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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7章 你的计就是我的计

   这一夜,汉曹两营的兵士都睡得格外沉,尤其刘协,经历了一天的跋涉之后,更是头一沾枕头便进入了梦中。   静夜的梆子敲响之前,徐荣倒是前来问过刘协,是否需要设置口令或派人轮流守夜。但刘协却很是无所谓地回了一句:“不用了,传令让大家们都好好睡个安生觉吧。明天及以后的日子,可有着大伙儿受呢。”   徐荣不懂刘协何意,出于为将的谨慎,他心中仍旧有所惴惴。幸好回帐之前,他看到了荀攸正在望夜。徐荣知荀攸乃陛下都为之倚重的军师,又敬重荀攸人品,不由上前将心中疑惑道出。   荀攸望着徐荣那担忧的脸,不由颌首微笑了一句道:“不用令人值夜了,传令下去,让兵士们将辎重粮草都覆上挡雨之物便可。”   徐荣更纳闷了,不防袁军偷袭也就罢了,怎么荀军师还担心天要下雨?   经荀攸这么一提醒,徐荣才仰头发现今夜空如浓稠的墨砚,深沉得化不开。的确是有雨的迹象,想着自己事多则乱,不由谢了荀攸一句:“荀军师果然精统大局,令末将佩服。只是,陛下和军师为何断定袁军不会趁夜偷袭?”   话一出口,徐荣就有些后悔。荀攸刚才也说了,今夜有雨,既然如此,袁军又怎么可能冒雨出兵?   “非但如此,”荀攸又笑了一声,毫不卖弄地向徐荣解释道:“今夜袁军大败,被曹军足足追击了一天,腿脚都软了,哪里还有余力前来偷营?若不是今夜我军同样筋疲力尽,我看依陛下那性子,恐怕还会鼓噪疲兵呢。”   徐荣一听此言,登时心中大定。再回头看一眼那仍旧灯火通明却散而不整的太寿城,深深为那些袁军感到了悲哀:不错,自己担忧袁军趁夜偷袭,袁军恐怕更担心自己趁夜攻城呢。这一夜,他们真的别想睡个好觉了,遇到袁术那种吝啬寡恩的主儿,估计兵士们得在城楼上硬撑一夜了……   这一夜,果如荀攸所料,袁军丝毫没有半分动静。城楼上的袁军只是瞪着乌青眼可怜巴巴地守到了半夜,一个个看起来跟熊猫差不多。   终于轮到轮夜的兵士换岗,那第二轮兵士更惨,热乎乎的身子还没睡醒,不料又被大雨淋了一个落汤鸡。到了第二日早上,足足有三分之一的袁军都咳嗽连天,染上了风寒。   这些糟心事传入袁术耳中,令被就吐血的袁术更加郁闷不已。唯一值得一提的好事儿,就是今天早上,他终于令人将免战牌挂在了城楼上。他觉得,自己这么有风度懂礼节,肯定臊得那个啥都不懂的小天子和没教养的曹操一个大红脸。   但事实上,曹操和刘协两人,根本就没工夫搭理袁术。尤其曹操,天色一亮之后,便跑到了汉军大营中向刘协请安。   当然,这真实的用意,跟刘协入曹营探虚实一般无二。他就是想知道,刘协昨夜葫芦里到底买的什么药。   但还未入汉军大营,曹操便看到一队队汉军兵士已然吃过了早饭,扛着铁锹离开了大营。曹操见状满脸不解,终于遇到一个脸熟的徐荣,又羞得不愿开口相询。   毕竟,当年荥阳一战,徐荣只一个伏击,就险些要了曹操的性命,令曹操连战马都失去了,还是曹洪把战马让给曹操,又遇上援军,这才逃掉了性命。   倒是徐荣见到曹操,立时引马上前,主动抱拳向曹操施了一礼:“曹大人,昨日太过匆匆,无缘与君一见。想不到今日,你我又在此相逢。当初荥阳一别,某便料定曹大人必将成就一番伟业,行干戚济世之志。今日,曹使君果真言出必行,已替汉室扫荡乾坤了。”   听徐荣这一夸赞,曹操的脸色顿时好转了不少。他本就是个生性豁达之人,同时也看得出徐荣此番夸赞与袁术不同,句句出自真心,心中不由又欢喜了不少:“得徐将军此番美赞,操不胜荣幸。当年孟浪之事,还是不要再提了……对了,不知徐将军此欲何往?”   “奉陛下之令,大军与荆州兵分为五队,挖掘睢阳渠,引睢水倒灌太寿城,将袁术淹成活王八!”闻听曹操询问,徐荣眉飞色舞起来。说完此句后,见兵士行军不整,他又忍不住上前呵斥,不得已向曹操抱拳告辞道:“今日有军令在身,不便与曹使君畅谈。改日大破袁军之后,定当亲自宴请使君,把酒言欢。”   “将军慢行。”曹操此刻的脸色很阴沉,但仍旧说完了场面话。待徐荣离开他视线后,曹操登时一扯马缰,朝着来时之路走去。   “主公,我们不去觐见陛下了?”乐进这家伙就是没眼色,哪壶不开提哪壶。   随曹操同行的程昱脸色更加难堪,听闻乐进此言,不由怒喝了一声:“还去什么去,难道要让主公自取其辱吗?!”   乐进一介武夫,又是个点头就着的脾性,被程昱这么一噎,登时气急败坏起来叫道:“程昱,你莫要仗着陛下替你赐名便如此嚣张,告诉你,我乐进虽比你矮两头,但一只手就能废了你,你信不信?!”   “匹夫,你敢辱我?”程昱本就高傲刚戾之人,又有武力在身,自不怵乐进。闻言陡然眉立,登时要掣出腰间佩剑与乐进厮杀。乐进同样拔刀,一时间,两人当真要刀剑相加。   而此时,曹操心中恼怒,回头望了这二人一眼,只是冷哼一声,便纵马回营。两人见曹操动了真怒,登时都尴尬在一旁,又抹不开面子,只是大眼瞪小眼,彼此呼呼喘着气一步不让对方。   最后还是夏侯惇赶上前来,对着两人叹了一句:“莫再胡闹了,文谦,速速回营传令,让兵士跟着汉军一起挖渠去。”   “为什么啊?”乐进对这曹军第二号人物,不得不给几分面子,但却仍旧疑惑不已:“我们今日不是来向陛下借降兵攻城,怎么又要去挖沟了?”   “陛下这是根本没同意我昨夜之计!”程昱心中最为恼火,见乐进如此冥顽不灵,没好气地解释道:“太寿古城本就残破,又毗邻睢水,此时又值秋汛,若掘睢阳渠倒灌太寿城,则城池一日可下。比之我昨夜之计来,不伤人和,更胜一筹!”   乐进这下全明白了,身为曹将,顿时感觉心中异常憋屈儿。按道理讲,这个办法,曹军也非无人能想得出,只是昨夜天子那么阴不阴、阳不阳的来那么一出儿,满帐文武都被刘协搞懵了,自然就没往这方面想。   而更可恶的一点,这一计其实根本不是刘协所想,而是历史上曹操对付袁术,用的就是这一招。也就是说,刘协完完全全剽窃了曹操的计谋。   但反过来,程昱那一计也的确狠辣,身为汉室天子未当场痛骂程昱,已然给了曹营上下很大的面子。所以,此事下来,就显得曹操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只能自个儿憋得烧心。   “这天子……你这军师?……”乐进左右纠结半天,看看程昱,又往往汉军大营,最后只能一挥马鞭,深叹一句:“唉!”   夏侯惇皱眉苦笑,知乐进那等心思简单的武人好打发,见程昱脸色渐渐阴沉后,还是担忧上前劝道:“仲德,此事到此为止。”说罢这句,夏侯惇左右环顾一眼,才轻声又慎重地向程昱告诫道:“无论如何,我军与汉室,还是休戚与共的盟军!”   “将军勿要多心,此事某心中自有分寸。”程昱轻笑了一声,那笑中有着一抹令夏侯惇这种沙场宿将都为之阴寒的阴森:“其实,这种事儿,早晚都会发生。借此,我等知晓了天子的又一面脾性,也算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仲德,慎言!”夏侯惇心中陡然升出一种很不祥的预感,又加重语气向程昱告诫了一遍。   程昱微笑着,望了望汉军的营帐,才高深莫测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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