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禹川话音刚落,沈瑶初就不忿地要驳斥他,刚要开口,余光却看到周红丽从房间里伸出头来看着他们。 沈瑶初皱眉忍了忍,回头来看向周红丽:“妈,这是干什么?” 周红丽知道自己被发现了,只好走了出来。 “你们在说什么呢?” 沈瑶初不知周红丽听到了些什么,只觉得若是高禹川最后那句模棱两可的话被她听到,她的耳根子只怕一时半会儿没法清净了。 沈瑶初正要说话,高禹川侧了侧身,抢先回答:“正商量回家的事情。” “回家?”沈瑶初拧眉:“回什么家?这不就是我的家?” “当然是——”高禹川正色看向沈瑶初:“接你回我家。” 沈瑶初摇了摇头,面色坚定:“我住自己家里挺好的,还有人照顾。” 听到这话,周红丽立马出声打断:“哪有结婚了还住娘家的?你不怕丢脸我还怕丢脸!” 高禹川赞同周红丽:“结婚了确实不该住娘家。感谢您的照顾,这阵子也是受累了。” 沈瑶初不满他的说法,他们确实结婚了,可如今已经走到了要协议离婚的地步,还有什么必要跟着他走? 就算他真的想留下这个孩子,那也该商量好孩子的归属,再决定她的去留。 她怎么可能不清不楚地跟着他回去,没有任何意义。 可她这些话根本不敢在这里说出来,如果周红丽知道她主动要跟高禹川离婚,家里只怕是要闹得不可开交。五十万的彩礼已经完全俘获了周红丽。 沈瑶初艰难咽下了这些话,沉默着拒绝。 周红丽看这情形,猜到两人大约是闹了别扭,眼见着沈瑶初不肯跟着高禹川走,便想了个折中的办法。 “现在时间也不早了,要不然禹川你就留下来过夜!” 周红丽奇葩的提议让沈瑶初实在无言以对,高禹川怎么可能愿意在这种让他心下嫌恶的地方多待?她提出这种想法,简直是自取其辱。 沈瑶初拧了拧眉:“妈,我这里哪里住得下,让他走吧。” “走?”周红丽立马变了脸色:“走什么啊?好不容易来家里,就在家里留宿,明天再商量你跟不跟他回去的事儿,毕竟她这么大也就上大学离开家里几年,东西也挺多的,搬起来也没那么简单。听我的,待会儿我给你把床单被套换新的,你们夫妻俩就睡你房里。” 沈瑶初并不想跟高禹川同床共枕,相信高禹川也是同样想法。 这破旧的家和她小小的床,以及她这个人,没一样能入得了高禹川的眼。 “都说了住不下,你就别乱留人了。” “怎么会住不下啊?”周红丽指了指沈瑶初卧室的门:“你那个床是1.5的,是个双人床,完全可以住!” 沈瑶初忍无可忍,她生怕自己阻止不下来,高禹川会当场发脾气,到时候大家都难堪。 她只好加重了语气:“妈,他住不惯这么简陋的环境的,不要强迫别人!” 周红丽瞪了沈瑶初一眼:“留你老公在家里过一夜,怎么就强迫了?” 就在整个客厅里气氛都陷入僵持时,一道低沉的男声强势地插入。 “不强迫,我是自愿的。” 沈瑶初错愕地看向他。 -------------- 沈瑶初没法和周红丽说出他们要离婚话,只好让高禹川留下来。 虽然她并不明白高禹川为什么做这样莫名其妙的事情。 带着高禹川进了房间,沈瑶初有些不自在。 与逼仄的客厅相比,沈瑶初的房间更小了。除了那张一米五的床,只有一张很小的书桌摆在那里,甚至连个像样的书柜都没有,她所有的书都在一个开放式的书架上。 跟沈瑶初的不自在相比,第一次走进房间的高禹川却显得意外的自得。他走到桌前,抬眸看着书架上那些书,精准地找到了独属于他们高中的毕业纪念册。 高禹川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你还真是我同学?” 这是什么意思,觉得她当时只是搭讪随口说的吗? 讽刺,真的讽刺。 尽管知道高禹川从未关注过她,但也不至于这样说的。想到自己一直默默关注着他,心里仍是有挥散不去的失落。 “你是哪个班的?” 沈瑶初转身去扯叠得不太整齐的被子,假装没有听见高禹川的问话。 两人近来关系恶化,沈瑶初几乎没有听他用这样平静的语气说过话。可越是这样,沈瑶初却越觉得他的话刺耳。 高禹川知道她还在不高兴,也不逼她回答。他拿起毕业纪念册,看到了上面的班级。 高禹川勾了勾唇,自问自答:“高三(四)班,沈瑶初。” 班级和姓名被高禹川低醇的嗓音说出来,沈瑶初下意识地偷瞟了一眼。本以为高禹川会恼她无视他的提问,他却呢喃着她的名字。 沈瑶初心情有些微妙。 这不像他。 不像他往常对她的态度。 …… 虽然沈瑶初的房间也很简陋,但床头的墙上却贴满了奖状。 沈瑶初应该是很爱惜这些奖状的,每一张都整整齐齐地排列着,不仅任何一张都没有折角,甚至连间距都一样。 高禹川定睛看着奖状上的文字,从上学时候的“三好学生”,到大学时候的“国家奖学金”,到系里“操作一等奖”的奖状,每一张都彰显着沈瑶初这一路以来的优秀。 按照沈瑶初的人生轨迹,她毕业以后明明已经成为了一名优秀的外科医生的。 高禹川回眸,很寻常的语气问:“你以前是外科医生,为什么会想要来当航医?” 沈瑶初身子一僵。 曾经只是想要离他更近一些而做的决定,此刻从他嘴里说出来,却是十足的讽刺。 她做的那些自我感动的事情,他根本看不见。他从不知道她是谁,也不知她一直以来做的事情是为了什么。 沈瑶初缓缓吐出一口气,为自己的幡然悔悟和及时止损感到庆幸。 她皱眉,有些不耐地回头:“高禹川,你究竟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