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朝文武都明白,这次的大朝是为了谁召开的。 都老老实实谨守本分等着走流程。 不想安静片刻之后还是有人枪了出来。 秦宣痴肥庞大的身躯倒柱一样跪下,群臣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感觉脚下踩着的地面都微微震动了一下。 但没有谁露出惊讶来。 昨天秦宣主持的献俘太庙的事情出岔子,事情因为关注早已经传遍诸臣之间。 秦宣肯定逃不过今天的惩罚。 就是没料到,他会先发制人。 一个把自己养废了的闲散王爷,脑子里也不全是被脂肪堆塞住了,还是有几分自保智慧的。 就是不知结果如何,这挣扎有没有意义了。 端王党跟太保党之外,不知秦宣真面目的诸文武都悄悄等着看热闹。 总是他们被秦云折腾,这会可算是轮到皇室宗亲上场了,而且一上来还是重头戏。 秦宣可是当今硕果仅存的秦云直系血亲叔叔。 这分量,就算伪装成一个废物,依旧是举足轻重,甚至可以说是独一无二的。 不管秦宣今天下场如何,影响力都会很大。 秦云余光瞥了一眼小德子,见他神色错愕,心知不是这奴才办事不力,而是秦宣突然抢班而出 自承有罪这一招过于措手不及。 秦宣这一手,让小德子的布置成了无用功。 同样是罪,被举报逮捕和主动自首是两种局面。 不过太庙献俘除了差池这事铁证,朕倒要看看你要怎么狡辩开脱。 “皇叔,太庙献俘,事关重大,你确实不该。此事朕若视而不见,将愧对列祖列宗。国朝以仁孝治江山,朕于心不忍也只能公事公办,你可知晓?” 先发制人,找好退路是吧? 试试朕的温情脉脉如何? 朕让你没有退路! 秦宣的胖脸一抽。 什么狗屁的于心不忍! 就你这小儿胡作为非的本事,真要于心不忍想亲亲相隐还不简单? 你就是故意针对孤王,现在还说这些来落孤王的脸面! 孤王几下今日这一遭了,小儿且等日后! 咱们来日方长。 秦宣暗暗咬牙,动静巨大的一叩首,“臣办事不力,戴罪之身,不敢求陛下恻隐,愿承罪责。恳请陛下削臣一半藩国以惩戒,允臣即日离进就藩,无召永不得入京!” 秦宣的话一说完,安静的朝堂就热闹了起来。 一时不知多少人忍不住惊讶窃窃私语起来。 皇室藩王成年就藩乃是定例,但能留下来 谁愿意自请就藩? 京师可是一国心脏所在,留在京师做个闲散王爷也比就藩当土霸王荣耀不知多少。 秦宣能留在京师这么多年,皇帝都从兄长变成侄儿了,不问可知这私下里耗费了多收心血。 这一下直接自己都给废了。 付出不可谓不大。 何况还有无召永不入京,这就是等于是自绝于人前了。 人走茶凉,离开了京师,经营半生的人脉跟底蕴都成一场空。 更狠的是,还自请削一半藩国,这等手笔堪称国朝空前。 秦云虚起了眼睛。 看着叩首之下五体投地的秦宣,这痴肥胖大的背影之下,藏着的怕是一颗不甘寂寞的心。 一招先发制人接一招以退为进。 都是好手段啊。 朕的皇叔,却一直以来都被京师传闻为游手好闲废物。 唯一的优点居然是好为平民百姓,无权无势之辈打抱不平。 都是一群瞎子吧。 现在看看,朕的皇叔多么胸有锦绣沟壑啊! 真是沉沉啃啃,态度端正的挖的一手好坑啊皇叔! 朕真要依照你的意思处置,转头怕就要被人非议成冷血无情的桀纣之君了吧! 不过是没管好献俘的俘虏,在太庙出了一点差错,何 况俘虏还不是主祭的秦宣自己挑选的,是接手他人的成果才出了差池。 又是出京就藩,又是自削封国,还无召永不入京。 瞧瞧这几个触发,一个比一个重的让人寒心。 “好,皇叔不愧是朕的长辈,深明大义更愿以身作则。朕为皇帝,不能为皇叔恻隐已经是不该,又岂能误了皇叔一片拳拳之心的赤诚!” 洞悉秦宣险恶用意,了然事后影响如何,秦云毫不犹豫的给秦宣带了高帽。 想以退为进,博网开一面? 呵呵,真以为就你聪明? 是不是不知道朕的为人! 既然你敢说出来,朕就敢如你心意。 即使这么豁达大方! 什么桀纣之君的非议,朕会怕这个?朕喜欢还来不及呢。 不顾愕然抬头僵硬的秦宣,秦云异常豪爽的顺势而为,“徐相拟旨,就照皇叔的意思办。旨意明发,朕要让朝野上下,大允四海都明白皇叔不惜自我的忠心!” 想以退为进? 呵,试试朕的成人之美! “陛下……”秦宣懵了,这事态完全不在他的考量之中,但话以出口,皇帝要装糊涂,他在这朝堂上却不知道该如何反口,食言而肥。 就呐呐无言,僵硬在那里 ,呆愣的抬头瞅着秦云,看着他欣慰带着赞许的笑脸,秦宣恨不得暴起手撕昏君,血溅龙庭,看看秦云的心是不是黑的,流的血是不是都歹毒带冒烟! 狗皇帝,你不知道本王到底什么意思吗? 主动给你台阶下,你踏马釜底抽薪! 你该死啊! “来人,朕的皇叔喜急冲心,乱了神智,快带皇叔去太医署,让秦朗务必治好朕的皇叔!皇叔乃是国之干城,不容有失!” 秦云哪管秦宣什么心思,夜壶一样的玩意还有歪心思,用完了赶紧弄走,眼不见为净。 大汉将军适时动作,连出六七个人才手忙脚乱将不情愿又不知道说什么的秦宣搀起来,费力的请出金銮殿交给御前侍卫。 御前侍卫不知道是出于佩服还是尊敬,都不用秦宣自己动作,搭起人轿将秦宣抬起来健步如飞就走。 满朝文武鸦雀无声,再次感受到了秦云肆意妄为的统治阴影。 何文道从深深的错愕中回神,有心想要为秦宣这个盟友辩解一下,却怎么都无法迈出脚步。 他的心被浓浓的寒意包裹浸透了。 秦宣今日所说,没有一句与他商议过,连知会都不曾有过。 完全就是突然袭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