注意到铁拐身后的贺怀若。 此时当他彻底看清贺怀若凌厉的眼神,催命符这一惊非同小可,他如五雷轰顶怔在原地动惮不得。 没错,那个飞天遁地、杀人如麻,在辕门校场直接杀进太子虎帐的惊天刺客,似乎就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 刺客的眼神,催命符这辈子都记得,那是世间最凌厉的眼神,杀伐果决慑人心魄。 刺客仅凭一把长剑,便杀得整个行辕骁果军和虎帐羽林卫丢盔弃甲,催命符一辈子没见过这么厉害的刺客。 催命符清楚的记得,那一天本是天气晴朗,大家按部就班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 忽然,伴随着辕门一声轻呲,太子行宫的辕门校场彻底打破了平静,也改变了许多人的命运,包括催命符自己。 催命符只看到头上一道黑影掠过,也不知道谁叫了一声“有刺客”,随即整个辕门打将起来。 不过顷刻之间,那名蒙着面纱的刺客已经杀进了校场,她的行动异常快速,手段干净利落。 催命符好几次想冲上去,但是看到蒙面刺客冰冷的眼神,催命符被吓得双腿发抖。 催命符作为老兵油子,见惯了战场上各种生死瞬间,这个时候冲上去无疑是送死。 刺客的武艺实在太强了,催命符生平从未见过这等传说中的高手,她简直就是杀人机器。 刺客在人群中不断挥舞长剑,仿佛她根本就不是在杀人,而是在蝴蝶穿花般的收割生命,任何人只要站到她跟前,就像被死神召唤一般,顷刻之间不是断手断脚,就是没了脑袋。 催命符颤抖的双腿再也不敢往前挪动一步,就在催命符稍微犹豫之间,刺客已经杀进了虎帐。 催命符望着辕门校场躺满的尸首,就算是见多识广的老军汉,也被那满满一地的惨状搅得惊心动魄。 事实上,官大如朱陶者都不敢面对这样的刺客,何况是催命符此等小兵,他更不想回忆那天发生的事。 催命符事后常常心想:面对这样的刺客,我究竟能在她手底下抵挡几招? 催命符算来算去,最终的结果是他可能扛不住一招;因为刺客的杀人手法残忍且多变,她的任何一招都不是催命符能够破解的。 因此,蒙面刺客的气势深深镇住了催命符,哪怕刺杀事件过去了许多天,他依然记得刺客那双凌厉的杀人眼神。 事实上,就算是平时比天还大的太子,在蒙面刺客面前也像待宰的羔羊。 催命符暗道:所谓万军之中取敌酋首级,只怕也不过如此了! 此时,贺怀若的话终于让催命符从震愕中惊醒过来,他连忙向后窜出一大步,似乎离贺怀若越远越安全。 催命符惊悚道:“你……你是……那个刺客。” 催狗子听到刺客两字吓得脚都软了,扑通一声直接跪了下来,喃喃道:“刺……刺……客,大侠饶命!” 经过太子遇刺一役,如今的催命符催狗子对“刺客”一词非常过敏。 其实催命符第一时间是想拉着催狗子逃跑,奈何腿脚却是不断颤抖,就像辕门大战时一样,催命符怎么也迈不开腿。 蒙面刺客就静静的站在对面,但是催命符知道,只要她想,她手中的任何东西都可以顷刻间取了自己叔侄的性命,跑是跑不掉的。 事情转变得太快,直接把铁拐看得一愣一愣,他完全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这样! 当铁拐看到催狗子下跪,不明所以的他心里暗道:这两人什么情况?也太怂了吧! 殊不知,贺怀若真正的杀伤力铁拐没有见识过,他只感受到贺怀若的浓情温柔,没见过贺怀若身上爆发出来的残忍。 贺怀若冷声道:“你们两人将自己绑起来。” 铁拐尽管不明白为什么两人会突然束手就擒,但他立即醒悟过来。 铁拐连忙找来行囊中的麻布绳索,丢给催狗子道:“你去将你二叔绑了,然后自己反绑起来。 铁拐转头又对催命符道:“把你身上的武器全部丢在地上。” 铁拐大概也能猜明白,两人一定是惧怕贺怀若的武艺,所以才不敢轻举妄动。 催命符却对铁拐的话恍如未闻,他还是死死的盯着贺怀若。 催命符非常不甘,如此这般就被人卸了兵器不是他的风格,催命符想搏一把,任人宰割更不是他的性格。 贺怀若似乎早就看穿了催命符的心思,她举重若轻的瞥了一眼催命符,声音既平静又阴冷的淡淡道:“你可以试一试。” 铁拐在旁狐假虎威的大声呵斥道:“我老婆让你放下兵器,你再不知死活负隅顽抗,我告诉你,我老婆生气起来连我都劝不了,她杀起人来很残忍的。” 没错,贺怀若杀死人来确实残忍,铁拐不经意间的吹牛,却是道出了实情。 但催命符还是不甘心就此束手就擒,他依旧死死的盯着贺怀若,他在寻找贺怀若的破绽,毕竟贺怀若看起来病得不轻,催命符在计算自己到底有几成胜算。 催命符暗道:这女人看起来病入膏肓,但是鬼知道她到底伤到什么程度?我如果轻举妄动,她会不会暴起杀人?凭我和狗子的武艺,纯粹是送死。 经过一番激烈的内心挣扎,催命符手上暴起的青筋以及紧握的匕首,终于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放松下来。 催命符最后还是放弃了以命相博的想法,因为他知道自己的胜算实在太低了。 催命符丢掉手中的匕首以示投降,他一言不发的站在原地,任凭铁拐将自己绑成粽子一般,眼睛却是始终没有离开贺怀若。 铁拐真是太开心了,一场巨大的危机居然以这样的方式收场,贺怀若三言两语就让对方止戈散马,实在是让人意想不到。 铁拐将两人绑起来之后再次检查了一番,发现万无一失才放下心来。 铁拐拍拍手掌笑着对贺怀若道:“绑好了,绝对万无一失!早知道这老家伙这么怕你,我刚才何必苦苦求他,哈哈,真是多此一举。” 贺怀若微微一笑,柔声道:“拐儿,这两人的功夫稀疏平常。” 铁拐道:“是吗?我看这个老家伙不是一般人,好像有些能耐。” 铁拐说完继续问道:“”对了若儿,他俩怎么会突然束手就擒?明明他还拿着武器,如果真打起来,你尚在病中,我肯定不是他们的对手。” 贺怀若道:“不用你出手,我若要杀此二人易如反掌。” 催命符闻言暗道:幸亏刚刚没有赌一把,这病秧子女人果然还有杀招。 贺怀若的能耐催命符是见识过的,所以贺怀若说得话催命符深信不疑。 铁拐哈哈大笑道:“若儿果然厉害,我还以为这两人胆小如鼠,被你唬住了。” 贺怀若道:“自然不是,他们都是身经百战的骁果军,临战经验丰富,尤其是那老卒,他知道什么时候该出手,什么时候不该出手,恐吓之言是吓唬不了他们的。” 铁拐深以为然,笑道:“对对对,这老家伙刚才还想杀我,他娘的,看老子待会怎么治他。” 铁拐说完又道:“若儿,接下来这两人怎么办?” 贺怀若平静道:“杀了。” 铁拐惊讶的“啊”了一声,他被贺怀若突如其来的“建议”搞得有点措手不及。 铁拐毕竟从未杀过人,对于后世人来说,人命并非草芥,那都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 铁拐犹豫道:“杀……杀了?若儿,这不好吧!” 贺怀若道:“这两个人都是骁果军,他们看到我的脸,留不得。” 铁拐暗道:若儿说得对,这两个人已经知道若儿是刺杀太子的刺客,如果还留着他们对若儿来说就是个大大的威胁,现在杀了是最好的时机,也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铁拐思量再三,他还是决定动手,免除后患。 催狗子见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哀求道:“两位义士,求求你们饶过我和二叔吧!” 铁拐犹豫的看了眼贺怀若,见她面色波澜不惊,铁拐不禁有些为难起来。 铁拐小时候也杀过人,不过那时的情况与现在完全不同,当时纯粹是自卫,如今却是主动杀人。 铁拐紧了紧手中的匕首,他对催狗子喊道:“你叫什么名字?” 催狗子毕竟年轻,他还从未经历过这样的生死考验,急得他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催狗子泣声道:“小人名叫催狗子,他是我二叔,别人都叫他催命符;义士,饶过我和二叔吧!我们也是被迫从军营中逃出来的逃兵,我们早就不是官府的人了,我们不会报官的。” 铁拐道:“你们为何要从军中逃跑?” 催狗子道:“那天军营突然来了刺客行刺太子……” 催狗子话没说完瞥了一眼贺怀若,吓得他连忙改口道:“不不,是女侠,那天我和二叔是辕门的值守,当天太子被女侠刺伤,我和二叔论罪当斩,所以……” 铁拐连忙追问道:“太子死了吗?” 催狗子道:“我们只是小小的辕门值守,太子的伤势哪是我们该打听的,不过二叔说了,不管太子伤得如何,我们都是死罪,所以我和二叔趁早逃了。” 铁拐笑道:“你俩倒挺机灵。” 铁拐转头又对催命符道:“你说,太子的伤势到底如何?” 催命符阴冷着脸,默不作声。 铁拐嘿嘿一笑,大声呵斥道:“快说,不然老子挑了你的手筋。” 催命符瞪了铁拐一眼,恨声道:“要杀要剐你尽管上来便是,方才老子棋差一着投鼠忌器,如今落到你手里也没想着活命。” 催狗子见状连忙哀求道:“义士,我二叔脾气冲,说话不中听,你别见怪;我们是真的不知道太子的伤势,我们只是小小的骁果卫,那里能见到太子。” 铁拐想想也是,以他俩的身份不可能知道太子伤势情况。 铁拐对催狗子点头道:“刚刚你二叔想杀我,你为什么替我求情?” 催狗子一愣,他不知道铁拐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 催狗子支支吾吾道:“我……我见两位义士……可怜,不不不,两位义士不可怜,是我们可怜。” 铁拐闻言哈哈大笑,他在催狗子屁股上踢了一脚,笑骂道:“你他娘的,说话乱七八糟。” 铁拐说完将匕首收入怀中,走到贺怀若身边道:“若儿,要不放了他俩?反正他们也是从军中逃出来的逃兵,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谅他们也不敢回去报官。” 催狗子看到铁拐愿意放过自己,连忙附和道:“对对对,义士说得对,我和二叔不会告官的,私逃军营临阵脱逃按律当斩,我们怎么可能回去自投罗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