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放心。”四人齐声回道,“我等受公子恩德,今有差遣,万死不辞。” 他们说的关内语言有浓重的口音,不过好歹可以听懂。 一旁的王河也急忙解释,这几人虽然是氐人,却早已弃暗投明。 他们最初都是嗤兰帐下贤王身边的氐族士兵,上次大战时被俘,本来是要被斩首的,只因方选怜惜劳动力,才免了一死,被送去矿场劳动改造。 一并被送去的人有不少,其中有些是死硬分子,自然是免不了苦头吃。而他们四人最识时务,知道能保住性命已属不易,所以劳动态度非常好,很快就被提拔成了班长,管理他们的同胞。 由于矿场归老黑管,而老黑为人又很厚道,见四人工作态度不错,就给他们大幅提高了待遇。 如今他们不但成为矿场的管理层,还都学会关内语言。并且老黑还许诺,只要他们肯效忠大西国,就会为他们脱离囚犯身份,转为普通国民,所以此次听说有重要任务,四人便踊跃参与,于是就跟着马汉和王河一起过来了。 “我等本就是草原游民,无意侵犯大西国,只是被嗤兰强逼上了战场,最终兵败被俘。”四人解释道,“幸得公子开恩,留得性命,如今有机会报恩,未等定当赴汤蹈火。” “嘿,普通话说得磕磕巴巴,成语倒是用得不错。”方选心道,随即开口,“好,事成之后,我定为四位请功,并向侯爷举荐。” “多谢公子。”四人急忙下拜。 “快快免礼。”方选说道,“事不宜迟,还需尽快筹划。” 说着将众人都拉到桌案前,开始讲解他的计划。 马汉则拎出一个大包裹,里面是提前准备好的物品,打开后,分别是几套氐族袍服和兵器,以及一些纸笔。 方选很快说完计划内容,其余人听后,也各自开始行动。李思惕拿过纸笔,很快用氐文写下一封书信。 “伪造书信不难,没有印章如何是好?”李思惕说道。 “以你的才能,手绘个印章想必不成问题。”方选笑道。 李思惕无奈,取过朱砂和工具,小心翼翼地手绘出一个红色印章。 方选拿起来看了一眼,点头道:“足够以假乱真了。” 随后让王河将书信封好,并且关照他小心行事。此次行动,王河将是关键,如果他的行为有差错,很可能会导致计划全盘失败。 “公子放心。”王河说道,“定不辱命。” 随后从一堆兵器里取出一把金刀,这是上次大败嗤兰时的战利品,被刘仲达赏赐给了冯英,此时被方选要了过来,刚好能作为信物使用。 王河收起书信和金刀,其余人也都各自拿上必要的物品,都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好,尽快行动。”方选说道。 随后起身出门。 王河五人趁着夜色离开,方选三人也快马回到东城门,见范齐和王朝等人还在原地等待,于是汇合一处进城。 虽然时候不早,城门已经关闭,但凭借方选手里的令牌,很轻易就叫开城门进城,并返回驿站。 进门前,方选特地四下观察了一番,发现对面街角隐隐有人影闪动,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 大晚上的,还是宵禁时间,这人却还在街上晃悠,很明显是刘宾派来监视的。 方选也不以为意,他还担心刘宾不派人来监视呢,对方越是盯着自己,那就越方便自己做戏。 于是领着众人回到跨院,命人生火做饭,该吃吃,该喝喝。 饭后让范齐写了一封拜帖,名驿站的当值人员送去泾阳侯府,告知明日会前去拜见刘闵。 之后便命众人尽早歇息。 一夜无话,次日清晨起来,简单用过早饭,方选依旧让赵虎留守,王、马、李、范四人则跟随他出门,另有数名士兵护送,一同前往侯府。 由于已经提前递过拜帖,刘闵早有准备,门口安排了接待的下人,见方选出现,急忙上前迎接。 由于正厅还在办丧事,不时有宾客进来吊唁,所以方选被领到东侧的跨院,递上礼品和礼单后,方选进了院子。 “贤弟来了,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呐。”刘闵迎上来说道。 “一日不见世兄,便如隔三秋。”方选也开始客套,“今日得闲,便急忙来看望世兄了。” 二人说了几句不咸不淡的片汤话,这才进入厅内坐下,随后开始喝茶闲谈,不知不觉就把话题聊到了侯府的建筑上。 “不愧为侯府,雕梁画栋,气势恢宏。”方选看着头顶的房梁说道。 “贤弟好眼力。”刘闵笑道,“这侯府乃是名匠建造,便是在整个大西国,也无出其右者。” 说着就如数家珍地开始介绍府内的建筑风格,说到兴起处,起身拉着方选开始四下里参观。 二人从跨院转到后院,沿着廊道赏玩。 之前方选曾来过一次,但并没有仔细参观,此时被刘闵领着,听对方介绍院中造景,假山来自吴越某地,亭榭出自夏国某名家,花费如何不菲等等。 方选嘴上夸赞,心里却想着,这都是泾阳百姓的血汗钱啊,都被你们花这里了。 二人一边闲谈,一边朝前走,却听前方传来吵闹声。 刘闵快步向前,绕过一处假山,见刘宾手里拿着竹棍,正在抽打两名下人。 “住手。”刘闵喝道。 刘宾闻言,却没有立即停手,而是又抽了几下,才对着下人喝道:“今日暂且饶了你。” 下人急忙朝刘闵行礼谢恩。 “退下吧。”刘闵摆摆手。 此时他闻到刘宾身上有酒气,于是怒斥道,“如今大丧期间,你不思为父守孝,却在此酗酒伤人,如何对得起父侯养育之恩。” 说着就一把夺过刘宾手里的竹棍,抬手就打。 刘宾被劈头盖脸抡了几棍,转身就要溜,却被刘闵的侍卫组成人墙拦住,又多挨了几棍。 “世兄息怒。”方选见打得差不多了,才上来阻止,“少公子年幼无知,不必为之置气。世兄不日便将继承爵位,为了区区竖子气坏身子得不偿失。” “今日方公子求情,就暂且饶过你。”刘闵丢下竹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