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杨师不给老朱打电话，老朱也会打电话给他。这是足球圈里不成文的规则，征召俱乐部球员当然要跟人家的教练打招呼。　　 “杨教练，你好啊，我是朱广沪。”朱广沪带着点上海口音的普通话，听起来并不像个教练。　　 朱广沪当然知道这个名声显赫的年轻人。二十八岁，这个年纪的青年还应该在体校或者哪个足球学校当老师吧。但事实上却是一个欧洲俱乐部的主教练，联盟杯16强，比利时杯赛冠军，联赛排名第二（暂时）。无可争议的，他还是中国国家队主教练的热门人选。不过，自从上次跟中国足协的交流未果之后，这茬事再没人提起。不管国内的球迷呼声多么高涨，中国足协始终不点头，当然杨师也没傻到要放弃瓦勒海姆回国执教。这支国足还在亚洲二流，根基也还没有糜烂透，足协和杨师没有激情也不相互需要，所以双方保持默契的相互观望着。　　 朱广沪就是在这个历史时刻接下了担子。说实话，这也是件需要勇气的事情。老外不懂中国足球情有可原，老朱是实在太懂中国足球了。他吃的咸盐比杨师吃的饭还多。　　 “朱指导，我收到您发的征召函，我想知道他们三个参加这场友谊赛会有多大的出场机会？”没有过多的客套，杨师直奔主题。即便是友谊赛，也未必会让替补席上的所有球员都轮换上场。现在国家队的主力有肇俊哲这样的老将，也有徐云龙，胡兆军这样当打之年的球员，赵旭日会有机会上场么？前锋李毅，李金羽，能轮的上董方卓？还有李玮峰，杜威，张耀坤，冯潇霆估计要排在后面吧？　　 朱广沪也沉吟了一下。他这次带上三个海外球员的目的当然也是为了考察和熟悉这几个人。上不上场，那可说不定，应该说机会不大。别看朱广沪跟健力宝在巴西待了那么长时间，他的执教思路还是很传统的。话又说回来，巴西有什么好教练么？朱广沪在深圳队执教的时候就大肆收罗亲信——李毅、郑智、李玮峰这些弟子被他提拔培养重用，从国家队的阵容就可见一斑。用熟不用生，也是很多教练的习惯。　　 “这个我很难向你保证啊，杨教练。我很看好这几个球员的发展，希望他们能早日熟悉国家队的环境，这是很有必要的。”　　 熟悉环境？跳进大染缸才对！杨师觉得跟这个老人家沟通有点费事，国家队可不是俱乐部，不是磨合多久就能踢得多好，而是一个固定程序下的优化组合。如果要磨合，那就挑支俱乐部队当国家队就行了。　　 “朱指导，你看，正赶上我们有场关键的联赛要踢，这次能不能不召他们几个去，如果能踢满全场，我全力支持，可是这舟车劳顿的，影响状态啊。”　　 朱广沪心里有些不快，作为前辈给你打这个电话，已经是个大人情，你还在这谈条件？　　 “杨教练，我们都是中国人，为国出力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如果都像这样因为踢不上比赛都不参加国家队，我的工作就没法进行了。你说呢？”朱广沪绵里藏针。　　 看来老朱是不给面子了，拿国家这帽子扣人，真是一扣一个准啊。　　 杨师觉得跟朱指导实在没什么好聊的了，朱指导的层次太“高”了。哼哈了两句，杨师挂了电话。　　 杨师扯了扯嘴角，鬼国家队~见鬼吧。　　 就在中国国家队在西班牙集结的前一天，瓦勒海姆的官方网站上出现了一条醒目的新闻：《队内对抗多人受伤，中国三少无缘国家队热身赛》。各大网站，电台，媒体立刻转载了这条消息。　　 多人受伤？还是恰好是这几个中国球员伤了？　　 瓦勒海姆官方的信息是几个中国球员都要修养一周以上——鬼才信！杨师这招玩的不高明，也不新潮，甚至有些露骨。弗格森爵爷看到这一幕肯定得把鼻子气歪了，有一下子伤好几个，而且还是一个国家的么？这不是明摆着不支持国家队的教练么？不过这件事如果扯皮到国际足联也没有用。不少大牌教练还在哭诉国家队把人用伤了了呢。主要看球员的意愿，如果球员拒绝参加，国家队也是没辙的事情。埃托奥拒绝为喀麦隆效力就是个例子。　　 董方卓们肯定是没问题，杨师之前已经通报了要怎么干，他们能做的就是在训练场边慢跑保持体能。国家队处子秀？有的是机会！那些老大哥还没走下神坛，怎么能有新人上位呢？　　 “朱指导，我是《体坛周报》的记者，您对瓦勒海姆三名中国球员的受伤怎么看？”　　 朱广沪：“有的人把俱乐部利益放在国家利益前面，我无话可说。希望某些人好自为之。”　　 “谢亚龙主席，您怎么看待瓦勒海姆以受伤为名，阻止球员为国家效力？”　　 “我们会和当事人进行沟通和教育，到底是国家荣誉重要，还是个人前途重要？国家培养了他们，他们要懂得感恩，知道回报国家和人民。中国这么多人，离了他们地球还不转了？”　　 ……　　 媒体的言论甚嚣尘上，瓦勒海姆却保持着平静。不过有的人也站在杨师这边，中国人率队参加比甲联赛，如果拿到冠军难道不是国家的荣誉？　　 3月27日，地球照样旋转，中国队也照常输着球。赛前朱指导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一时间被引为经典——上去就像是吃了疯药一样，先把队风整好。比技术？免了！比战术？差了！只有比这疯狗的精神！你看他们会不会怕？他们也会怕的。　　 西班牙，乃们颤抖了么？　　 估计没有人把这番话翻译给卡西利亚斯，普约尔，哈维，托雷斯，华金……如果翻译了，西班牙队会因为笑的肚子抽筋而放弃比赛的。　　 中国队排出了5－4－1阵型，顶在前面的是朱广沪极为器重的前锋李毅，他护球像亨利，带球像“吉利”，无球跑动像“朱古力”。朱广沪真的是一直在鼓励他。　　 第2分钟，中国队就创造了一粒点球，在自己的禁区。　　 第31分钟，哈维的任意球又创造了一个乌龙。　　 第52分钟，华金远射破门。　　 为中国队鼓吹的媒体们又一次失声了。东北的一家足球媒体《球报》用了这样的标题——《狗是疯了，但磕的是什么药？》　　 这个时候，沉默了很久的杨师也召开了新闻发布会，日子就定在输球后的第二天。电视里，杨师一脸沉痛的说：“很遗憾董方卓、赵旭日、冯潇霆因为受伤而不能为国效力。”那严肃的模样，连董方卓们都有点相信自己真的是受伤了。　　 “我相信我的球员的实力，他们在国家队应该能打上主力。”这句话是对朱广沪说的，杨师看到李毅卒不忍读的表现，实在有些心碎。如果老朱能再豁达一些，再开放一些，即便输球了也会为以后打下些基础。肇俊哲这样的老将对3年后的奥运，5年后的世界杯有什么帮助？　　 一个人的格局决定了他的成就。　　 3月29日，与爱尔兰的友谊比赛，中国队又体无完肤的输了个2－0。这次还有什么可说？　　 董方卓们和杨师一起看了这两场比赛，中场休息几个人对比赛畅所欲言。因为杨师的缘故，几个20岁的年轻人已经开始思考很多问题了，比起那些还在国内踢球的同龄人，他们的足球智慧和成熟度已经远远超出。　　 好了，好好准备接下来的比赛吧。　　 下一个联盟杯的对手就是，做牛奶的“帕尔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