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墓门口,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带着几分沉静的松香,显得格外庄重肃穆。 此时的阳光已经没有正午那么烈了,斑驳地洒在青灰色的石阶上,也落在沈瑶初略显犹豫的侧脸上。 她眼中交织着复杂的情绪。 高禹川没有催促,也没有强迫,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因为他知道她为什么迟疑。 沈瑶初的父亲沈承安,是颜悦笙生前见过的最后一个人,所有人都认为,是沈承安杀害了颜悦笙。高禹川查到的消息也是如此。 他没有继续往下查,也正是因为,他不想面对这样的可能性。 这件事,在两人心里都是无法拿出来言说的伤口。 高禹川不怪她不敢进,因为他知道她心里是煎熬的。她向来都是这样,把一切压力都往自己心上压,总是在顾忌别人的想法。 “陪我进去。” 沈瑶初微微垂眸,长睫下的双眸里掩饰着汹涌的情绪。 她相信爸爸不会做那样的事,可她该如何面对颜悦笙呢? 如果不是因为她,颜家的祖宅可以保存完整,甚至根本不需要将祖坟迁至这里。 不论是哪方面,沈瑶初都觉得自己没有这个资格进去祭拜。 颜悦笙不会生高禹川的气,但对她呢? 沈瑶初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又怕一开口就会打破这份微妙的平衡,让那尘封的事情浮出水面,让两人之间的气氛又急转直下。 她想了想,最终只是说道:“我还是在门口等你,你进去吧。” 高禹川凝眸看着她,看清她眼里不是抗拒,只是担忧和迟疑时,阔步朝着沈瑶初走了过去。 他身高腿长,不过几步,就站在她面前。 他伸出手,将沈瑶初的手攥进掌心里:“你是我的妻子,应该要让她见见你的。” 沈瑶初一怔,抬眸对上他幽邃的眼:“可是……” “你只是我的妻子,其他的,今天一概不算数。”高禹川勾了勾唇,放柔了声音,带着坚定:“我妈妈是个很好的人,你说她不会怪我,又怎么会怪你?” 没等沈瑶初回应,高禹川笑了声,又道:“她了解我,她知道我会护着你,又怎会为难你?” 沈瑶初看着他,那双充满信任与鼓励的眼睛让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 她深吸一口气,心口那闷堵的情绪渐渐化开。 是啊,她是高禹川的妻子,该去看看他的妈妈的。 高禹川都不怪她,她还怕什么呢? 有这样一个男人在护着她,替她处理一切的事情,她只要好好跟着他、信任他,不就好了吗? 这样想着,沈瑶初微微颔首:“好,我们去看她。” “嗯。”高禹川满意地牵着沈瑶初的手往里走。 头顶云层流动,不再遮蔽太阳,阳光落下来,亮了几分。 “禹川哥。” 一道男声传来,高禹川和沈瑶初蹲下脚步,同时回头望去。 一个年轻男孩走了过来,跟高禹川有几分神似。 不需要介绍,沈瑶初就认出来了,这应该是高禹川舅舅颜睿博的儿子,他们父子俩长得很像。 男孩一脸不善地看着沈瑶初,小跑到高禹川面前:“你是来看姑妈?” 他嘴里的姑妈,就是颜悦笙。 “嗯,你爸呢?”高禹川问。 “在停车,让我先带你进去。”他不满地看着沈瑶初,冷哼一声:“你怎么把这个女人带来了?她也是,怎么还有脸跟进来?” 高禹川眉头一拧,周身气息凛冽了几分:“颜泽霖,管好你的嘴。” “怎么的?我这不是要感谢她给我们颜家带来的‘大礼’吗?好好宅子被拆,还被迫偷偷摸摸迁走祖坟。还不是仗着你喜欢她,就想抹杀这一切?我们颜家人可忘不了!” 沈瑶初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没想到这件事会被如此直白地提及。 颜泽霖越说越激动,嘴上不把门:“哥,你这脑子怎么长的?她爸做了什么你不知道?还敢让她进去看姑妈?你不怕姑妈被你气活咯?” 颜泽霖的话像是一把锋利的刀,狠狠地戳进沈瑶初的心脏。 高禹川的脸色早已阴沉得可怕,他双拳紧攥,要不是沈瑶初拽着他的手往后拉,说不定下一秒他的拳头就会砸到这小崽子脸上。 沈瑶初声音微颤,拽着高禹川不让他发火,解释道:“如果颜家人介意,我可以不进去,就在外面等着。” “颜泽霖,你是不是鹿港待腻了?”高禹川眸光凛冽,盯着颜泽霖:“你要是想再去趟非洲,我不介意给你安排明天的机票。” 颜泽霖脸色一变,他前几年叛逆,颜睿博一怒之下送他去了非洲,晒得跟非洲人一个肤色不说,还过了几年提都不愿意提的苦日子。 他比高禹川小了十多岁,从小就被高禹川明里暗里磋磨,对他有不可磨灭的心理阴影。 高禹川比颜睿博可狠多了。 他下意识想道歉,但看到沈瑶初,他气还是不打一处来:“你别威胁我!我们都是拿你当永远的神,结果你这个恋爱脑都做了什么?” 颜泽霖嘴里的“我们”,就是颜家那一众小辈,背地里没少说沈瑶初的坏话,颜泽霖这是想替他们出头。 “那你就听清楚,这件事轮不到你们这群小崽子来指手画脚,她是我选择的人,无论如何我都会护她周全。谁有不满就直接来找我,我有的是办法‘安抚’。” 高禹川语气严厉,声音凛冽,一开口全是警告。 颜泽霖脸色一白,他一点也不怀疑,他们这群人要是再背后蛐蛐沈瑶初,会被打包一起送走。 “可是……” 高禹川一个眼刀扫过去,也不再跟颜泽霖废话,拿出手机就要拨打电话。 颜泽霖慌了:“你要干嘛?” 高禹川没理会他,手指轻动,似乎是在寻找一个号码。颜泽霖立刻懂了,高禹川这是说一不二,要送走他! 颜泽霖赶紧冲上去按住高禹川的手:“哥,我错了,我不说了!” 高禹川冷笑一声:“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