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停下！我们没有恶意！”　　 邵明跟着那人沿着消防楼梯向下跑去，就在一个拐角，他恍然发现那人看上去也只有十四五岁的样子。　　 分明还是一个少年的模样。　　 “停下！”邵明大喊着，那孩子仍然惊慌失措地向下跑去。　　 尽管刚爬完几十层楼梯，但在恐惧的驱使下，他尚处在青春期中的身体仍然爆发出不小的能量。　　 而此时跟在身后的邵明只想快点抓住他。　　 他不禁在心中疑惑，究竟是什么人才会让两个这般年纪的少年独自行动？　　 由于刚才邵明并没有第一时间跟上去，两人间已经相差了快一层半楼的距离。　　 上楼不易，下楼快，楼层指示牌上的数字在一圈一圈的回旋中慢慢变小。　　 终归还是没有发育完全的少年，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被缩短到了半个楼层的距离。　　 在又一个拐角，邵明一咬牙，直接飞身扑向逃跑中的少年。　　 他伸出手猛地抓住少年的衣襟，两人一齐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无论对他们中的哪一个而言，这下摔得绝对不轻。　　 “啊，该死。”邵明从嘴里淬出来一口混合着鲜血的唾沫——他的嘴唇在滚落中被咬破了，“叫你别跑。”　　 少年没有回应他的话，而是抢先爬了起来，连滚带爬地冲向一旁的楼层出口。　　 “该死的，快停下！”　　 邵明紧追不舍，瞥了一眼楼层指示牌上的“2”，一边扶着自己摔肿的肩膀，一边跟着推开了门。　　 跑在前面的少年发了疯似地推倒房间内的杂物，一瘸一拐地向着窗户跑去。　　 邵明跨过一个书架，面前的少年竟直接爬上了一扇打开着的窗户。　　 “你……啊？”　　 他正准备开口劝说，却只看见那少年翻出了窗户。　　 “真他妈的是疯了。”　　 他连忙绕开那些障碍物，冲向窗口，但预想中什么落地的声音并没有出现。　　 那孩子原来翻到了窗外的平台上，从那里他可以跳到一旁的车顶，回到地面上。　　 “好吧……看来你们也是有备而来。”　　 邵明沿着那孩子一瘸一拐地身躯向前望去，在铁路高架桥下还站着几个人。　　 双方同时一愣，呆在原地。　　 现在他知道为什么阿斯吉说这些人看上去“有点奇怪”了。　　 这些人几乎都是青少年，还有两个根本就是十岁都没有小孩子。　　 有些年纪大一点的身型看上去已经和成年人无异，这也是阿斯吉从楼上向下望去没有发现他们全是少年孩子的原因。　　 他们无一例外都抱着枪支，其中一个看上去年纪太小了，步枪在手中显得格外的不协调。　　 邵明还没来得及反应，那个年纪最小的孩子居然抬起了手中的枪。　　 紧接着，他扣下了扳机。　　 一发子弹破膛而出。　　 后座力撞在他那弱小的肩膀上，让这发子弹冲向天空。　　 玻璃碎裂的声音从楼上传来，这发子弹不知道击中了哪层楼的窗户。　　 “啊，我操！”　　 他的双腿在大脑反应过来之前率先动了起来，带着身体向楼内冲回去。　　 更多的枪声响了起来，至少四五个“小朋友”在同时朝着大楼射击。　　 虽然他们的准头不怎么样，但仍有不少子弹射进了这层楼中，一时间，邵明的身边尽是被弹头溅起的各种碎屑。　　 “啊，操，操，操！”　　 他猫着腰抱着头，几乎是爬着向消防通道冲过去。　　 “怎么回事？”　　 阿斯吉焦急地询问声从对讲机中传来，但邵明根本就搞不清楚状况——他现在只想要快点离开这里。　　 天花板上的吊顶在枪击下脱落，一些子弹反弹到墙上溅起一层墙灰。　　 好不容易回到了消防通道中，外面的枪声仍在继续。　　 邵明深呼吸了两口，抓起对讲机喊道。　　 “他妈的，那是一群他妈的小孩，全都是！”　　 阿斯吉放下对讲机，抓起那名已经被扎带捆住的孩子，将他拽到了窗边。　　 “如果你不想你的朋友们死掉，现在，立刻，出去告诉他们停止射击！”　　 那孩子已经吓傻了，哪里还说得出什么话来。　　 “他妈的。”　　 阿斯吉咒骂了一声，推开窗口，向下架起了自己的步枪。　　 接连几发子弹从楼上落下，全都精准打在了几个暴露在掩体外的少年跟前。　　 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暂时吓退了楼下的孩子们，他们连忙撤回高架桥下，阿斯吉也失去了目标。　　 “看见了吗？嗯？”他收回步枪，抓起那少年的衣领，“现在，和我一起下去，告诉他们停火，否则下一次，子弹就会落在他们的头顶！”　　 那少年仍然语无伦次地哭喊着，已经湿透的裤裆足以表明他现在的处境。　　 “该死，不管他们为什么向我们开火，现在，立刻，告诉他们，给我停火！”　　 阿斯吉拽着那少年，几乎是拖着他走向楼梯。　　 他拿起对讲机说道：“小子，守好大门，我马上下来。”　　 邵明放下对讲机，整理了一下情绪，端起步枪慢慢沿着消防通道慢慢向下走去。　　 他在楼内看不见外面的情况，也不知道那群孩子是否进入了楼内。　　 从他们手中射出的子弹同样致命。　　 黑夜在枪声停止后慢慢降临，邵明来到一楼楼梯口旁，向着楼外望去。　　 一楼不止一个出入口，但在这里可以同时观察大门和后门的情况。　　 在铁路桥的阴影下，似乎还能看到有人影攒动。　　 阿斯吉很快带着被抓的少年来到楼下，他的双腿颤抖着，哆哆嗦嗦地想解释着什么。　　 “听着，等会再和我解释，现在让你的朋友们冷静下来，放下武器。”　　 邵明看向阿斯吉，只见他的嘴角边还有一丝血迹。　　 “这孩子打了我一拳。”他摇了摇头，“你没中枪吧？”　　 “我没有。”邵明拍了拍自己的防弹衣，“有的话，现在也该痛了。”　　 被抓住的少年也跟着躲在门后，在阿斯吉的示意下向外呼喊着他的同伴们。　　 但楼外没有传来任何回应。　　 “没看到有动静，他们可能跑开了。”　　 阿斯吉放下了枪，盯了一眼满脸是泪的少年。　　 邵明万万没想到，在这样的世界中，遭遇如此恶意的、直接的、近在咫尺的、来自人类的生命威胁。　　 竟然是一群乳臭未干的小屁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