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儒的计策果然毒。 当天,董卓便在朝堂中宣布,西凉军找到了病入膏肓的少帝,结果在返回洛京途中死了。 朝堂内的大汉忠臣们自然是不相信的。 洛京城内刚刚有关于少帝的童谣流传,董卓反手就来个指生为死。 世界上哪里有那么巧的事情。 看着脸色紧绷着的王允、袁槐等人。 董卓心中冷哼一声。 这段时间,他已经把朝堂内的大臣换了不少。 但像是王允、袁槐等人却一时半会儿动不了。 “太常卿何在!” 站在刘协旁边的董卓手按着剑柄,目光锐利的从每一名朝堂上的大臣的脸上扫过。 “在!” 一名文官急忙出列,额头上的冷汗滴到了崇德殿的地上,他弓着身体,拱手,不敢直视董卓。 “命你负责国葬之事,以帝王礼厚葬弘农王!” 董卓话语落下。 “不可!” 太傅袁槐上前一步,瞪着董卓道:“诸大臣还未见过弘农王梓宫,岂能草率!” “我见过了!” 董卓冷眼盯着袁槐。 “弘农王棺椁已覆,尔等莫不是要开棺?” 董卓怒道。 “太常卿,此事必须要在十日之内的完成,另外还要快马通报各州郡!” “遵..遵令。” ......... “什么?给弘农王办葬仪?少帝崩了?!” 冀州,渤海郡,渤海郡城南皮城太守府内。 渤海太守袁绍被惊得花容失色。 “主公,少帝是生是死很难说,但若是洛京朝廷办了葬仪,那少帝是生是死也就不重要了...” 在袁绍下首,袁绍谋士郭图脸色难看道。 现在天下诸侯都在串联,酝酿以少帝名义起兵反董——历史上,董卓在听说这事之后,第一时间就把少帝杀了,而现在,少帝不在洛京,董卓便准备办个葬礼,让少帝“政治性死亡”。 袁绍缓缓坐了下来。 他当然知道这是董卓的阴谋。 天下诸侯也知道这是个阴谋。 但董卓掌握京畿,诸侯们对此也无可奈何。 一旦朝廷办了葬礼,连少帝陵都建起来了。 那诸侯们就无法用少帝的名义起兵了。 “此等毒辣的计谋,必出自李儒之手!” 郭图摇了摇头说道。 “现在要如何应对?” 袁绍扫视了一眼帐内诸臣。 尽管他只是渤海郡的太守。 理论上,他还是冀州牧韩馥的属下。 但因为袁绍诛杀宦官的功劳,以及在洛京时与董卓尖锐的对立,在加上他袁氏子的身份,让袁绍成为了冀州最有声望的人物。 让冀州牧韩馥极为忌惮,甚至畏惧。 东郡太守桥瑁假作三公通过驿站发送文书给州郡,号召各地起兵讨伐董卓。 韩馥接到信件,召集部属商议,问大家说:“如今应当助袁氏呢,还是助董氏呢?” 韩馥的属下刘子惠当面反驳韩馥说:“兴兵是为国家,如何说什么袁氏、董氏!” 刘子惠之言自然是站在了大义之上。 但韩馥一句“助袁还是助董”便已经表明,在天下人看来,能领导诸侯们上洛的,也就是袁绍而已,诸侯联军讨伐董卓,便是袁氏、董氏之争,可见袁绍此时的威望。 因此,后来袁绍让韩馥把冀州牧的位置让给他的时候,冀州上下无不拥护,也就显得很正常了。 此时的袁绍也是极有信心,他的官职在诸侯之中不算高,但威望却无人能比。 而中平六年已过,接踵而来的是初平元年,袁绍字本初,年与字相合,他也坚信自己一定是那个平定祸乱再兴汉室之人! “主公,便是少帝崩了,董卓依旧是国贼,诸侯讨伐国贼,兴复汉室,依旧是占着大义之名,只需联系各地诸侯会盟,大军西进,诛杀董贼即可!” 郭图道。 袁绍点了点头。 没有刘辩的名头,诸侯讨董也是箭在弦上了。 他扭头看向了自己另外一名颇为受到他器重的谋士审配。 “正南,你有何看法?” 审配回过神来,拱手道:“主公还记得郭嘉郭奉孝么?此人有经天纬地之才,不如招他来问问?” 袁绍皱了皱眉。 前些天,审配向他推荐了一个谋臣。 此人年岁不大,但却有些傲气,尤其是他的目光,在看向自己的时候居然有一种审查的意味。 这让袁绍不喜。 袁绍摆了摆手,道:“不必了,此乃军国大事,不宜轻授他人。另并州有黄巾军复起的消息,还攻灭了南匈奴王廷,看来这一支黄巾实力不小...若他们与董卓合谋,当如何?” 对于诸侯们而言,一支能够攻灭南匈奴的黄巾军,也是需要注意的威胁。 董卓起家西凉,麾下嫡系乃是西凉军,后来又通过吕布吞并了丁原的并州兵。 凉州、并州都是边地,一百来年来持续不断大大小小的战争。 汉人和羌人、汉人和匈奴人、鲜卑人,持续的战争也让西凉兵、并州兵成为汉朝有数的精兵。 若是再和并州起来的黄巾合流。 关东诸侯联军,未必能斗得过并州、凉州的边兵。 ....... 与此同时。 南皮城内的一处宅邸内。 木炭在火炉里烧的通红,驱散了东海之滨的一丝寒意。 炉子上的陶罐热着黄酒,两名年轻士子对坐。 “奉孝,前些日子你不是去了袁绍袁太守的帐下么?怎么,那位袁氏子没有礼贤下士?” 其中一名年龄大了一些的士子笑道,和煦的笑容带着儒雅,不紧不慢的语气,让他看起来颇有气度。 “文若兄莫要取笑我了,郭嘉才薄德浅,袁太守可看不上...” 那面容颇为俊朗的年轻人也是笑着回应道。 荀彧闻言不由的大笑了起来。 他刚到冀州之时,也与袁本初接触过。 这位名满天下,诛杀阉宦的首功之臣,荀彧却难为之效力。 袁绍表面上是个有德之人,礼贤下士,还颇能听得进谏言的模样。 然而在骨子里,袁绍看似能听得进劝诫,但却是个颇为刚愎之主。 荀彧料其难成大事,如今只是暂住冀州避难。 荀彧本为少帝刘辩生变的守宫令,呃,也就是负责给皇帝掌管笔墨纸砚的官儿,也勉强算是个天子近臣。 董卓废少帝刘辩,立献帝刘协。 荀彧不愿为董卓效力,弃官而逃,到冀州避难,时值如今之乱世,也有择雄主而侍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