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策军和鲜卑人之间只接触了一阵,便由鲜卑大军主动退却而结束。 夜色降临。 受降城已成了一座愁城。 步度根与自己的手下们商量了半天,也没能商量出什么好办法。 于是去巡视了一番城内警戒之后,便回到自己大帐内,在一名大饼脸鲜卑大妇身上狠狠地发泄了一通,然后在对方一闪而过的失望下,呼呼睡了过去。 但此时。 在受降城内。 还没睡着的人,有很多。 “阿曲!” 阿那部首领阿那宏看到自己的独子全须全尾的回到了他的身边,顿时老泪纵横。 也许是骑马太多导致生育能力出了问题。 阿那宏在三十岁的时候才终于有了自己的第一个孩子,是从一名汉奴妇女那里搞出来的。 为此,他还让那名汉妇成为了他的妻子之一。 而对于自己的独子失踪,阿那宏还很是伤心了一阵的。 没想到,自己此前无比思念的儿子,就这样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阿曲,你这段日子是去哪儿了?” 阿那宏问道。 “阿爹,孩儿这些日子在为圣人效力!” “圣人?”阿那宏急忙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问道:“你加入了八卫骑?” “对,孩儿现在是右翊卫千户!” 易曲道。 “阿曲,那圣人..真的是神仙?”阿那宏见儿子无恙,卸下了心中一块大石的同时,也问出了在受降城内的诸多鲜卑人最为关注的问题。 “圣人不是神仙,他是神魂凡胎!” 易曲很严肃的纠正道。 他现在算是一名神职人员了,对于这些宗教上的事情是必须要了解清楚的。 “那就是神仙了!”阿那宏不理解这些,反正就不是凡人就是了。 “应该算是半神。”易曲纠正了一下,“因为肉体属于凡人,所以没办法施展法术。” “什么?没有法术?那雷罚是怎么回事?那一下就死一大片的天雷,还能不是法术?” 阿那宏瞪着眼睛道。 这一幕是他和一百多名部落头领们亲眼所见的。 只是顷刻间,便是天雷滚滚,一片区域化作地狱火海。 这岂能是人力所为? 不是法术是什么? “那不是法术,那是...科学!” 易曲上课是很认真的。 “我们太平道讲究是道生万物,昊天乃道之化生,鼓励世人追寻千万道,探究天地万物,以所寻之道,造福世人,建设太平大同世界!” 这一番话说的是阿那宏头昏脑胀。 不消说。 易曲做题家的天赋肯定不是遗传自他的。 反正易曲说了半天也没解释清楚。 对于阿那宏而言,最有用的还是那句“圣人是昊天派下凡间的神仙”这句。 虽然不能用法术,但能从天庭得到什么知识,而且这知识还特别厉害,能随手就能召来雷霆的那种。 而且他儿子现在都是八卫骑的千户了。 这神仙肯定是很真的了。 既然是神仙。 那步度根召集鲜卑诸部与之对抗。 那就是大逆不道,必然会败亡的了。 “圣人令,步度根举兵抗衡天兵,罪不可赦,然昊天有好生之德,天兵只诛首恶,不问协从,鲜卑诸部勇士,只要肯为圣人效力,便可编入八卫,随天兵一起作战,可分享掳掠的财富,可把漠北草原上的牧民都变成牧奴,世代为圣人的勇士放牧生产!” 易曲此番前来,自然是要说服他的老爹效忠圣人,举族入太平道了。 “就这些?” 阿那宏是见过世面的。 汉人的首领们拥有的财富远超漠北诸部。 汉朝朝廷招安漠北部落的时候,都要分配草场,划定地盘,还要赏赐财货。 至少,得赏个官儿来做吧? 现在好像就一个八卫骑打发了,连要点好处都要自己去抢。 “当然不是!” 易曲道。 “不加入的,就全部杀掉!” “全..全杀了?” “对!以后漠北草原诸部,要么当圣人的鹰犬,要么,就全部为奴!不服的,就杀了!” “太..太凶残了!” 阿那宏头皮发麻。 这圣人是神仙还是魔头啊? “阿爹,世道变了,圣人降世,无论汉地还是漠北,日后都是圣人的天下,今儿白天的战斗你也看见了,五千精骑,顷刻间就土崩瓦解,这世间还有什么人能挡得住圣人天兵的兵锋?” 易曲见自家老爹还在沉默。 便有些急了。 “阿爹,今夜趁着夜色入城的说客可不止我一人,西鲜卑一百多个部落,我敢打包票,现在至少有一半部落首领的帐篷内有人在游说了,可不能让他们抢先了!圣人现在兵少,但却精得不行,不趁现在投效,日后再想投恐怕都投不了了!” “强者为骑,弱者为奴...我们这些壮勇可以给圣人当兵,那部落内的老弱怎么办?难道就真的让他们都做奴隶了?” 阿那宏也是个有那么点民族意识,对本部之民心怀同情的首领。 “那能怎么办?草原上历来不都是这个规矩么?圣人要的人可不多,一个卫六千骑,八个卫,人数还不到五万!咱们不去当这个卫骑,那就要去做奴隶了!” “才五万...可光是西部鲜卑,就至少有百万人啊...” 阿那宏呢喃着说道。 五万人,算上家属,顶天了也就二十万人。 而东西两部鲜卑,牧民的人数怕是都快两百万了。 二十万人,以后就要永远成为一百八十万人的主子了。 这鲜卑一族,不,不只是鲜卑,应该是包括了羌胡、扶余、乌桓等部,不是卫骑,就是奴隶! “那..那部落呢!” 阿那宏抬头问道。 “没有部落了!”易曲一跺脚,急得都想要把自家老爹打晕,直接窜了这个部落首领的位置算了。 “阿爹,别犹豫了,这是天大的机会!咱们跟着圣人,日后就能成为贵人,我现在都是汉人了,姓都有了,就姓易,阿爹你是我亲爹,你也可以做汉人,就跟着我姓,咱们以后全家都姓易,日后圣人得了天下,咱们易家怎么都能在汉地得一分富贵!” “汉地享富贵...” 阿那宏深吸一口气。 如果能去汉地,谁会留恋草原、戈壁、沙漠、高山呢? “好!那我以后就是易宏了!咱们立刻点兵...” “爹!咱打哪里?” “打步度根的中军大帐!咱们投靠圣人,怎么也要先立个大功才行!” 就在阿那宏决心改名易宏,倒戈一击的时候。 不知道多少家部落的帐篷内也在进行着类似的对话。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步度根打不过汉人的神仙圣人。 轲比能也不可能。 塞外诸部本就谁强随谁。 匈奴强就是匈奴,鲜卑强就是鲜卑。 现在改旗易帜,去当刘圣人的八卫骑,也不算什么。 几十个部落几乎同时闹了起来。 受降城的夜晚注定不平静。 而步度根刚从睡梦之中惊醒,便被易家父子带着千余人冲了进来,毫不客气就绑了起来。 一夜过后。 受降城易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