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宫门就被盯上了,不知道还有多少只眼睛躲在暗处。赌坊和妓院肯定是去不得,侯杰只能陪着我到星乐坊听名伶唱曲。 见我只是喝茶吃点心,并没有豪掷千金的意思,侯杰有些坐不住了,“老大,不能这么干坐着呀,不如愚兄点一首曲子送给老大当新婚贺礼吧?” “好啊,听说这星乐坊的头牌叫陆无双,就听她的。” “好勒,老大原来门清的很!” “进门时节目单上看到的,我也是第一次来的。” 带班的乐师说,陆无双刚演过一场正在休息,不过点唱费到1万两的话,她马上就能返场。侯杰傻了,“老大,不好意思了,我没带这么多银子,要不你借给我?” “你用的话,直接拿去花,不用还的。”我直接拿1万两递给他。 “这多不好意思啊,用你的钱送礼物给你,怎么也说不过去,这样吧,改天我一定封一份大大的厚礼当作老大的新婚贺礼!” 一万两说给就给,把周围的人也吓了一跳,纷纷看向我。我心想不好,怕是要露底。 乐师接过银票,同时拿出一本大红的账册,说道:“陆小姐吩咐过,凡是出手大方的恩客都要记下名字和来历,她自当会为之祈福。” 我示意侯杰,不要留我的名字,侯杰只好让乐师记下“南阳侯杰”。 他老爹就是南阳太守侯钦,他是妥妥的官家子弟,侯钦是朝里的老人,人脉广,是出名的人缘好。侯杰得中第10名进士,一方面自身有真才实学,一方面也靠他老爹运筹帷幄,那么我靠什么得中状元呢,天时地利人和而已,不值一提。 陆无双出场时,全场沸腾,现场欢声雷动,就好像他们都娶到这样美貌的媳妇一样。我也被她妖娆装扮下藏不住的书卷气吸引到了,可我身旁的侯杰不淡定了,他竟直勾勾的盯着陆无双,鬼使神差的站了起来,满脸的诧异和伤感。 陆无双也看到了侯杰,她双眼含笑,轻启朱唇,说道:“侯先生,多谢您的赏银,您想听什么曲子,奴家唱给您听!”声音犹如天籁之音,委婉动听,沁人心脾。这还没唱呢,已经如此动听了。我看到侯杰的反常表现,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 侯杰马上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但他还是略显落寞的说道,“我想听一听有关洞庭湖的曲子,不知陆小姐可会唱?” “侯先生请坐,奴家这便唱来。” 陆无双大方落座,手抚瑶琴,一首悠扬的琴曲响起,让人仿佛置身洞庭湖游船之上,无不心旷神怡。婉转的曲调又将人们的思绪带离湖面,直冲霄汉,穿梭于无边无际的银河,人们醉倒在琴声里,当她唱出曲词时,又仿佛亲临银河之中,魂游天际,全然忘却了人世间的烦恼忧愁。 “西风吹老洞庭波, 一夜湘君白发多。 醉后不知天在水, 满船清梦压星河。” 妙哉妙哉,人美曲美歌更美。我忍不住大声喝彩,陆无双应该是看到了我,冲我微笑点头,她的妆容有点过于妖娆,和她的内在修养完全不匹配。 陆无双谢场后,去了后台。过了一会,带班的来到侯杰身边,耳语几句,侯杰拉起我的手就走,我猜这是要去后台了,也许他们两个早就认识。 穿过后台,来到星乐坊的后院,带班将我们领进一个会客雅间,不出预料,陆无双正在等候。 “侯兄,18年别来无恙,你怎会到了京城?” “双儿小姐,18年了,我一直在打听你和夫人的消息,不想你竟会流落在此地。”侯杰此时已动容,声音哽咽起来。 陆无双看向我,她并没有显现出伤感,而是好奇的问道:“这位先生是侯兄的朋友吗?” 侯杰这才止住悲伤,介绍我说:“双儿小姐,忘了介绍,这位是我的老大,他叫卜书。” “老大?”陆无双感到不可思议,在她眼里我看上去比侯杰要小许多岁。 侯杰接着解释说:“双儿小姐,如果我能早点进京赶考,就能早一点见到你了,我现在28岁了才考了个10名进士,而这位卜书兄弟18岁,可是皇上钦点的金科状元!自然我得尊称一声老大了。” “原来是状元公到了,奴家失礼了,望状元公海涵。”说完陆无双飘飘下拜,我知她更多是碍于身份鸿沟,连忙示意她不必拘泥于礼仪。 “双儿小姐,我可不可以像侯兄一样称呼你呢?” 此时,陆无双悠然笑曰:“双儿是奴家早先的名字,难得侯兄还记得。奴家现在叫无双,就是这世上不再有双儿的意思,请状元公和侯兄叫奴家无双吧。” 侯杰有些情绪激动,问道:“双儿小姐,我只知道18年前,陆相家出了事,可我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你又为何流落在此,你能告诉我吗?” 我也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只是无双未必肯再次回首过去,毕竟她改了名字,就是要和过去说再见的意思。 陆无双看了我一眼,竟然眼中湿润,似有冤屈要哭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