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王别院。 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 打从进来别院,何文道一脸的菊花笑容就没见停过。 哪怕他等端王秦宣已经等了好长一段时间,远远超出了以往等候的时长,何文道也不见烦躁,反而美滋滋甘之如饴。 幸福也好,成就也罢,没有对比就没有优劣,就没有喜悦。 何文道知道为什么这次等了这么久秦宣还没来。 秦宣最近日子并不好过。 以至于想要来别院跟他密会也需要更多时间处理牵绊。 这样一来,何文道就感觉更加幸福起来。 他家里可没有宫里送来的太监要养。 王爷又如何,还不如老夫日子滋润。 别说什么一体同心的话,跟秦宣到底什么关系,何文道心里清楚的和。 合则两利罢了。 不妨碍他暗截截看笑话。 当然也不妨碍真遇到事情他给秦宣出主意。 既合作,又暗斗,斗而不破,互利互惠才是他跟秦宣相处的根本面目。 正笑着想着,安之若素品茶,忽然听到脚步声,何文道知道是秦宣来了,赶紧整理了表情,收了菊花一样灿烂笑脸,淡定的给空茶杯里倒好一杯茶水,这才起步迎接。 “王爷!” 见到秦宣 时何文道已经恢复了老成持重模样,拱手见礼。 秦宣看着有些焦头烂额,努力故作平静的摆摆手,“太保就不用这没客气了。” 说着,秦宣已经一屁股坐了下来,端起何文道刚倒好的茶一口闷了下去,长长出了一口浊气,才感觉放松了些。 松了口气,还不等何文道说话,秦宣就又愤愤骂了起来,“程志杰这该死的走狗。” 何文道施施然坐下,对秦宣的怒骂听而不闻。 秦宣继续愤愤不平的骂,“当年本王乃是被叛军裹挟,此事已经是定案,他好好搜捕白莲余孽就搜,居然敢暗中围困本王府邸,真是恶狗一样念念不忘,心思歹毒!” 何文道眼皮不抬,算是明白秦宣这是借着骂人的由头给他解释迟来的原因。 只是忽然不知怎么的,何文道觉得他跟秦宣之间就生分了。 迟到这点事,若是放在以前不过就是一嘴带过的事情,根本不用像现在这样说的拐弯抹角。 那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人亲密无间的合作慢慢变成了现在这幅生分的模样了呢? 或许应该是从景贵妃闯了端王府开始的吧。 也可能是从皇帝小儿行事风格大变开始的。 但不管怎么追根溯源,现在说来都没有意义了。 像他跟端王的合作,一旦关系出了裂痕想要修补就不可能了。 端王是一心谋划着想要荣登大宝的人,其中暗涌凶险尤胜夺嫡不知多少,信任这东西对端王来说是最金贵的奢侈玩意,一旦有风吹草动顷刻就会不见,往后也绝对寻不回来了。 不过秦宣突然旧事重提,说起当年被叛军裹挟的事情,借此来痛骂程志杰,何文道心里却有不同想法。 当年的事情尽管已经被先帝盖棺定论,判定秦宣无辜,乃是铁案。 但何文道可是知道,内情并不那么简单。 不过他也没有那么大的好奇心去翻旧案刨根问底。 任由秦宣骂够了,何文道这才带着喜色开口,“王爷,皇帝小儿荒淫,已经迫不及待催促送人入宫,可惜徐文易没那个福气,不知因为什么缘由女儿被刷了下来,延后入宫。另外,栾缇部请降的事情也有眉目了。” “如此到是要恭喜太保了!”秦宣隐去了眼底的忧虑,撑起笑脸恭喜何文道,旋即正色起来,“却不知栾缇部请降一事,皇帝小儿怎么个批复。还是按太保跟那账房使者谈好的条 件?” 比起秦云荒淫无道催促美人入宫享受,秦宣更关心胡人问题。 胡人问题不解决好,危害的可是他日后要统领的江山。 何文道脸上一阵古怪,有些琢磨不透的意思,凝沉道:“我本是想借助北关边军的威慑,将栾缇部安置在燕山四州养马,谨防栾缇部即使有诈,也不能在边军眼皮底下闹出什么惊天动静来。不想皇帝小儿似乎另有想法,居然要将栾缇部全部提来京师安置。” “什么?”秦宣听罢直接瞪眼,“皇帝小儿这是想干什么?” 居然让胡蛮来京师落脚,不怕败坏祖宗基业吗? “怎能如此妄为胡闹!” 何文道也疑神疑鬼,“或许皇帝小儿另有成算。” 秦云近来让他们频频吃瘪,手段已然今非昔比了。 “能有什么成算?不过是任性妄为!胡人桀骜不逊,栾缇部人多势众,叫来京师落脚,小儿还有能耐收编了不成?痴心妄想!” 秦宣十分不屑痛骂数落,末了一拍桌子,“小儿乱命,为祖宗基业安危,我要阻止他!” 何文道摸了摸胡须,深思一阵,有些恍然,“王爷到是为我解惑了,以我之见,小儿闹不好还真就打 着收编栾缇部的主意。” 秦宣半点不信,“这不可能!” 何文道越想越觉得可能,反而笑的笃定起来,“王爷,如今不比以前,从先帝净平叛乱以来,国朝承平三十载,军中战力大不如前,即使北关边军也不过堪堪能用罢了。” 所以皇帝小儿若真有收编栾缇部,补充军中战力的想法也不是不可能。 秦宣不说话了,将信将疑起来。 皇帝小儿真有这样的打算吗? 可若不是如此,何必叫栾缇部落脚京师。 何文道继续抚须,“王爷,若皇帝小儿意欲收编栾缇部,却是你我插手军中的好机会啊。” 程志杰把持兵部,控制着国朝军伍,虽不至于铁板一块,但也是难搞。 秦宣眯了眯眼,依旧沉默。 伸手进入军中的事情,他已经薄有成效了,不过若是能再顺势而为扩大一番成效,却也不错。 但小儿真是打算收编栾缇部,组建全新军伍吗? 虽然何文道说的甚是笃定,可秦宣心里总是毛毛的,感觉信不过。 秦云的手段过于天马行空,搞得他最近一心蛰伏,连门下走狗被打了都不敢出头。 现在实在不敢苟同何文道。 皇帝小儿到底意欲何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