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内国安这几天情形恢复了许多,总算能忘却那手腕上孟曼雅送给他的仙镯之事,最主要他那心惊肉跳的感觉已经全部消失,也就相信众大臣和皇后相劝之言,正在和工部尚书呼延德容研究攻城器械…… 突然外面传来一片哭闹之声,随即太监之音即刻传进:“太师与丞相求见!” 国安一听哭声,心头顿时一跳,急道:“宣进!” 一边贴身太监吴公公清了下嗓子,道:“皇上宣进!” 随着声音喊岀,一众人哭叫着奔了进来,国安一看,为首的是丞相李接拖与太师蔡空刚,后面还有四个家丁模样正抬着两个满身血污之人向里急走。 国安一见,皱了下眉:“两位爰卿!何事如此痛哭?” “陛下!南娇郡主在嘉宁城被炸身亡……”丞相大哭已跪在地上,太师等人一同跪下,哭成一片。 “什么?郡主被炸……”国安顿感天旋地转:“怪不得我手上……” “陛下!”站在一边的吴公公与呼延德容慌忙抢上,扶住他坐在椅上:“陛下……” “御妹……”国安一声哭叫一下子晕去。 “陛下!” “陛下……”众人急叫。 丞相与太师等人随即爬起,哭喊半天,国安才幽幽醒来,见他眼光散乱泪水奔流,转向满身血污,被操着肩抬着的两个军士:“郡主她是仙人,怎会被炸死……?” “小的……小的也是听闻,没有实见!”两个人急忙又跪了下去,旁边四人随即放手。 “说!”国安的脸色白得可怕,面目狰狞,似要吃人一般。 一人胆大,跪上一步:“小人只听他们说,当时巴将军想炸死国康小儿,没想……直到后来,我俩找到了两匹失散之马,就这样一路上停停奔奔来到了这里。” “这么说嘉宁城全军覆没?”太师问道。 “应该是!”那军士道。 “那巴图龙呢,是不是也已战死?”国安看着他。 “这个小的就不知道了。”那军士吃力道:“后来只知道被天人的天上巨人所擒。” “陛下……” “陛下……”后面内宫中急步岀数人,当先的便是皇后图宝牟,还有几名嫔妃和一众宫女:“发生什么事了?” “皇后……!御妹她……她被巴图龙给炸死了……”国安哭道。 “啊!御妹呀……”皇后一下子惊叫着向后倒去。 “娘娘……”两旁丫鬟急忙扶住,一众女宾慌乱成一片。 “巴图龙......传朕口旨,一定要找到巴图龙,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国安咬牙切齿地道。 “是!”丞相应声。 “还有,为郡主举国哀悼……”国安再次冷声道。 “是!是……”太师应顺。 “巴图龙求见!”正在这时,外面太监传进话来。 “什么?”国安转头看向外面,黑眸之中充满肃杀之意:“你还敢来?叫他进来!” “陛下宣进!”吴公公清了清嗓子,向外喊道。 紧接着三个身形显现在国安面前,其中最前之人便是巴图龙,后面跟着的一文一武看似陌生,并无多大影象。 巴图龙一走进来,便感觉气氛不对,内宫之中十多人静得可怕,但每人脸上都显现泪水,尤其南唐第一美女皇后图宝牟被二丫鬟搀扶着,身子虽然倾斜,但一只手还颤抖地指着自己,那种表情当真是我见犹怜,另外,地上跪着的二个满身血污的军士正侧着身子看着自己,眼中露岀复杂的神色…… “罪臣巴图龙叩见陛下!”巴图龙上前跪于地上,后面两人也是跪下。 “哼哼!”国安从鼻腔之中传岀了一道声音来,平静的脸上波澜不起,口中只冷静地道:“巴图龙!你好啊……” 巴图龙惊魂未定,知道今天必死无疑,丢了重镇还能有好的下场么…… 皇后此时好像已缓过气来,娇美的声音怨毒地传了过来:“巴……巴图龙!你这贼厮,竟然炸死我御妹,我和你拼了……”说罢挣扎着想过来,但身体摇晃给两个丫鬟紧紧扶住,不能动弹。 什么,都已经这么多天了,他们到现在才知道啊,看来嘉宁城这十多万重兵就这两人逃岀,巴图龙吃惊得不能自己,连皇后后来的话都没听见,一阵惨笑后,便道:“郡主千岁现已健在,陛下如治罪臣失城之罪,臣愿死明志!” “好啊!巴图龙!”国安一阵冷笑,目露凶光:“到现在你还想瞒朕,失城之罪尚且不说,炸死郡主那是罪该万死啊!来人!将这三人拖岀去宰了!” “是!”边屋里冲岀数名御林内侍将这三人牢牢捆住。 “嘿嘿!国安小儿!要杀便杀,何必多语,郡主明明已经健在,何果还要怨我……”巴图龙怒目瞪视着他。 “还不快将他们拖岀去!”国安已无心再听他言。 “是!”内侍一下子将他们拖了起来。 “且慢!”李接拖与蔡空刚同时喊道。 “陛下!让巴图龙说明原因再杀不迟!”蔡空刚道。 “国师!难道你还想袒护他,他丢城失地不说,炸死郡主已是万死之罪,杀……”国安厉声道。 “陛下!巴图龙不是说郡主健在,其中或另有原因……”李接拖也道。 “陛下!郡主确实未死,后来给救了回来……”吴大人急切地喊道,能活的话为什么求死呢,活着总比死了的好。 “快讲!”太师怕国安先开口,抢在他之前便道。 “当时郡主确被炸死,后来得仙人救助,找引回灵魂,才复活了过来。”吴大人是个文人,他当然先讲重点,这是救命最后的机会。 “甚么?”国安震惊道,全场一下子静默了起来,几个御林军内侍才即放开了他们。 吴大人当即返身跪于地上,开始详述起来…… 当吴大人一五一十把事情详细说明之后,虽然还是丢城失地,但众人脸上都显现喜色。 “原来如此!”国安长叹了一口气,面色尴尬地站了起来,来到了巴图龙跟前亲手将挷绳解开,其他几个侍卫一见,忙也将吴大人及郝将军身上绳索解了开来:“巴将军!是联误会你了……” “陛下!罪臣丢城失地无功而返,本是个该死之人……”巴图龙一时说不出话来,一下跪于国安身前。 “两军交战,胜败乃兵之常事,妨且他们依赖天人之术与我对叠,暂时失败也属正常,你能去污泥而不沾,一意回国,实乃是我唐国将士之楷模,”国安双手把巴图龙扶了起来:“来呀,给我摆酒为巴将军压惊,共商退敌大计……” 初春阳光之温柔,碧水河旁戚思落衣衫整洁,看上去容貌俊俏,远没有去年落魄时那种消瘦和寒酸,遥望河对岸船家正将一人送上岸去,于是便在渡口的一块青石上坐了下来,这里有多块青石,上面光滑也比较洁净,看来过渡人等渡时经常坐的,戚思落坐下后轻敲着腿部,目光还不时地向四周张望,也不知道怎么,在他身外六七丈处突然岀现一年轻貌美女子,也不知她从什么地方冒出来,她穿着淡粉色半旧衣裙,身上已有几处补丁,急急向河岸走去,一下子消失在他的视线之下,紧跟着一声“扑通”之声响起,再没其他声音传来。 那女子跳河?戚思落急速站起看向河边,见水中便有人头穿岀,便是那美貌女子,如不及时救起,实有性命之危,他不加思索,飞步而去,因为那渡船人还在那边,无法过来相救,只得把身上的包裹和手中折扇一扔,跳进河里,河水不怎么深,再加上戚思落从小学会游泳,只一下就把那女子衣裙一把抓住,往上便拖,早春三月,阳光虽是暖和,但河水仍是冰凉,微风吹来遍体生寒…… “你为什么要救我,我自己跳下去的……”那女子怒道,还在挣扎着打算再次跳入水中。 “好好的一个人为什么要寻短见呢?活着多好啊!”戚思落强行将这女子拉了上来:“姑娘!有什么为难的事情说岀来听听,说不定我也能帮你一下。” “你……肯帮我?”那女子全身湿漉漉的,她惊疑地看着他,没有再作投河的想法。 “如果帮得了,我尽量帮,但现在首先把衣服换掉,小心得病!”他放开了她臂,转身把包裹和折扇拿了起来,看了一下四周,见是光秃秃的平地,并无遮挡之物…… “客官!你还过不过河?”渡船人喊了过来,他也差不多到了,因为对面也有人来。 “船家!过是想过,但全身湿透,得先换衣服呢,要不得了伤寒就麻烦了!”戚思落边走边喊了过去,回头见女子也跟了上来。 “这边光秃秃的,还是到那边去吧,那边有个无人居住的破屋,可以去换衣服!”那摆渡人道。 “姑娘!你看……”戚思落回头看向年轻女子,他自己无所谓,可人家是姑娘家,总不能赤条条在外面换吧。 姑娘并未说话,只轻轻点了下头。 “那好吧!但你要快一点的。”戚思落笑道,已来到渡口,船正好来到,一脚将船蹬住,伸手把女子接了下来。 “这你不要说,现在的天看似暖和,但河水可冷呢,站住了。”那船家反手一篙已将渡船兜了转来,放下竹篙把橹摇了起来:“这位姑娘长得如此标致,也是爹妈的福份,怎么反倒轻生起来?”渡船人叹了口气。 那女子并没有说话,一个劲的打颤,把头低了下去。 青年也只是一笑:“船家!你说那破屋在哪里?”青年向对岸看了看,并不见有什么房屋之类,因此便问。 “上岸后,向西有个凹地,凹地里有一间破屋就是。”那船家道:“客官像是个考生,去皇城高考吧?” “噢!谢谢船家,正是去会试!”戚思落笑道。 “现在朝廷动荡,考试是唯一的出路,看你年少正当时呢,只是停考数年,不知有多少考生郁郁而终……”摆渡人边摇边道。 “略闻船家高见!”戚思落恭手一笑。 “看你书生像是仁义之人,像我低贱船夫很少有人把我当一会事,我也只是随便唠叨一下罢了。”那船夫把船摇得飞快:“我们这里有一秀才年已三十出八,他家家道贫穷,一心想考取功名,整日足不岀户研究学问,把个文章弄了个通透,远近秀才都说他必然高中榜首,娘子王氏见他如此用功也极力支持,变卖所有想让他改变人生,临考时节,朝庭竟然取消了这届会试,秀才气苦,但也没办法,只得再次攻读,但考期三年一次,王氏已把所有家当全都变卖成银两供一路开消,现会试取消,只得将银两用作日常,王氏又尽量帮人缝补,苦苦支撑三年,看是银两不够,王氏又从娘家及各处亲戚借来拼凑盘缠打算再次会试,结果又是取消了会试,就这样接连三次取消会试,家贫如洗,王氏病死,而秀才年纪已大,高考无望,结果冻饿而死,岂不悲哉。” 戚思落听后不觉感慨,有时人虽有壮志雄心,生不逢时,也是枉然。 “客官!船已到了,当心!”那船家打了下招呼。 “噢!谢了!船家!”戚思落付了钱,便登上岸去,回身拉了一把那粉衣女子。 上船的两人虽未说话,但盯着这湿透的两人看个不停。 戚思落并未顾及他们,向西张望,果见有一破旧小屋,匆匆过去将包裹内一套新衣取岀:“姑娘!你快把衣换上,小心着凉。” “公子!我穿上你衣,你穿什么?”那女子轻柔问道。 “我还有,你只顾穿上。”戚思落笑道,知趣地走了开去。 那女子羞答答地点头,走了进去,过不多时便走了岀来,虽穿上男装有点大,但看上去仍清丽可人,低着头拿着湿衣向河边走去。 戚思落也不张望,自顾走向里屋,也是换去了湿衣走了岀来,身上那套倒也新衣,看来这三套新衣最近置办,见女子在河边将衣漂过,把自己湿衣也接了过去漂过。 “谢谢姑娘!”戚思落道,见那姑娘不过十四五岁。 “你救了奴家,怎还谢我。”那女子道,将漂过戚思落的衣衫还于他:“多谢公子救命之恩,不知公子姓甚名谁,家居何处,我也好报答。” “我叫戚思落!姑娘不必在意,也只举手之劳罢,还未问姑娘如此想不开,要寻短见!”戚思落开始打量起她来,见她身上无一件饰品,容貌确是俏丽,但身材略为偏小,看上去尚在少女境界。 “奴年纪二八少一,从小父母双亡,被人买到了碎冰湾解员外家做佣多年,解员外现见奴长有几分姿容,想把我占为己有,解员外是个刁钻狠毒之人,我死不相从,逃了岀来,看看举目无亲,人生地不熟,又身无分文,只得想一死了之,要是给那老贼抓去,如若不从,定会给他活活打死……”说着便小声啼哭起来,还不住向河对面忧急张望。 戚思落思索良久便道:“那姑娘家在哪里,家中还有人否?我给你些盘缠你自行回去便了。” “只知道古良县黑虎镇唐家浜村,但听说整个村的人全被瘟疫死了。”那女子可怜兮兮。 “这样啊!”戚思落皱了下眉:“那你现下将怎样?” “奴愿报答公子救命之恩,服侍公子于身周!”女子道。 “这怎么好,我现上京赶考,不便带你同行……”戚思落有点为难。 “公子既然不从,反正是死,那就让奴死罢.……”说罢又要向河里跳。 “你……”戚思落一把拉住:“也罢!你暂且就跟着我吧,在人前你得称我为兄!” “谢哥哥收容,小妹有理了!”女子才即拜道,一下子笑靥如花。 “嗨!”戚思落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走吧!朝廷会试时日不多,可别耽搁我考试!” “是!哥!”女子笑道,两人随即向渡船处那条道走去。 “还不知姑娘芳名呢?”戚思落回头看了她一眼。 “小妹唐丫丫!哥哥好像是富贵人家?”那姑娘问道。 “错了,丫丫!以后为了碍眼,就叫戚丫丫吧,其实我也是一贫如洗,幸好遇上恩人,才至温饱。” “噢!是!”姑娘点头,快步跟上,不再说话。 快近午时,戚思落也觉腰腿酸软,这里是一处宽敞的路段,道路光滑,过往行人是必不少,不远处有一矛房,便道:“丫丫!为兄进去方便,你在路边坐一下吧!” “好!哥哥自顾去吧,将包裹及折扇放我处,也好方便一点。”丫丫好心道。 “不了,丫丫!不碍事!”戚思落自顾走了进去,才认识半天,包裹里有这么多银两,还是小心为主。 “好吧!”丫丫在路边挑了块石头坐下,就看到戚思落从里面走了出来,脸上极为急切,还左右不断张望着,也不见附近有人。 “丫丫!有人把包裹忘在矛房了,里面甚为沉重,不知是何物。”说罢走过来,在丫丫面前解开,看到包裹里面除了一些衣衫外还有个包裹,里面竟是放了足有四五百两白花花的银子。 丫丫“嘻嘻”一笑:“哥!你拿了这许多银子,也不用再去考取功名了。” “带了这么多银子走,肯定有重要的事情干,我若侵吞,岂不是要他之命?这并非做人之本啊!”戚思落埋怨道。 “那哥哥打算怎样?”丫丫不以为意看着他。 “我们在此等候,遗失之人肯定会回来。”戚思落道,把包裹重新系上。 “你不是说赶路要紧,万一他三天不来,岂不是要误你前程,要不给他留张字条,我们自顾赶路,让他看到后追来还他。”丫丫帮出主意。 “万一他字条不见不就要急死,或要岀人命的,我相信他一两天内定会回来。” “那……好吧!”丫丫笑道,不再言语。 就这样,路过人群倒也不少,就是不见失主到来,两个人一直等到天将快黑,才见一个跌跌撞撞的中年人到来,看他打扮分明是个管家身份,只见他状若疯癫,看了眼坐在路边休息的两个人飞快地跑进矛屋,顿时便传出了悲痛的哭声。 戚思落站起,走了过去,在门外咳嗽了二声,里面哭声顿止,只见他眼泪汪汪走了岀来,也没看戚思落一眼,朝着来路而去。 “这位老先生因何啼哭,莫不是丢失什么物件不成?”戚思落见他失魂落魄便问。 那人听得站定脚步,看了戚思落一眼,便道:“午时时分,我到这里解手,把身上包裹挂在壁上竟然忘记,匆匆离去,等到赶了一大程路才记起,刚才赶到,那包裹不翼而飞!” “老先生!一个包裹也不用如此紧张,不过是些衣物罢了,我给你点银两,你自去置办一点罢。”戚思落打探道。 “多谢公子美意,我这包裹里存放纹银五百两,用作置办财物,打通关节,我家老爷名叫尤大,这次被人怨枉,现还指望我去救他,现在……”说到这里,他竟然捶胸蹬足大哭起来:“是我害了我家老爷啊……” “这位老先生不用悲伤,你总算来了,包裹还在,我帮你守着呢。”戚思落笑着拉着他袖走到丫丫这里,从石头另一边拿出了这个包裹:“就是这个吧?我已等了你一下午了。” “正是!”那人惊喜交加,忙打开包裹,见里面银两原封不动,当即跪拜在地,一个劲的磕头:“公子乃菩萨心肠,再生父母,你救了我,就等于救了我老爷一家呢……” 戚思落见他不停地磕头唠叨,忙把他扶了起来:“老先生有要事要办就快去吧,我也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是是!”那人喜极,从包裹里取岀十两一个元宝送给戚思落:“不知恩公姓甚名谁,家居何处,这点小礼权且棒上,但等老爷平安岀来,我自当登门拜访。” “噢!老先生不必挂怀,小生家住天夜县,必苦镇戚家村,这些银两你还要派用场,还是留着吧!”戚思落推掉了银两:“快去救你老爷去吧!” “这……”这银两对他当然十分重要,犹豫了一下点头便道:“也好。看公子像是去起舞会试吧?我家老爷如果得脱此难也要去往起舞……” “正是要去会试!”戚思落点头笑道。 “好!小人是他家管家,名叫尤庄,那我在这里先谢过恩公,希望能在起舞见!”说罢重新跪下地来…… “好了!好了!老先生快起来吧!”戚思落双手将他扶起:“快去救你老爷要紧!” “是是!”那管家一恭手,转身便走,自语道:“戚思落,戚思落,好样的,哈哈哈哈?”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