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禹川坐在沙发上,向来挺直的背脊,此刻紧张地紧绷着。 他对面坐了几位专家,表情严肃。 “高先生,关于现场的情况,已经有了最终的鉴定结果。”专家的双眼深不见底,他的手指在沙发扶手上轻轻敲击,仿佛在无声地确认每一个细节。他以沉稳而坚定的声音说:“我们尽力了,但不幸的是,因为爆炸和燃烧,几乎所有一切都已经汽化。” 高禹川脸上原本就存在的紧张和痛苦,在此刻凝固成了绝望。 他眼神空洞,仿佛所有的光线都被吸走了。 他无力地抓着沙发的扶手,手指紧绷,骨节分明的关节部分已经泛起一片青白。沙发在他身下微微下沉,专家的每个字,都像重锤般砸在他的心上。 “经过我们的排查,爆燃后的现场,只有少量人体组织。”专家描述着一场残酷的梦魇,每个字都带着无奈与遗憾:“确认就是您太太沈瑶初。” 高禹川的眼角抽动了一下,他的视线在专家的脸上短暂地游移,然后落在自己泛白的手背上,声音干涩而空洞:“是……她的吗?” 他甚至不敢说出“瑶初”两个字。 专家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深深的同情。 专家轻轻点头,回答道:“确认就是您太太沈瑶初的。我想高先生应该明白,尽管我们找到的只有很少的组织样本,但她就是她。” 高禹川的肩膀在瞬间垮下,他的头低垂,遮住了双眼。 明明早就应该心里明白的事,高禹川却根本无法面对和接受这个事实。 沈瑶初在经历了那么大的痛苦以后,已经消失不见了。 一想到这里,高禹川的呼吸就愈发地急促,每一次吸气都像是痛苦的挣扎。 沙发周围的空气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氧气,让高禹川窒息极了。 绝望在室内蔓延,如同黑夜的阴影,让人感到寒冷而无力。 这一刻,高禹川的世界彻底崩塌。 高禹川低垂着头,只感觉到专家缓缓起身,在他肩膀上安抚地轻拍了一下。 却没看到专家们眼里一闪而过的无奈。 ***** ———— 慕以安小心翼翼走进工厂,里面却空无一人。 她下意识直了直背脊:“有人吗?” 慕以安拧着眉,一路摸索着来到了工厂最里面的休息室。 见里面有个保安,她抬手敲了敲门:“你好!” 里面正在玩手机的保安抬起头来,给她开了门:“美女,找谁啊?” 慕以安:“找你。” 由于沈瑶初死不见尸,慕以安心里不安,冒着被高禹川抓到的风险,偷偷来到了事发工厂。 虽然爆燃的废弃工厂没有监控,但一公里外的公路上,有个工厂有路面监控。 正是她现在来的地方。 保安有些惊讶:“找我?什么事?” 慕以安从包里掏出一张卡:“这里面有十万块钱,我要买你们近几天的监控。” 保安更惊讶了:“十万?!卧槽,那卖亏了!” 慕以安一愣:“什么亏了?” “今天早上刚有人过来,我八万就卖了。”保安不甘心地“呸”了几下:“早知道晚点卖,价高者得!” 一股不祥的预感在慕以安心里涌起:“你的意思是,监控已经被别人给买走了?” “对啊。” 慕以安深吸一口气:“那你这有没有备份?有的话,我这十万也算数。” “没有,别人买走的要求就是要删掉所有备份,我这没了。” “……” ***** &nb中心,慕以安躺在舒适的按摩床上。 周围充满了舒缓的音乐和淡淡的薰衣草香气,可她却一点也没办法放松下来。 她不明白,到底还有谁先她一步,买到了那家工厂的路面监控?! 如果是高禹川看到她和她手下的人出现在那里,那事情将会变得很可怕…… “小姐,精油味道还喜欢吗?”技师柔声问道:“看你身体里淤堵得厉害,给您添加了点舒缓情绪的精油。” “嗯。” 慕以安深吸一口气,对于沈瑶初的事情百思不得其解。 为什么现场不仅没有找到沈瑶初和齐修睿的尸首,甚至连人体组织都没有? 难道沈瑶初命大,这样都没死?! 这么大的爆炸,就算是没死,也会毁容了吧? 难道是她被烧伤得太严重,难看得不敢再出现了? 精油的舒缓作用太厉害,让一直以来精神极度紧张的慕以安,逐渐进入了睡梦之中…… …… “高总。” 一道恭敬的声音传来,高禹川抬眸。 他穿着深色大衣,领口散乱,整个人看起来清绝冷淡,目光更是沉冷。 犹如这个季节深夜下的海绵,绝对的幽深之下,隐藏着灾难性的惊涛骇浪。 “人带来了吗?”高禹川冷声问道。 “带来了。”打手颔了颔首:“在里面。” “很好。” 高禹川勾了勾唇,抬腿走进一片废墟的工厂里。 …… 凉意入骨。 慕以安只觉得有寒气疯狂地往自己的骨头缝里钻,冷得她浑身生疼。 她在这样刺骨的寒冷里悠悠转醒,疑惑地看着周围的环境。 面目全非的工厂内部,已然被烧毁变形、坍塌,入目之处全然是一片焦黑、残破…… 空气中仍然弥漫着烧焦的味道和灰尘,慕以安的脑袋“嗡”地一下,险些失声惊叫。 这、这里是那个破败的工厂,爆燃后的废墟…… 慕以安缓缓抬头,只见高禹川坐在一张新搬来的椅子上。男人一身冷色,在废墟之中,仿佛地狱死神。 “啪嗒”,滑动打火机小砂轮的清脆声响传来,混在这末日般的废墟之中,令人不寒而栗。 “慕以安。” 高禹川的嗓音从胸腔里轻震着发出,慢条斯理,不急不缓,却带着强大的气场。 他眼皮只是轻轻一撩,就像是凌迟般锋利狠绝。 他叫她的名字,像是死神即将收走她姓名一般令人害怕。 慕以安不知是冷还是恐惧,整个人不受控制地疯狂颤抖了起来。 身体传来粗糙的疼痛,她低头一看。 自己已经被完全捆绑,无法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