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不过是不小心知道了贵妃娘娘的一些隐晦之事,便在今日被贵妃娘娘如此针对泼了这盆脏水——奴才自随着皇上您来了这中原,便寸步不离的随侍皇上您的左右,奴才怎么可能有与宫外的人暗通款曲的机会呢——” 饶是卜臣佑噼里啪啦说了这么一大段话,阔阔真也只是听到了‘隐晦之事’四个字。 霎那间,她心头似是被狠狠的掷了一块又臭又硬的石头。 心绪一下子敏感起来,毕竟,若是说起自己个儿的隐晦之事,她的心底里还真有那么几桩。 首当其冲的,便是她与大臣阿苏占多年前的那段风月情事。 而就在卜臣佑将‘隐晦之事’那四个字说出口的时候,阔阔真头一件想起的就是这件事。 “狗奴才!你切莫在此信口雌黄!”阔阔真的大脑轰然凌乱,想都没想直接抬手指向了跪在案桌前的卜臣佑。 可谓是破口大骂,已经毫无一个贵妃该有的风度和矜贵之态。 卜臣佑却对此丝毫不以为然,无比淡定的微微抬起头,眸光越过平缓的桌案直直的望向耶律敦巴日的脸。 “启禀皇上,奴才方才所言,句句属实,人证物证俱在,奴才就是想撒谎,都没有那个机会了——” 卜臣佑言辞恳切,一语话罢,又缓缓低下了头。 不过,这次,他头往右后方稍稍偏了一些,余光正好对上了阔阔真那双满是惊慌的凤眸。 一眼过后,才又收回眸光将头垂了下去。 听到这里,阔阔真彻底的不淡定了。 她不由得望向了自始自终都端坐在檀椅上的皇帝,看到的却仍旧是那个阖着双眸的男人。 若不仔细看,她都以为那椅子上坐的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皇帝没有任何反应,便是最大的反应。 很快,阔阔真便意识到皇帝这是在等待她的解释。 毫无疑问——皇帝这是信了卜臣佑的话了。 一时间,她心内万般难挨。 脑子里仔细搜罗着自己与阿苏占的事究竟是何时露出的马脚,并且在不声不响之中让卜臣佑得了去。 可想破了头,她都没能想出来这破绽究竟是何时露出的。 随后,她又不禁想到,或许卜臣佑所指之事,并不是自己与阿苏占之事呢—— 这么一想,她方才那股紧张之态也渐渐平息了下来。 看着沉默的二人,阔阔真知道,没有法子了,只得硬着头皮死扛到底。 “好,卜公公既然说已经将本宫隐晦之事的证据掌握在了手里,那便请公公明示吧。”事已至此,她只得赌一把了。 “贵妃说的在理。”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耶律敦巴日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卜臣佑,那你便说说吧,贵妃究竟有何隐晦之事是朕不知道的啊?” 先前皇帝一直都没有说话,却恰好在这个说不上合适还是不合适的时机说话了,这让卜臣佑和阔阔真都不约而同地各怀鬼胎。 卜臣佑知道,皇帝是故意的,很显然,皇帝也想知道自己的贵妃究竟是背着自己干出了什么颇为隐晦之事。 “皇上,奴才——” 卜臣佑信誓旦旦的开了口,可话头还未说完,阔阔真便没能耐的住性子,一个滑铲也径直跪到了皇帝跟前的那张长案前。 “皇上!”阔阔真装哭的本事一向是厉害的不得了,越是需要验证自己演技的时刻,她的眼泪便越是能够不需要任何酝酿的夺眶而出。 伴随着聒噪的哭鸣声,卜臣佑只好不耐的撇了撇嘴角。 呵呵,他倒要瞧瞧,这个把柄已经被自己攥在手里的贵妃今夜究竟要如何翻盘。 更或许,也许今夜自己就将不负景华簪的期盼,一举将阔阔真从这个贵妃的位子上狠狠推下去。 贵妃没有了,自己的那个妹妹便能受景华簪联合众位前朝的大臣一齐帮扶上位了。 这不管是之于自己还是之于自己的妹妹,都是喜事一桩。 因此,当时景华簪暗中找到卜臣佑将这个条件说与他的时候,他几乎是想都没有想就答应下来了。 “皇上!臣妾冤枉啊!”阔阔真伏在案桌前哭天抢地还不够,更是使出一贯的柔弱劲儿绕过桌案往皇帝的脚边爬去。 “皇上!臣妾几乎每日都陪伴在皇上您的身边,怎么会有什么隐晦之事——您千万不要听信这等奴才的谗言啊皇上!”阔阔真说着,一只手也牢牢地抓在了那双明黄色的锦履上。 “贵妃——你瞧瞧——你瞧瞧你现在这个样子成何体统!” 阔阔真看着伸到自己脸跟前的那只手,不由得怔愣住了,甚至都忘了自己还在演着一出哭戏呢。 她怎么都没能想到,在这种情况下,耶律敦巴日竟然会试图将自己从地上扶起来。 “臣妾——”阔阔真抬眸,眼帘下挂着的泪珠顺着脸颊缓缓滑落,“臣妾——” 情急之下,阔阔真的讶异不免伴随着一些语无伦次。 “贵妃,卜臣佑还没说什么呢,你何以就惧怕成这个样子?”耶律敦巴日嘴角微扬,两手一伸,将阔阔真从地上扶了起来。 “你就好好的站在朕的身边,好好的听听卜臣佑所说的你的隐晦之事究竟是什么。” 说罢,耶律敦巴日复又转过身子看向了伏跪在案桌前的卜臣佑,“行了,说说吧,贵妃究竟有何瞒着朕的隐晦之事?” 说罢,头都未回又道:“贵妃,从现在开始,你不必再多言,你若有话,待卜臣佑说完后,你再辩解不迟。” 得,就这么一句话将阔阔真原本想好的辩解之词死死的堵回了喉咙里。 丝帕被死死的捏在手里,已经被攥得汗津津,阔阔真强迫自己看向卜臣佑,眸间得泪光也逐渐冷凝。 此时此刻,她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那便是——全神贯注的将卜臣佑接下来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听进耳朵里,以便她自己能以最快的反应向皇帝做出一番合乎情理的辩解之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