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　　 罗兰面带微笑，斟酌着道：“你是想让我帮你什么忙呢，帮你的姐姐疗伤？”　　 “倒也不是。”彻丽缩着脖子道：“我姐姐伤得不算很严重，自己就能恢复，不敢麻烦你们……我是担心，巡夜者追查下去，会查到我们身上。”　　 罗兰的面色明朗起来，笑道：“原来是这样啊。”　　 其实巡夜者根本不会追查下去。　　 兰顿帮已经在多年的发展中悄然形成了一个盘踞在下城区的庞然大物，就像是蜘蛛一样，结出的网络遍及着下城区的黑白两道。各种邪教和官方势力并不是泾渭分明，而是巧妙地维持着自己的平衡，而现在这个阶段，谁也不想轻易打破平衡。　　 对巡夜者来说，发现了一个邪教组织，查下去？　　 万一真查出来点儿什么怎么办！　　 只有一种情况会招致激烈反扑，就是跑过来一个愣头青想要一下子打破双方的微妙平衡。　　 当然，也不是说彻丽的担忧就是全无道理的事情，因为昨天晚上的事情闹得比较大，巡夜者总得给公众个交代。既然如此，就肯定要抓几个替罪羊出来，彻丽这种没有身份背景的普通人，掺和进其中，被当成替罪羊抓住的可能性还是有的。　　 罗兰因而道：“那你倒是找对人了，这件事情，我们的确可以帮你解决。”　　 其实无非是打个招呼的事情而已，很轻松。　　 彻丽的语气略微提高了一点儿，惊喜道：“真的？”　　 罗兰笑眯眯地点了点头：“不过嘛……这也不是容易的事情。你知道，天底下可没有免费的午餐，想要得到你想要的，总得付出一些代价。”　　 彻丽讷讷地道：“我们……没有很多钱……”　　 “不，我们要的可不是钱。”　　 罗兰用手指轻轻点了点彻丽的额头：“我要一个誓言。”　　 “……誓言？”　　 罗兰徐徐地道：“我们互助会有一项一直维持着的传统，就是在能力范围之内，会免费帮助新加入的成员一个小忙，而你的这件事情，虽然有些麻烦，但还算是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我可以帮你解决。”　　 “但是呢……说实话，我们平时确实会发掘一些有潜力的超凡种子，然后教他们一些超凡知识，我们特地将对新人的第一次见面安排在晚上九点半，其实也是为了让那些超凡种子能留在这里，然后手把手地教他们冥想。而这样一来，等他们最终成为了职业者，自然也算是半个自己人。”　　 “但是你——”　　 罗兰微笑着看向她：“你已经是职业者了，不是吗？”　　 彻丽的目光微动：“您、您的意思是，您想要吸纳我，进入互助会？”　　 “准确来说，并不是‘加入’，而是‘参与’。”　　 罗兰笑道：“不知道你了不了解这一点，但是我和丹尼尔，也就是之前你看见的那位先生，其实都属于兰顿帮。然而，互助会并不是。互助会只是由兰顿帮牵头，提供场地不定期举办的……嗯，一场集会。我们会提供这样一个平台，一方面是让那些有潜力的人可以接触到基础的超凡知识，另一方面也是让职业者们可以交换资源和情报。”　　 “不过，再怎么说，我们也属于是非官方的地下集会，如果被官方注意到……会很麻烦。”　　 实际上也没有很麻烦。　　 说白了，这是兰顿帮和官方的一种默契。　　 官方也知道，不可能所有人都成为合法的官方超凡者，因为编制和福利待遇是有限的，更何况还有政审等等门槛。　　 总会有私底下偷偷晋升的非法职业者在。而与其让这些不安定的因素自己乱跑，不如让这些非法职业者能有个相对规范的，容易控制的去处……互助会就是这样应运而生的。　　 但有些事情，即便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也不能直接拿到明面上来说。　　 罗兰笑吟吟地道：“所以呢……我们的集会也有一定的规范，一般来说，我们吸纳的都是根底清白的超凡者，像是你这样的，虽然也可以加入，但就需要立下誓言，遵守我们的各项规定。”　　 彻丽簇起眉头：“有那些规定？”　　 “其实也很简单。”　　 罗兰竖起三根手指：“最主要的只有三条内容。其一，是不得向外人透露互助会的存在。这个外人指的是官方的人，以及不知情的、不属于超凡者的普通人。”　　 “其二，保持安全距离，不得打听互助会其他成员的身份，亦不得互相陷害。因为我们的互助会成员很复杂，有许多人并不希望让其他人知道自己的身份，所以一般每次我们举办集会的时候，与会者都会用各种手段伪装自己，彼此之间以代号互称。不要对代号和面具下的那个真实身份抱有非必要的好奇心。”　　 彻丽点了点头。　　 “最后呢……”罗兰笑了笑，道：“加入互助会之后，你要谨记我们互帮互助的优良传统，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也为其他的成员做一件事。当然，这个要求其实就很宽泛了，你也不用急着完成，一般来说，我们约定俗成的是在两年之内完成这件事就行。”　　 彻丽再度点头，道：“可以的。”　　 罗兰道：“你识字吗？一会儿我让丹尼尔给你拿一本详细的规章制度表过来，你看过一遍，如果没有问题的话，填写上面的信息，签下你的名字，然后按照上面写的内容大声发誓一遍就行。并不复杂。”　　 彻丽道：“我认字的！”　　 她迟疑了一下，又道：“但是我的姐姐不认字！她……她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不太会写，她这样的能加入互助会吗？”　　 罗兰抿唇一笑：“当然可以。如果不会签名，那就蘸一滴自己的血，在上面摁一个拇指印就可以，更简单。”　　 彻丽放心地点了点头：“那下次我就带她也过来！”　　 ……　　 一段时间后，彻丽离开了温德尔街十三号，趁着宵禁开始，匆匆忙忙地回到了家里。　　 一进门，她就发现艾希也在，正坐在床上，而卡洛则在书桌边抱着那本学龄前读物埋头苦读。一见她进来，艾希立马激动地站了起来，眼中几乎要放出光来。　　 “你回来了！还顺利吗？”她问道。　　 “顺利得很！”彻丽一笑。　　 她这么一说，不仅仅是艾希，就连在远程用精神烙印偷听的伊泊尔也当即是放下了心来。　　 顺利就好……这一关姑且是糊弄过去了……　　 “我就说嘛！”卡洛从书中抬起头来，道：“咱们蒙受庇护，肯定一切顺利！”　　 求求你了，卡洛，你别再说了呀！伊泊尔于心中发出了悲鸣。　　 卡洛又问：“那边情况怎么样？”　　 彻丽笑了笑，正要开口，忽然感觉自己的心脏一紧，喉头竟是发不出声音来。她若有所思地怔然了一下，然后摇头苦笑道：“我无法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