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四第一学期结束,项北顺等待学校分配实习(c大在全国师范类大学数一数二,王牌专业实习一般都由学校安排,也可自己找)。项北被分到了南川中学,穆宁自己找了c市电视台实习(她男朋友的姐姐在电台,给她争取的名额),山峰留在了京都考公。 临行前项北和穆宁小小聚了一下,只有她俩(和舍友们已经聚过了),烧烤配小酒。 冬天太冷,大家都在里面吃,两人要了不少,几乎摆满了小桌子,穆宁喝着小酒感叹道, “时间过的好快,感觉新生报道就在昨天一样,一转眼就快毕业了。” “谁说不是呢。” “好羡慕你可以回南川中学实习,回我们的青春所在地。” “你也可以随时回来看呀。” “不一样的。”穆宁干完了剩下的酒。 “你少喝点,这个白酒度数高,穆宁,你今天怎么了,感觉心事重重的,高中毕业那会儿也没见你这么伤感呐。” “高中毕业我们还在一起,但是大学毕业后我们就各奔东西了。” “我们家都在西市,还在一起。” “恋爱结婚后呢,我们的新家还能在西市吗?” “这个……我们又不会毕业后就结婚。穆宁,你今天不对劲,是不是还有其他事?” 穆宁给自己满上酒又喝了一口, “昨天我爸打电话说碰到山峰带女朋友回家了,可能会谈婚论嫁,问我什么时候带男朋友回家去。” “我看你恋爱谈的飞起,以为你已经放下他了。” “谈恋爱和喜欢另一个人不冲突,等你经历了就知道了。” “我们都有代沟了。” “你谈个恋爱我们就没代沟啦。” 穆宁手里的白酒再次见底,她的脑子一会儿清醒一会儿迷糊,嘴里说出的话和脑子里想的开始出现偏差, “我一直很遗憾没跟山峰表白,不考虑结果,只为说出心中的爱。” “现在还来得及。” 穆宁摇摇头将杯中酒干完,项北完全感同身受那种爱在心口难开的心情,故意刺激她道, “什么时候天不怕地不怕、无所畏惧的穆三宁也这么懦弱了?真是活久见呐。” “你说的对……” “穆宁,别让遗憾继续成为遗憾,想说就说出来,手机给我。” “干嘛?” “给我,我也想当回你。” 项北拿过穆宁手机找到山峰电话,打了过去,电话响了好一会儿才接起, “穆三宁,大晚上的打电话干嘛,又和你男朋友吵架了?” “你就不能盼我点好?”穆宁对着手机喊,项北把手机放在桌上,点开外音。 “好好,我错了,说吧,找本少爷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了,有了媳妇忘了娘。” “这句话是这么用的吗?没文化真可怕,少谈点恋爱多学习,不然让人笑话。” “谁敢笑话我,谁笑话我我收拾谁。” “不愧是铁汉子穆三宁,你在哪儿呢,听着有点吵。” “夜市摊上吃肉喝酒。” “你喝酒了,跟谁?” “跟小北。” “跟小北那我就放心了。” “你什么意思?” “我能有什么意思,怕你遇到危险嘛。” “谢谢你哦,还知道关心我。山峰……。” “嗯?你说,我听着呢。” “我……”穆宁摇了摇头,攥紧拳头给自己打气,“我喜欢你,高中的时候就喜欢你了,你……喜欢过我吗?” “你喝醉了。” “我是喝酒了,但没醉,你不要转移话题,回答我,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你放心,不管是什么样的答案也不会影响我们之间的友情。” “穆宁,我一直以来都把你和小北当最好的、不可替代的生死之交,但没有男女之间的喜欢。” “好,知道了,退下吧。”穆宁说完便挂断了电话,望着项北傻笑,“虽然已经预测到了答案,但说的时候总期待有奇迹发生,没有奇迹,不过能说出来确实好多了。” “是不是没有预想的那么难?” “的确,没想到在感情上被你上了一课。” “我是谁,没有知识盲区的。” “自恋。” “时间不早了,回吧。你能站起来吗?” “没问题。” 穆宁有些醉,项北几乎半抱着她回的学校。 项北拉着行李箱站在南川中学门口,今天周五,学生们都来报道了,人很多,学校还是原来的样子,外面重新刷了漆,看着新了些,树也老了几岁,来来往往的学生陌生又稚嫩,校服从原来的蓝白拼接换成了红白拼接,但她还是喜欢蓝白拼接校服。 “项北。” 项北闻声望去,是原来的高三的物理老师周老师,他还是那么热情爱笑,除了眼角多了一条皱纹再没其他变化。 “周老师。” “你是来咱们学校实习的吧?” “是的,周老师,又要来给您添麻烦了。” “这话不对,你这次来可是帮我们的,我带你进去?” “不用啦,周老师,我自己可以,您忙您的。” “好,那我先走了,有事还可以找老师帮忙,反正这儿你熟。” “好。” 项北轻车熟路去教务处报道,办完手续跟以前认识的老师们寒暄了几句便去了职工宿舍楼,职工宿舍楼条件比以前好了,单人间带独卫,干净整洁,冰箱洗衣机都有,五脏俱全,还不错,项北简单收拾了下便去食堂吃饭。南川中学的实习生总共三个,一男(李响)两女(肖岭和她),他们礼貌邀请项北一起去吃饭,项北找了个理由拒绝了,她想等人少点再去,大概在房子磨蹭了半个小时后才拿饭盒去了饭堂。 这个点饭堂基本没多少饭菜了,项北转了一圈打了份不怎么好吃的烩面片,她对吃的不挑,只要干净、熟了,没有怪味就行。 突然,饭桌上投下一道阴影,项北抬头,整个人瞬间卡顿,脑子一片空白,嘴里的米粒掉出来两粒。 “好久不见,我可以坐这儿吗?”来人说着在项北对面坐下。 项北死死盯着对方,好像看到死而复生的人一般,惊诧、脑袋空白。 “……” 项北跑了,她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也不知道要跑向哪里,直到累了才停下。此刻,眼泪终于释放,如暴雨般倾倒,她感觉全身发软没有力气,于是靠着满是灰尘的灰墙滑坐在地。她的脑子混乱不清,像一团没头没尾的麻绳,解不开,只剩痛苦神经正常运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