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姐夫
萨满祭司崔孝定,辽东城大萨满的亲信。 她应该是除大萨满之外,最有可能知晓高句丽国宝大傩摄魂瓶下落的人。 狄仁杰早有与之接触的打算。 只是没有想到,竟然在这样的机缘巧合之下见面。 崔孝定是崔孝镇的姐姐,而崔孝镇则是高句丽甲等军寮,并自称是前唐军果毅都尉阎俦的密使。 一时间错综复杂,敌我难辨。 不过,狄仁杰此时的心态,已经与初来乍到时完全不同了。 唐军眼线王老蔫的死,给他敲响了一记警钟。 所以,他再也不用眼睛去看辽东城发生的一切,因为自己看到的可能统统都是假象,是某人或者某些人刻意营造出来的幻境。 这一刻他不再相信任何人,只相信自己。 在崔孝镇的引领下,狄仁杰来到一处花团锦簇的院落前。 院门一侧挂着“崔府”的木质门牌,看来这处院落才是崔孝定、崔孝镇姐弟的家。 满园金达莱盛开,芳香扑鼻,令人迷醉。 狄仁杰见状一时恍惚,怀疑自己走错了地方。 印象中的萨满祭司崔孝定宛如凶神恶煞,獠牙狰狞,怎么可能生活在这处花香怡人、阳光明媚之所? 她应该睡在潮湿阴冷的棺材里才对啊! 步入自家院落,膀大腰圆、满脸横肉的崔孝镇彻底放松下来,就像变了一个人。 蹦蹦跳跳的样子,活脱脱就是一位稚气未脱的孩子。 连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奶声奶气的,让狄仁杰都感到别扭。 “努那!努那!我回来了。” 他一边喊着“姐姐”,一边来到小桌旁。 桌上摆着热气腾腾的泡菜汤、各色小菜以及高句丽凉面。 看样子正准备就餐。 崔孝镇热情地招呼狄仁杰落座,再次朝屋里喊。 “努那,家里来客人啦!努那!” 一个女人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怒古塞哟?崔孝镇,我在屋里洗澡,马上就好了。饭在桌上,请客人先坐啊!” 女人的声音异常温柔甜美。 夹杂着些许慵懒、惬意的喘息声,似乎有着某种魅惑的魔力,不免让人想入非非。 狄仁杰很难将这个柔媚的女声,和“吃人不吐骨头”的崔孝定联系在一起。 正胡思乱想间,门帘掀开了。 一位身材窈窕的高句丽女子从屋里出来。 正是萨满祭司崔孝定。 她的头发湿漉漉的,额头上刻满稀奇古怪的萨满文字。身着一件纯白色低胸短衫,可惜衣衫下摆太短,以致连大腿都挡不住。 浑身小米色的肌肤大面积暴露,两条笔直的大长腿最为吸睛。 狄仁杰正值青春勃发、疯狂成长的年纪,看到这高句丽美女出浴的一幕,心怦怦狂跳。 他赶紧扭头,并不直视。 崔孝定此时也看到了狄仁杰,脸色顿时阴沉,径直朝他走了过来。 弟弟崔孝镇端着饭碗,傻呵呵地朝姐姐招手。 “努那!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 “你闭嘴!” 崔孝定黑着脸来到狄仁杰身边,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他的肩膀。 狄仁杰无处可躲,只能坦然面对。 他回过头来,仰望崔孝定,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瞄向她高耸的胸部,以及曲线毕露的腰身。 “狄仁杰?” “啊!崔孝定,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 “你来我家做什么?” “……” 狄仁杰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总不能说自己作为唐军特使,来沙坨子找崔孝镇接洽吧? 更不能轻易透露是为大傩摄魂瓶而来,否则对方必然戒备重重,轻则一顿拳脚,或许还会出人命。 稍稍犹豫之后,狄仁杰只好搬出崔孝镇做挡箭牌。 “啊!我找你弟弟崔孝镇,并不知道你也住在这里。” 崔孝定冷眼看向弟弟,目光探问。 而崔孝镇此时似乎猜到了姐姐和狄仁杰之间存在某种特殊关系,就像发现了天大的秘密一样,欣喜不已。 “努那!原来你们两个早就认识啊!” “要你多嘴?吃饱了没有?” 崔孝镇明明刚到家,而且是端起饭碗不久,怎么就突然被姐姐问起“吃饱了没有”? 他愣了一下,眨巴着眼睛,突然明白了什么。 猜想姐姐崔孝定要与狄仁杰单独相处,嫌自己碍事? “阿西吧!我不会妨碍你们的,就当我不在场好了。你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嘛!嘿嘿嘿。” 说完,他闷头吃饭,并偷偷朝狄仁杰使个眼色。 举止轻佻,挤眉弄眼。 意思是,让狄仁杰主动些。 狄仁杰隐隐有些不安,误以为崔孝定、崔孝镇姐弟有所图谋,暗暗提醒自己时刻保持警觉。 崔孝定见弟弟死皮赖脸不走,也没有办法。 只好转向狄仁杰吩咐。 “狄仁杰,这里不太方便,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请!” 狄仁杰爽快答应了。 起身跟着崔孝定朝屋里走去。 崔孝镇激动不已,兴奋地握紧了拳头挥舞着,在身后无声地给狄仁杰加油鼓劲。 “当啷!” 刚进门,房门便迫不及待地关上了。 崔孝镇立即双手合十,傻乎乎地喃喃祷告道:“萨满天神保佑,赶紧让我姐姐嫁出去吧!” “她是个十全十美的好女人啊!怎么整个辽东城就没人敢娶她呢?” “萨满天神保佑,就让狄仁杰做我的姐夫吧!我喜欢这位大唐来的小道长,他性格豪强,风流倜傥,心思缜密,将来一定能成就一番大事业!” …… 这只是崔孝镇的一腔情愿而已。 屋里的紧张气氛完全不是他想象中的风花雪月。 “唰!” 一道寒光闪过。 短刀锋利的刀尖直奔狄仁杰的咽喉而来。 狄仁杰身手敏捷地躲闪,另一把锃亮的长刀已经裹挟着风声砍下,逼得他连连后退。 肩膀撞到墙壁上,赶紧向侧方滚翻。 刀尖紧追不舍,在他的身后猛扎,惊险不断。 狄仁杰丝毫不敢大意,闪展腾挪间,与萨满祭司崔孝定尽力周旋,并寻找制服她的机会。 崔孝定手持两把刀,一长一短,攻势迅猛。 招招直奔要害,恨不得一刀毙命。 即便如此,她依然不是狄仁杰的对手。 狄仁杰之所以选择“制服”,而非直接要了崔孝定的命,是因为辽东城有太多的疑团需要一一揭开。 比如:大傩摄魂瓶的下落? 再比如:自己来到辽东城之后,屡次被崔孝定谋害的原因? 狄仁杰曾经猜测,萨满祭司崔孝定或许已经知道自己来辽东城肩负重任,担心威胁到大萨满的秘密计划,所以才想杀人灭口。 但是,是否果然如此,还需要她亲口验证。 否则这件事情始终不明不白,稀里糊涂,实在让人难以接受。 崔孝定急于将狄仁杰置于死地,一招一式拼尽全力。 狄仁杰看准时机,躲闪的同时突然挥拳反击。 这一拳重重地砸在崔孝定的脸上。 她就像挨了一记重锤似的,身体轻飘飘横飞了出去,“扑通”一声摔在地上,登时昏迷,不省人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