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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木易

大宋杨家 古时水 4076 2024-10-17 00:14
   “你到底是谁?”回到府上,铁镜公主忽然正色问道。   四郎还沉浸在与六郎偶遇的悲欣交集中,被铁镜公主突然一问,他有些茫然。   我到底是谁?四郎很多次问自己。现在铁镜一问,四郎先是一愣,然后他正色答道:   “我是木易,原是宋军的将官,后被公主您所擒,又被公主您招为驸马。现在我是大辽国的驸马萧继忠,除此之外,我还能是谁?”   铁镜公主道:“今日所见之人,和夫君颇有几分相似。”   四郎说道:“我看你们北方之人,也多是相似。”   铁镜公主噗嗤一笑:“夫君这么一说,倒是有几分道理。我们夫妻之间,本应坦诚相待。以后我再也不怀疑夫君了!”   四郎沉默不语。   铁镜公主道:“只是刚才那汉人的剑确实是把好剑,我看剑身时如临深渊,隐隐有龙吟之声。”   铁镜公主看了四郎一眼,意味深长。   四郎心里一凛,难道公主看出些端倪来。四郎依旧沉默不语。   铁镜公主说道:“回上京后,我请大辽最好的铸剑师为夫君打造一把剑,一把可以和龙泉媲美的好剑。”   四郎和铁镜骑着马,跟在萧太后的车辇之后。队伍往北走。   之前那一仗,大败宋军,边境趋于平静,辽之南京已稳固无忧,萧太后决定班师回辽之上京。   途经古北口,群山如聚,重峦叠嶂,在最高的山峦上,蔓延一条线,那是古长城。   一千年的长城,已是残缺不堪。想那千年前修长城的之人,四郎仿佛听见了孟姜女的哭声。   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修长城的人,守长城的人,战长城的人,多少未还之人,多少女人的哭声!   四郎跨过长城,走向北方,心情复杂。千年的朔风一直吹到今。   四郎脑海闪现出一个女人的身影,她没有自己的名字,大家叫她云氏女,她此时的心情,应该和孟姜女一样悲伤。和孟姜女不一样的是,孟姜女是绝望的悲伤,而云氏女的悲伤中或许还有一丝希望。只有四郎知道,这一丝希望对她来说,其实比绝望更加残忍。   四郎跨过长城,不禁又回头看了看。山下面的古北镇有一汪清水,结了冰,像一面镜子,古北镇以前住过守长城的兵,现在已经荒废了。南面的幽州城隐隐可见,遥远的南方是开封城。   四郎有些出神,他的思绪向前越过了一千年,向后又飘过了一千年。一千年前,汉人修了长城,妄图把胡马堵在长城外,他们失败了,胡马屡次越过了长城。一千年后,汉人又开始修长城,他们不停地修,他们修的长城并没阻止住胡人,胡人长驱直入,一次又一次占领中原。   汉人修长城,把长城修进了自己的心灵里,直到海洋的强风吹来,他们才似乎觉醒过来。他们仍然在睡梦里。他们终究会醒来。   跨过古北口,他再也回不去中原,四郎黯然神伤跨过长城,随着辽国的精英们,走向他们的京城。   辽有五京,上京,中京,南京,东京,西京,上京是辽国的首都,其余四京皆是陪都。上京宫室林立,帐幕成云,热闹熙攘,相比辽之南京幽州府,人烟物品要丰盛得多。   一日无事,铁镜公主拿出一副棋,问四郎会不会下。四郎说略知一二。他们俩下了一盘,铁镜公主输了,第二盘四郎让了铁镜公主一子,铁镜公主依然输了,第三盘四郎让了她三子,她还是赢不了四郎。铁镜公主把棋盘一推,生气了。这时胡腾儿来报:韩德大人来拜会驸马爷。   铁镜公主笑道:“我老师来了。”   四郎把韩德迎了进来。丫鬟金瓶端上茶了。四郎和韩德刚喝了两口茶,聊了几句,铁镜公主过来,撺掇四郎和韩德下棋。棋盘摆了上来,四郎和韩德对弈,下了半日,四郎投子认输。想不到在蛮荒北国,竟有如此弈棋高手。   铁镜公主揶揄道:“强中更有强中手。在我老师面前,你也只能甘拜下风。”   韩德笑道:“继忠驸马是武将中棋艺最佳的。”   韩德走时,又留给四郎一本书,《昭君传》。四郎一口气读完,有些出神,灵魂附体,忍不住在后面抄题了两句诗:汉恩自浅胡恩深,人生乐在相知心。   铁镜公主见四郎题诗,忙抢过去一看,笑道:“不想夫君也善作诗!”   四郎回道:“此诗乃前人所作,我抄录于此罢了。”   铁镜公主诧异道:“我亦曾诵读百家之诗,只是不曾见到此句。”   四郎一笑,心想此诗出来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身在何方。   过了几日,四郎和铁镜公主正在府中说话,胡腾儿来报:北院大王耶律休哥来拜会驸马爷。   四郎赶忙迎了出去。耶律休哥身长八尺,头顶锃亮,耳畔垂发,双眼有神,身披虎皮大氅,威风八面,杀气逼人。   分宾主坐下,金瓶、银瓶端上酒水、干肉、果脯。四郎和休哥对饮,谈些行军打仗、排兵布阵之事。   休哥见到四郎案上的《昭君传》,随手一翻,看见四郎题抄的那两句诗,“汉恩自浅胡恩深,人生乐在相知心。”   他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道:“有道是‘汉家青史上,计拙是和亲’”。说罢,哈哈大笑。   这段时间,上京的王公贵族多来拜会,四郎也一一回拜。慢慢地,四郎对大辽的政治军事、风土人物,略有了解。   大辽是双国号,契丹和大辽都是国号。契丹原意是“铁”,契丹人崇拜铁,崇拜武力。辽为辽河,地名,为契丹的发源地。   眼下的大辽,有“两院三家六杰”。   “两院”,是北院和南院,和平时期,北院管治契丹,南院管理汉人,战争时期,两院合一,由太后和皇帝辖制。每院都设丞相、大王、枢密使,丞相管文事,大王管武功,枢密使负责协调,并上达皇太后和皇帝。   “三家”,是耶律家、萧家、韩家。耶律家是直系的皇族。萧家是外戚,因为萧家太强大,所以大辽的皇后都来自于萧家。韩家是汉人,开国皇帝耶律阿保机之所以是开国皇帝,是因为他想到了别人没有想到的,那就是草原民族要想建立一个长久存在的帝国,需要学习先进的管理技术和管理思想,所以他大量任用汉人,辽帝国的存在,一半功劳要归于韩家。这三大家是大辽最主要三股政治势力,三角具有稳定性。   “六杰”,是耶律家的耶律休哥、耶律邪沙,萧家的萧天佐、萧天佑,韩家的韩德、韩昌。这六杰是大辽国响当当的人物。   耶律休哥,任北院大王,他是辽国的战神,文武双全,他与宋军交战中,几无败绩,在幽州城下一战,直杀得大宋皇帝乘驴车而逃,之后岐沟关一战,杀得宋朝第一大将曹彬丢盔弃甲,因此他被授予“大于越”的荣誉称号,如果皇帝是万岁的话,大于越相当于九千岁。   耶律邪沙,任南院大王,辽国有名大将,武功高强,凶残异常,像狼一样紧咬着对手不放,又像狐狸一样狡猾无比。在战场中遇到他,那是对手的厄运,打又打不走,甩又甩不掉,他永远离他的敌人一里之地,一旦他的敌人有所松懈,他像饿狼一样猛扑过去。   萧天佐、萧天佑,是萧太后的亲弟弟,两人都足智多谋,是萧太后的左膀右臂,分别任南、北两院的宰相。   韩德、韩昌是堂兄弟。韩德是大辽第一谋士,兼任南北两院枢密使。韩昌是大辽第一猛士,汉辽混种儿,任大辽铁帐军元帅,大辽的铁帐军相当于大宋的禁军,是太后和皇帝亲自执掌的嫡系军队。   这一日,四郎陪公主去给太后请完安,从内宫往外走,听见一阵喧哗。走近一看,原来是一群小厮伴着一个小郎君在踢球。那小郎君十三四岁,身穿杏黄绣龙窄锦袍,系紫金玉带,足登鹿皮靴。正是小皇帝耶律隆绪。   四郎和公主立在一旁观看。一个小厮把球踢飞了,那球直向四郎飞来。四郎一时技痒,来了一个毽子飞,把那球踢回了小郎君。   小皇帝大喜,见是铁镜公主和四郎,便叫道:“姊夫快过来踢球!”   四郎看着公主,不知是否该下场踢球。公主笑道:“夫君去吧,圣上都下旨了。”   于是四郎走进场,踢了几脚,那小皇帝直叫好。球一到四郎的脚下,上下翻飞滚弄,就像黏在四郎的身上一般。四郎跳起来,凌空一脚,那球径直飞向“风流眼”。小郎君喝彩起来。   鞠球是大宋的国技,人人都踢球。在杨家兄弟七人之中,文武双全当推六郎,风流倜傥四郎是当仁不让。那时一有空闲,四郎就和一帮王侯将相的子弟混在一起,成日论诗弹琴,踢球玩耍。   在他们兄弟七人之中,令公最不喜欢四郎,时常责骂四郎不务正业,荒废了武艺。其实四郎只是偶尔玩玩,调剂一下连年征战的紧张和疲乏。从血流成河的战场回来,歌舞升平是一种美丽的馈赠。   踢完一场,四郎走出场子,小皇帝叫道:“姊夫常来踢球!”   回府路上,公主笑道:“原来你是一个浮浪子弟!”   自此之后,小皇帝经常派人召四郎去皇宫里踢球。四郎其实不想去,他愿意和铁镜公主在公主府里厮混,但是皇帝让去,四郎不敢不去。四郎每次去,铁镜公主直皱眉头。   当时玩球有两种:一种是马下玩的,叫蹴鞠,一种是马上玩的,叫击鞠。   蹴鞠又分两种。有球门的,叫“飞打”,在球场中央竖立两根高三丈的球杆,上部的球门直径约一尺,叫“风流眼”,将球踢向风流眼,过者为胜。没有球门的,叫“白打”,使球上下高低翻飞,或起伏滚弄于身上,以表演花样多少和技艺高低决定胜负。   击鞠发源于军中,原是为了练兵用的,后来发展为游戏,玩家各立马于球场的两侧,裁判放球于场中,玩家争相策马击球,以先得球并击过球门者为胜。   一日,四郎正和小皇帝一伙人玩击鞠。玩得那个热闹,只见群马驱突,人声呐喊,珠球忽掷,月杖争击,有诗为证:“奔星乱下花场里,初月飞来画杖头。”   正玩在兴头上,忽然听得有人厉声喝道:“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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