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瞥了我一眼,不耐烦道:“新来的吧,不要那么多好奇心,做好本职工作就行了,快下去吧!” 听他这语气,似乎遇到过,像我一样不开眼的新护士做过类似的事情,于是继续赔着笑脸道:“叔,我那啥,好奇心过重,对不住您嘞。” “既然遇到您,我就多问两句哈,还请您不要怪我。” “这里面,关的都是什么样的病人啊,我可是听说,二十年了,这些病人不吃不喝还活着呐?” 可能是我的姿态摆得比较低,也可能是出现一个像我这么莽撞的需要很长一段时间,老头并没有接着驱赶我下去,而是领着我去了办公室,给我和他自己各倒了一杯水,才坐下缓缓开口道:“这里面,关的都是极其凶险的病人。” 精神病,指严重的心理障碍,患者的认识、情感、意志、动作行为等心理活动均可出现持久的明显的异常。 患者不能正常的学习、工作、生活,动作行为难以被一般人理解,在病态心理的支配下,有自杀或攻击、伤害他人的动作行为。 病因、症状、类型等等,我听得云里雾里,直接左耳进右耳出。 老头似乎看出了我的基础知识非常薄弱,嘬了口茶,道:“你这基础知识不牢靠啊,谁给你送过来当护士的?” 这话没法回答,我只好傻笑装傻充愣。 老头继续讲,这五楼的精神病人呢,情况有些不太一样。 二十年前,尖山医院在治疗精神类疾病的领域,一直是翘楚,曾经发表过多篇学术论文,名气是非常的大的(老头得意脸)。 医院陆陆续续收了不少精神病患者,其中有一些的情况,就比较特殊,这些特殊的病人,全部关在了五楼。 好家伙,搁这儿给我讲院史呢? 结果呢,后来就出事了,医院渐渐地没落,为了防止某些东西离开这里,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出了什么事,老头没说,怎么没落的,也没说,防什么东西,没说,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还是没说。 我感觉老头像是在给我打哑迷,虽然不耐烦,却也只能耐着性子接着问:“叔,扯远了,您还没说这些病人为什么凶险呢?” 老头瞪了我一眼,问道:“小同志,你说,一个人,如何才算死亡,又怎么样,才算活着呢?” 我反问道:“你要听广义上的还是狭义上的?” 老头没好气地想给我一脑瓜崩,被我给躲开了,生气道:“当然是狭义上的。” 我道:“狭义上的当然指的是生理性死亡,指机体各器官生理功能逐渐减退直至衰竭,尤其全脑、心或肺功能因老化而发生的自然衰竭,致不能维持生活功能而死。” 老头点了点头,又问道:“那我问你,如果一个人的机体各个器官全部死亡,生理功能全部衰竭,这个人算不算已经死了呢?” 我也跟着点头:“当然算啊。” “那我告诉你,”老头似乎等我这句话等了好久,指着门外道,“这些患者,已经全部生理性死亡了。” “啊?” 我第一反应就是,这些患者该不会已经尸变成了僵尸吧? 可是转念一想又不对,如果只是僵尸,不说肯定早就被人处理掉,至少不会大费周章地搞这么个地方关着。 “疑惑吧小同志?” 老头看着我疑惑的表情,那是相当的满意,彷佛得到了很大的满足,道:“没错,他们全部生理性死亡了,不吃不喝,却依然能够行动。” “因为他们的精神力量已经强大到了一定的程度,即使生理性死亡,精神也依然依附在肉体上,驱使着身体的行动。” 害! 我心说好嘛,这不就是鬼借尸嘛,死了的人借自己的尸体还魂,这有啥? 可是我又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 精神病患者去世后,灵魂会恢复正常吗?鬼差不来抓嘛?恢复正常的灵魂借尸而起,不就是正常的鬼借尸嘛?灵魂不恢复正常不就是灵活的僵尸吗? 我不知道这样理解对不对,但我确实是这样想的。 紧接着,老头又道:“好在你只是观测了一号,如果你观测的是十号,估计你就没了。” 我好奇道:“怎么说,他们不是被关在铁门里出不来吗,这么短的时间内能弄死我吗?” 老头点了点头,道:“能。” “十号很特殊,根据我所观测的数据来看,这二十年里,十号已经死了六次了。” 死了,六次? 我有点迷茫,不知道老头所说的死六回,是怎么个死法。 “您刚才不是说,十号不能随意观测吗,那您……” 老头抬头挺胸,骄傲道:“我是问心无愧之人,不惧鬼神,他伤害不了我。” 所谓问心无愧,即指反躬自问,没有任何感到惭愧的事情,而不是指没有惭愧之心。 一个人从小长大,直到成年,到我这个岁数,再到老头的这个岁数,数十载的时间,要想问心无愧,是很难的。 于是,我恭维道:“老先生一身正气,浩然于天地,厉害,厉害!” 老头很受用,但也没有因此再多跟我讲些什么,又叮嘱了我几句,以后千万不能再对五楼的病人起好奇心,便下了逐客令。 我从他办公室出来,再也没有去窥探那些病房,直接就坐电梯下到了一楼。 前台已经没有人了,我又去了二楼,心说要是找不到陈雨就先回二零一,没想到在二楼的护士站看到了陈雨和那个护士。 护士站外边,一个清洁工模样的人正在清扫地面,喷洒了大量的清洁剂,他看到我,冲我点了点头。 我也回应了一下他,然后便进入了护士站,陈雨问我楼上什么情况,我便把五楼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全部说了出来。 没想到的是,我说着说着,那个护士忽然插嘴道:“你看到的那个医生,是不是个老头?”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我疑惑地问道。 那护士摇了摇头,道:“没什么问题,那是二十年前在事故中去世的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