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奘终于累了,他瘫坐在地上,双目无神的望着地上的术砰,可怜术砰早已没了人样。 铁拐上前拉起玄奘,忧心道:“和尚,你……” 玄奘忽然举起沾满鲜血的双手,颤声道:“我杀人了,我杀人了……” 铁拐双手按住玄奘肩膀,安慰道:“和尚,你没有杀人,是这些人贩子罪有应得。” 玄奘似乎没有听到一般,他不断道:“我杀人了,我杀人了……” 铁拐用力摇晃玄奘,高声道:“和尚你醒醒,这些人贩子大恶不赦,前世种下的恶方有宿世之果,和尚你不过是替天行道,你听到没有?” 不论铁拐如何劝说,玄奘依旧没有从癔症中解脱出来。 铁拐回头望了望贺怀若,见贺怀若朝自己摇头,亦是无能为力。 铁拐心里发苦,暗道:这可是照耀中华文明千年的最强留学生,怎么着也不能让他入了魔障。 铁拐忽然灵机一动,他伸手就给了玄奘一巴掌,吼道:“和尚和尚,地牢,快去地牢救人。” 这一巴掌势大力沉,打得玄奘晕头转向,玄奘直接愣了一下,他定定的望着铁拐,仿佛在问:你为什么打我? 铁拐再次喊道:“和尚,快去地牢救人。” 玄奘幡然醒悟,听到铁拐喊“地牢救人”,他不顾手中鲜血,急急道:“对对,铁施主,你和小僧一起去地牢救人,快。” 玄奘话未说完,便向地牢奔去。 不一会儿功夫,地牢中的奴隶被玄奘、铁拐等人一个个救了出来,铁拐还让松鸣岭马匪找来钥匙,将奴隶们的脚铐一一打开。 只见这群奴隶个个蓬头垢面,年轻女人大部分衣不遮体,身上到处都是鞭痕。 男人则是满身伤痕,有些人还在不断呕血,奴隶们一定受到惨无人道的对待。 玄奘是最后一个从地牢中出来的人,他手里抱着一个婴儿,只见婴儿一只脚还被人生生的用石头砸得稀巴烂,连骨头都露在外面,其惨状简直让人难以置信,不忍直视。 此情此景,让在场的所有人大怒,大家均痛斥突厥人畜生不如。 铁拐想不明白,这些人贩子为什么如此穷凶极恶?他们何必要对一个婴儿下如此重手? 其实这是人贩子胁迫奴隶的惯用手段,他们用最残忍的方式杀鸡儆猴,吓唬不肯就范的奴隶。 毕竟奴隶都是用来卖钱的,打得太狠就跌了价道。 唯有残忍对待卖不出钱的婴儿,才可以恐吓住那些不听话的成人奴隶,迫使他们屈服,从而减少反抗。 婴儿还没有断气,但哭声若即若离,显然已经命不久矣! 玄奘怀抱残婴抬头向天,他悲怆喊道:“命数如织,当为磐石;我佛如来,普渡慈航。” 玄奘的声音犹如超度亡灵一般,众人纷纷感动,无不凄然生怜。 铁拐朝一个士兵喊道:“快找些干净的布和水来,我把孩子的伤腿包扎起来,或许还有救。” 铁拐说完又对贺怀若道:“若儿,把你的金疮药给我。” 铁拐回头朝奴隶喊道:“这是谁家孩儿?” 奴隶们纷纷摇头,其中一个稍微胆大的奴隶道:“孩儿的娘亲中了一箭,路上就死了!” 铁拐叹了一声,他一边为孩子清洗伤口,一边让贺怀若敷药。 铁拐自言自语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孩子你来到这世上就是受难啊!” 众人怔怔的看着婴儿,不知是麻木还是在为孩子祈祷。 包扎完成后铁拐抬头问道:“有谁知道这孩儿叫什么名字,来自哪里吗?” 奴隶们又是纷纷摇头。 铁拐看了看婴儿,只见这孩子长得五官清雅,容貌俊秀,让人很是喜欢。 铁拐抱着婴儿望了望玄奘,为难道:“包扎好了,不知道能不能活?看他自己的命数了。” 玄奘忽然接过孩子宣了一声法号,道:“天地不仁众生皆苦,我佛如来慈悲为怀,善哉善哉!” 铁拐叹道:“无名无姓,也不知来自何处?真是造孽啊!” 玄奘低头不语,他似在注视婴儿又似在沉思。 片刻之后,玄奘再次宣了一声法号,高声道:“孩儿,为师今日决定收你为徒,为汝赐名,你以后就叫……辩机。” 这一刻的玄奘就像普世如来再生,他的身上充满了佛祖光辉,大家纷纷不可思议的望着玄奘。 听在铁拐耳朵里,“辩机”二字就如晴天霹雳,惊得铁拐差点一头栽倒在地,他喃喃念叨:“历史老人,你真是阴魂不散啊……” ———————————————————————— “风紧,扯呼!”赫连灼和阿旺等探马一边策马朝皋兰镇狂奔,一边喊道。 只打赫连城吹响进攻号角之后,赫连灼和阿旺等十余骑便被派往皋兰周边,随时查探突厥骑兵的动静。 赫连灼用铜哨连续吹响五声并不断重复,这是松鸣岭马匪的独有暗号,表示“敌人距离五十里”。 探马的警示和急促铜哨让所有人都心里一紧,众人齐齐暗道:突厥贼子来得好快! 这次行动极其隐瞒,不可能走漏消息,皋兰也没有快骑逃出。 那为什么还是让突厥人在这么快的时间内便发现了异常,并引兵来援? 原来,皋兰镇前往卓啰城的这条路线,每天拂晓都会有固定的突厥商队入城,今天却是异常安静甚为诡异,这引起了卓啰城哨骑的警觉。 另外,突厥哨骑查探到了赫连灼阿旺等人的行踪,这些不明来历的探马,在皋兰方向的草原上鬼鬼祟祟,看起来是在为皋兰镇刺探敌情,这引起了卓啰城哨骑的严重怀疑。 根据这两个突发情况,突厥人判断皋兰出事了。 赫连城来不及多想,他当机立断朝队伍大声喊道:“所有人上马,撤!” 松鸣岭马匪不愧是久经战场的老手,或者说是逃跑高手。 听到赫连城的命令,大家立即跨上战马,拉上满载钱币的马匹骆驼,几乎是不带任何犹豫撒腿就跑。 显然桑吉部落的驼队骑兵,动作就没有那么快了,他们的阵型也凌乱得多。 桑吉头人一边指挥一边大喊道:“所有人上马,只带银钱,其余通通不要,务必跟上大部队,切不可掉队,快。” 催命符和催狗子一直紧跟在桑吉头人和周维身边,催狗子负责打劫,催命符则负责警戒,叔侄俩配合得非常默契。 这一次行动以“大小催”名义命名,但是真正的大小催却是队伍里的小喽啰。 催命符叔侄俩对于打草谷这种事没有太多的经验,名号和身份职务自然也没啥异议,他们知道这只是铁拐少年人的童趣,纯属玩笑。 所以,叔侄俩根本不把“大小催暴怒行动”当回事。 催命符一手拉着骆驼大声喊道:“快撤,突厥人来了!” 整个行动,赫连城要求所有兵马不许直呼其名,免得泄露行踪,因此每个人都在面罩上写着大大的代号。 催狗子一边捡拾地上的银钱,一边高声应道:“好,叔你先走,我马上赶到。” 催命符“嗯”了一声,和桑吉头人和周维等人策马而去。 就在催狗子准备上马之时,他看到身边不远处,一个突厥人忽然挣脱绳索,向一名松鸣岭的兵卒发起偷袭。 被袭的松鸣岭士兵长得又瘦又小,一个措不及防便被突厥人掀落下马。 袭击的突厥人是商队护卫,长得孔武有力,他见抢劫的群寇紧急撤退,猜测必是突厥骑兵救援来了,于是伺机而动,想夺些钱财回来,最好能擒住一个敌人,立下奇功。 刚好那名被偷袭的松鸣岭士兵看起来毫无经验,他不仅身材弱小,而且行动毫无章法。 松鸣岭的人几乎全部撤离,他一个居然还远远落在后面,被人偷袭简直是咎由自取。 就在突厥护卫准备扑过去掐住松鸣岭兵卒之时,催狗子立即急奔过去,一个飞身后踹,便将偷袭的突厥人踢了个狗吃屎。 扑倒的突厥护卫就地打滚,整个身体呈兔子搏鹰之势,手中不知何时摸出了一把匕首,紧紧瞪着催狗子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