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发的纯血种冷下脸色,白丁香疯狂的抽长枝蔓,清浅浮动的暗香中,她孤身一人与魔术师对上,樱色瞳孔深处满是愤世嫉俗的悲哀。 “为什么……所有人都要阻止我们!仅仅因为我是吸血鬼吗?连爱的资格都丧失了吗?这样的世界……不觉得太不公平了吗?!!” “不,绯樱小姐,”夏目手握归鞘的神剑,有日轮般的闪光在剑鞘上游走,已经呈现夺目金杏色的眼眸无比沉静,“我想没有人想要剥夺您的什么权利,但是……您知道最后会是怎样的结果吧?那样的悲伤,未及盛放就要凋零的遗憾和痛苦,可能要用整个余生来铭记。” “不公平的,应该在于这一点吧?对异类而言,获得力量的代价是注定要远离人世的温暖,近乎永恒的存在着,谁说不是一种诅咒呢?” 绯樱闲眼神一动,魔术师的话说尽了她心中的悲凉和无奈,不由得神态柔和了些许,缓缓摇头。 “你不懂的……人类怎么会懂……” “如果并非人类呢?”魔术师轻轻地说,两弯新月的影子在他眼底粼粼的闪动,金杏色的潮水遮蔽不了月影,面对这样一双近乎兽类的眼瞳,谁也无法违心地承认魔术师的人类身份。 在场的波吉亚家族成员都傻了,他们自然是认得夏目的,据说是少主的理想型,这两天正在轰轰烈烈的展开追求,要不是出了莱蒙·波吉亚那档子事,说不定已经……好吧追到手什么的纯属做梦! 但是现在居然告诉他们特么少主看上的是个非人类?!好吧非人类也没什么,只是…… “虽然不及您寿命悠长,但是我至少活过了一千岁,所见的这种恋情尽皆是悲剧,实在是不忍心看见您重蹈那样的覆辙。”金杏的妖瞳清澈,却难掩其中的沧桑,“除却所爱的人会变成毫无理智的levele,寿命的差别也注定最终的结局,也许不是那么美满。” 绯樱闲应该也是知道的,她吟唱的那首俳句并不完整,可能是觉得太悲情所以最终略去了一部分,现在银发的纯血种眼神渐渐凛冽起来,固执己见的摇头,“说到底,也只是想要阻止我而已!” 夏目叹了一口气,知道谈判无果,纯银的丝线自动在他身边编织成飞鸟,月灵髓液从试管中奔流而出,天上地下都是银闪闪的一片,纯粹又圣洁的银的光辉让只剩本能的levele们都不安的嘶吼起来。夏目肃穆的收起神剑,惹来纯血种一声轻笑。 “那可是能杀伤我的利器,这么弃之不用是心存怜惜吗?真是可爱的仁慈~” “我从来就不想用杀戮证明什么。”他苦笑着回应道,月灵髓液龙蛇般翻腾而起,银丝鸟随之声声鸣叫,呼啸着俯冲而下!魔术师的战斗从来声光炫目,攻防一体的魔术礼装与净化一切的火焰一时之间令纯血种都奈何不得,绯樱闲冷笑,速度骤提一倍,近乎瞬移的出现在夏目身后。她也未下死手,这个年少的魔术师让她充满好感,虽然阻拦她,心意还是好的。 夏目不得已,以天羽羽斩的剑鞘抵挡,火星迸溅,身后又有一只levele骤然窜出,混沌的双眼泻出无尽的渴望! 空中突然传出一声鹤唳,黑金的军靴踏在院墙上借力起跳,雪亮的剑光斩落,孤清而高洁,光华夺人心魄!刀灵一剑将levele斩杀,飞溅的血光映亮他一双锋利的黄金瞳—— “鹤丸国永,救驾来迟!” 然而帅不过三秒,就被红衣的刀灵无情的嘲讽了。 “有耍帅的功夫,不如多做点实事。”瞬息功夫剑光横贯全场,九字铭文闪耀,暂且逼退了纯血种,和泉守兼定一撩湖蓝羽织单膝跪地,奉上自己的本体,“时隔多年,今日终于得偿夙愿,此剑只有您配持有,请——以之御敌!” 耍帅的到底是谁啊喂!!!(╯‵□′)╯︵┻━┻ 夏目定定的注视着刀灵,然后缓缓弯起眉眼,郑重接过古拙的刀剑。刀灵满足的闭上眼,唇畔勾起一丝笑,整个身体霎时化为一道流光没入剑中。夏目体内的妖力迅速倾泻出去,填满剑身,铭文离剑而出,在他身侧回旋不休,他握着长刀,顺畅的拔刀出鞘,剑鞘被抛上高空,落入神情有些恍惚的埃德蒙多手中。 “拜托了,埃德蒙多先生。”夏目说着,再有了趁手兵器的情况下,正面迎上了银发的纯血种,九字真言映入他眼中,骤然一闪,他抬剑就劈中了一个铭文。 “临!”剑势如沉渊,不动不惑,长剑呈守势挡住了纯血种的五指,一沾即退。 “兵!斗!”两字齐出,火光趁势肆虐,绯樱闲猛的回头,黑红羽毛的凤凰掠上高空,赤红的妖瞳冰冷的凝视着她,白丁香片片凋零,被火焰烘烤的微微蜷曲。 这样……天上是火的海,地上是花的墓,银发的纯血种怔怔然望着这一切,呢喃出了俳句那最后的结局—— “樱花飘散……朝开夕凋……樱如云霞晚钟远……上野浅草——孰打点?” 的场静司缓步走进地牢中,厚重的密码门不是他一合之将,刺耳的警报声是在让他心生不喜,于是微微抬手,言峰绮礼无声无息的退了下去,不过几个呼吸间,警报声立刻停止。他这才双手笼在袖中,施施然打量着一身落魄的男人。 “莱蒙·波吉亚,真难想象你竟然没有被家族放弃,绯樱闲已经找上了门,如果不是夏目执意插手这件事,今天外面的人都要死——因为你。” 一红一黑的妖瞳闪烁着些许不明的光,既然已经在家族与爱情之间做出了选择,就要有损失其中一方的准备,看着男人的神情,痛苦而又挣扎,像只困兽一般。 “我……对不起家族……但是闲!闲她是世上最温柔的女子!她不想伤害什么人的!只是吸血鬼的元老院和猎人协会……我保护不了她……你能理解那种心情吗?!” 莱蒙·波吉亚本想抒发心中的痛苦和惶急,并没有期待什么肯定的答案,没想到的场静司却点头,妖瞳里浮现出深浓的宠溺,“当然,当然能理解!” “想抱他登上天下之巅的王座,想要杀尽天下人为他沾血作画,想要成为他的整个世界……你那是什么眼神?” 莱蒙·波吉亚:变态啊啊啊啊啊!!! 的场静司已经习惯被这样看待了,漫不经心的拔刀出鞘,魔刀一声嗡鸣,特制的椅子碎成碎片,莱蒙·波吉亚险些直接坐倒在地,他勉强站稳,有些茫然的看着的场静司。 “只是些许怜悯而已,你已经耗尽了余生,立刻去见最后一面比较现实吧?”魔都之主向来以嘲讽掩饰好意,他居高临下俯视着苍白瘦削的男人,看着他的神色渐渐有些不对,干脆利落的给了他一刀,虽然刀未出鞘,莱蒙还是吐出一口血来,神志倒是恢复了清醒,撑着地勉强起身,虚弱的道了一句谢。 的场静司冷哼一声,言峰绮礼立刻会意架起莱蒙·波吉亚,搀扶着他向地面上走去,一路撒下蜿蜒的血迹。神父勾了勾嘴角,为人类的痛苦显出几分愉悦的神情来,直到他看到地面上交战过后的场景—— 星火到处飞溅,坍塌的院墙上,凤凰的双瞳熠熠燃烧,右翅抬起,温柔的为魔术师挡去沸腾的光焰,浅亚麻色发的魔术师微微喘息,提携长刀,铭文在他身边次第熄灭,若隐若现的金色妖纹渐渐从脸上褪去,只有那双妖瞳还无法掩饰,携带着未尽的战意望过来的时候,妖瞳煌煌,让人恨不得即刻死在他剑下。 银发的纯血种身上沾着自己的血,吃力地站在废墟上,她能逼的夏目在正常状态下底牌尽出,侧面显示了纯血种强大的力量,但是不够,到底是被关押被圈禁的猛兽,纵使天赋异禀,战斗意识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提升的,千万条银丝纠缠着她的关节,连移动都成了奢望。 这些银丝鸟才是最后的杀手锏,纯银对吸血鬼有天生的克制作用,成卷的银丝线又被夏目刚刚研发的炼金药剂浸泡过,杀伤力愈发强悍。 绯樱闲定定的看着夏目,迟缓的眨动酸涩的眼眸。 “明明还是一个小孩子的样子,却已经能逼迫我到这种地步了……不,你不是小孩子,一千年,时间真是漫长的无可救药不是吗?所以会感到孤独,所以会渴求温暖——人类真的是很温暖的生物啊。” “你……不会感到绝望吗?面对如此漫长的生命?” 夏目笑了,恰逢此时,第一缕晨光刺破地平,紧接着千万道光线同时迸出,光辉灿烂如同史诗中的景色,他沐浴在晨光之中,微冷的晨风拂动柔软的短发,一下一下扑打着眼帘。 “怎么会呢?”他怀里抱着自己的爱刀,白衣的刀灵也走近他,单膝跪地,任由温暖的指尖抚摸自己的白发。夏目略略侧眼,魔都之主袖手站在地牢入口,一红一黑的妖瞳一眨也不眨的注视着他,像是倾尽了一生的耐心与温柔。 夏目微微闭上眼,安心的说出自己的答案,“不会的,因为从来都不是孤身一人,生命再漫长,每一天也总是充满了惊喜……等等鹤丸!是惊喜不是惊吓!不要试图对号入座!” 白衣的刀灵闻言蔫蔫的变成了人偶,两下爬上夏目的肩膀。不过他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很快就又振作精神,像发现新大陆一样钻到夏目斗篷的兜帽里,新奇的滚动。 的场静司:嗷!那是我的地盘快滚粗来!!!(╯‵□′)╯︵┻━┻ 鹤丸国永:我不我就不!来咬我呀咬我呀!e=e=e=(~ ̄▽ ̄)~ 这操蛋的人生呦_(:3ゝ∠)_ 得到了这样一个回答,绯樱闲一时有些怔然,魔术师的微笑简直暖彻人心,如果自己早一点遇到他的话,也许就不会这样愤世而孤独,只可惜终究是幻想而已。她现在唯一能抓住的,只有所爱的那个人,哪怕最后要以悲剧收场,她也…… 夏目觉得他好像看到了另外一个葛叶,娴静温柔的性情之下,对温暖的渴望近乎执拗,不同的是,葛叶至少有晴明相伴,母性的光辉磨平了她身上的戾气,所以夏目见到的白狐一直是温婉的,不像绯樱闲已经近乎癫狂。 “咳咳……闲!”男子的声音响起,银发的纯血种猛的转过头,她心心念念的恋人正在向她微笑着,脸色苍白如纸,笑容却一如往日,仿佛怕惊扰到她一般宁静。 “莱蒙……”呢喃着恋人的名字,她立刻就要挣脱身上的纯银丝线,完全不顾后果,夏目不得不立刻撤回丝线,看着绯樱闲像个小女孩一样,跌跌撞撞跑向她人类的恋人,轻轻地叹息一声。 “不忍心?”的场静司把手搭在他肩上,自然得到了刀灵的眼刀一枚,淡定的无视了。 “自然。”金杏色的妖瞳中泄出一丝悲悯,夏目垂下睫毛,复又有些惊讶的抬起,“怎么会……侵蚀已经到了这地步吗?如果不是事先知道,恐怕我不会认为他是个人类。” 不同于他的忧虑伤感,的场静司的显得格外冷静,吸血鬼与人类相拥的场景映在他眼中,只是一个虚幻而朦胧的影子。 “这就是异类相恋的命运,他很快就不是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