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剥纹身
当天中午,庞时安找上门来,拎着一个沉甸甸的密码箱。 他满面愁容的走到我面前,双手把密码箱献了上来。 “张先生,这是五十万,您帮帮我吧!” 我观了一眼他此刻的面相,脸色煞白,黑眼圈极重,脸颊凹陷了进去,嘴唇有些发白…… 活脱脱一个将死之人的相貌! 看样子这些天,他被折磨得不轻啊。 我接过密码箱,打开以后,就瞧见了一沓沓现金整齐地摆放在里面。 随便拎起一沓扫了一眼。 一沓为一百张百元纸币。 共五十沓。 庞时安这是真的走投无路了,就连五十万巨款都舍得拿出来了…… 见到他拥有如此大的诚意后,我便点头表示: “行了,你今晚留住我家,我帮你解决麻烦。” 听到我痛快的答应,庞时安长舒了一口气。 …… 安顿好庞时安后,我开始为今晚的法事做准备。带着吴大能,扛着电锯上山…… 要想洗掉阴阳纹,也并非完全没有办法。 但是需要为其“塑身立庙”。 顾名思义就是,塑造一尊雕像,作为载体,把阴阳纹里的灵体或者说因果引渡其中。 随后再给它立一个堂口,日日供奉,助其修行,便能免罪消灾。 六峨嶂,有一条连绵几公里的山脉,由六座山峰组成,地势险峻,极为茂密,被评为渝城重点保护林区,除了靠山吃山的乡民能够上山以外,外人是禁止上山的,需要保护山间的野生动物、稀有植物等等。 吴大能经常上山寻点野味,他对于六峨嶂林区最熟悉不过了。 在他的带路下,很快就找到了一株至少拥有百年年份的老槐树。 我一声令下,吴大能便拉响电锯、开始锯起了这株粗壮的槐树。 之所以物色中它,是因为槐树属阴,易招邪祟,最适合制作阴灵载体。 年份越老越佳。 可就在吴大能铆足了劲锯了一会儿,突然树的伤口渗出血来…… 该怎么形容呢?就像是一刀砍在了人的大腿动脉上,血液哗哗的就渗了出来。 吴大能哪见过这等阵仗,脸色惨白的看向我: “腊八老弟,这是什么情况?” 我默不作声,上前用手指蘸了点“树血”放到舌尖处品了品。 很腥很凉,就像是死人身体里流淌的血液。 “俗话说人老成精,实际上不仅如此,很多东西老了也能成精,包括这棵槐树……但很不幸的是,你遇上了我张腊八。” “对不住了树老爷,我今天非得借你的身一用!” 我朝吴大能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必理会,接着锯。 吴大能点了点头,发挥出他那一身蛮力,不顾树血射.到了脸上,一鼓作气的将整棵槐树锯得砰然倒地。 他拎起上衣擦了擦脸上的“血”,然后看向我。 他脸上那条蜈蚣胎记沾了一些血,显得更狰狞了,搞得好像杀了人似的。 我指导他锯断了槐树的头部,只取下边最粗壮的树墩部分。 盘根处,只剩下浮现着一圈圈年轮的树桩。 而后我扛起了电锯,吴大能扛起了那双手环抱的树墩…… 两人下了山。 要不说树老成精呢?就在我们下山的途中,忽然远远地看见了一个老人的背影,似乎摔在地上,哀嚎着求好心人过去帮帮他…… 吴大能心善,就要放下树墩跑去帮忙。 我却拦住了他,神情严肃的摇了摇头。 吴大能疑惑的看着我,不明所以。 我取出阴阳叶放到左眼前,朝着老人所在看去。 结果看到的,压根不是什么老人,而是一条盘踞在地上睡觉的眼镜王蛇!!! 我俩都被不干净的东西施了障眼法,把眼镜王蛇看成了一个摔跤的可怜老人。 这要是伸手去扶,直接就要遭狠狠地咬上一口! 我放下阴阳叶后,那老人却用恶毒的眼神看着我,恨不得把我剥皮抽筋…… 吴大能也被老人那副凶狠的模样给吓了一跳。 “腊八老弟,这这这,什么情况?!” 我弯腰捡起一颗石头砸了过去。 老人被砸中后,立即一头扎在地上,仿佛蛇类一样,诡异的摇摆着身体游向了树丛中…… 吴大能吓得不轻,差点扔掉树墩跳起来。 我给他解释了起来,说我们刚才都挨了类似“障眼法”的法术,把蛇看成人。 顺便又给他教育了一番,以后在大山里看见了有人求助,千万别理会。 或者说,你理会之前,先问他姓甚名谁,来自哪个地方? 如果不是本村人,也不是熟悉的邻村友人,千万不要搭理。 因为很有可能是成了精的玩意儿变化而成。 ……像这种大山里稀奇古怪的事儿,我从小就当成睡前故事听,我爷爷给我讲了很多很多。 吴大能抹了一把额头泌出的冷汗,惊讶不已: “我勒个乖乖,今天真是开了眼了!” 随后我们重振旗鼓,下了山。 那树精道行不深,施予这法术已经是黔驴技穷。 接下来一路顺畅无阻,再无异象出现。 回到六峨嶂村里,我把电锯还给了吴大能,然后独自扛着树墩回到家里。 把树墩摆在院子中,然后取来了我爷爷曾经购置的一套雕刻工具,开始制作盘龙雕像。 小时候在爷爷的严厉教导下,虽谈不上琴棋书画样样俱全,但是这种雕刻、画符、写对联、画门神的本事,是一样没落下。 雕刻一条盘龙,对我而言,只是时间问题! 当我开始沉浸其中,庞时安也走过来凑热闹,看着我手拎雕刻刀,将树墩一点点的雕刻成了盘龙的形状…… 转眼天色已黑,月上眉梢,皎洁的月光从天上洒落下来,为我照亮了视野。 树墩现在已经有了盘龙的轮廓,只是还差一些细节上的处理。 可能是拥有那种工匠精神在身,无论是纹身还是雕刻,我都抱着精益求精的态度…… 一直到晚上十一点多,我才停歇下来。 拿起毛巾擦了擦汗水,看着树墩雕成的盘龙,总算是满意了。 如果要对这件作品打一百分的话,我个人认为可以打个八十五分,及格线往上。 而后我呼唤庞时安出来看看盘龙的成品。 庞时安看完后,直呼跟他背上的纹身一模一样,简直如出一辙! 我说毕竟是出自同一个师傅之手,形象大抵差不到哪里去。 庞时安好奇心大起,问道:“所以接下来这是要?” 我说道:“把你身上的灵性阴纹引渡到这尊雕像里面,今后你只需要立个堂口供奉它,助它修行,便可不再去遵守阴纹具备的那些禁忌,但是,也会有其他的禁忌需要你去遵守。” 庞时安领会了我的意思,兴奋地点头: “果然术业有专攻,张先生你不愧是这方面的专家,早知道我当时就直接来找你洗纹身了……” 我皱了皱眉,从始至终,我都不建议他洗掉纹身,就算他当时请我洗,我也不建议。 因为这是一种违背纹身行规的手段。 而且一旦供奉了雕像后,就得世代供奉,代代相传下去…… 背负上这种因果,是好是坏,还不能下定论呢。 有的人把这种行为看作是往家里请了保家仙,保佑家族世代长虹,是吉利的…… 有的人把这种行为看作是往家里请了一尊神,正所谓请神容易送神难,是忌讳的…… 我把这些隐秘都给庞时安说了出来。 庞时安听到要世代供奉这尊盘龙,也没有感到反感。 因为在他的认知里,有钱人的家中都会供奉神啊仙啊佛啊什么的。 他供奉一条盘龙,也不错嘛! 而且要是把它供奉得满满意意,还能得到它的照顾,简直是两全其美的大好事嘛! 对此,我只想说一句……但愿如此吧! …… 随后我取来了“洗纹身”的工具。 说是洗,实际上是剥皮…… 这方面秦怡是专家,但是我发信息给她,她表示没空。 那我就只能自己上了! 起初庞时安还不知道居然是剥皮这种操作,脸上还笑呵呵的。 直到我把止血的绷带都准备好了以后,才对庞时安说: “纹身容易,洗纹身难,正常手段是很难将阴阳纹清洗得掉的,所以,要想洗掉该纹身,必须要把你纹身区域的整层皮给剥下来!” 听到我这话,庞时安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僵硬。 他看着我,惊恐不已:“不是……你是认真的?!” 我无比认真的看着他,点头道: “认真的!” 庞时安脸都黑了,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生剥一层皮,是什么概念,他不敢想象…… 其实我也不敢想象,因为这是我第一次。 刀和绷带什么的,都已经备好了。 美中不足的是,没有麻醉药。 “这这这,我,我,我……” 庞时安看着我语无伦次,不懂说什么好了。 因为他打死也没想到,居然会是剥皮这种操作!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后,表示他有点尿急,得去上厕所! 我点点头:“把你的屎.尿.屁都解决了,别待会弄得满地都是。” 庞时安听到这话,更是脸色白了几分。 他慌慌张张跑进了厕所里…… 而我开始拿刀在磨刀石上磨了起来。 这是一把过年时用来切猪皮的刀,已经有好一会儿没有见血了…… 磨得锋利以后,我又用消毒酒精给它进行了消毒处理。 庞时安上完厕所,脸色如白纸一般,向我走了过来,腿都有些打摆子。 他摇摇晃晃来到我面前,用那种哀求的眼神看着我。 “张先生,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我嗯了一声,“只此一计,如果你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建议你出去透透气。” 庞时安没听明白我的潜台词,表示:“那我出去转转……” 他打开我家大门,走了出去。 约莫十分钟左右,他就火急火燎的跑了回来,满脸惊恐之状看着我说道: “我,我又看见那个女纹身师了!!!” 我说看见就对了,那女阴灵不敢进我家门,是因为我家里有更凶的东西镇宅,但是不代表它就离开了,它就徘徊在村子里,就等你出去呢! 庞时安这才明白,我为什么让他出去透透气。 原来是为了让他回味一下被女鬼缠身的那种滋味! 他要么在我这洗掉纹身,要么就跟那只女阴灵过一辈子。 庞时安出去透完气以后,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 他握着拳头,咬牙看着我:“来吧!” 随后他便脱掉了上衣,坐在了长凳上,双手扶着桌面,把背背向我。 其背上的盘龙纹身如今就像是胎记一样从肉里面长了出来…… 不仅如此,盘龙身上还多出了一个影影绰绰的女人…… 我取来酒精给他后背擦拭了起来。 完事后,我开始提刀剥了起来。 随着我出神入化的刀工将皮一点点剥开,血液也跟着渗了出来,顺着后背滑落,汇作一滴滴,滴落在了凳底下的那只不锈钢盆里晕开。 庞时安死死地抓住了桌面,咬牙承受着后背火辣辣的刺痛。 我全神贯注,不敢有任何掉以轻心。 因为刀很锋利,稍有不慎就能将皮组织内的那层肉也给刨下来…… 直到我将整层纹身区域的人皮给剥下来以后, 血肉模糊的一幕映入眼中,极为震撼。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问道:“你还好吗?” 庞时安艰难的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还好……” 我提着血淋淋的皮走去到桌面上,用一块红布包了起来,然后走到盘龙木雕前。 我提前将木雕的后背挖开了一个储物洞。 此时便将包裹着人皮的红布塞了进去,然后取来一块木板将储物洞钉了回去。 钉好以后,就算是大功告成了。 随着时间流逝,那块人皮会在木雕里腐烂分解,最后彻底的渗入木雕之中…… 至此盘龙阴纹就彻底融入了盘龙雕像之中,使其具备了灵性。 因此供奉到位的话,它有朝一日便能成“仙”。 当然,不是大众认知里的那种神仙。 而是类似于出马仙、动物仙、鬼仙之类的高级魂类。 终归到底,就是一种脱离了肉身独立生存的特殊物质。 它没有绝对的命名,只是大家习惯了把它们叫做神啊鬼啊仙啊啥的…… “张先生,止血,止血……” 庞时安低声催促道,似乎说话都没力气了。 我这才想起来取绷带给他包扎起来。 然后准备了一碗红枣茶给他喝。 “这杯茶叫做‘大吉大利茶’,喝下去,今后就顺风顺水,一切顺利。” 庞时安现在都有点神志不清了,顾不上是什么茶了,端起来咕噜噜的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