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今年四九城明天要赛跑？”　　 姥爷喝着一口小酒，放下杯子后，夹起一块烤鸟肉。　　 陈建军放下酒杯，笑着说道：“是的，明天第三届胜利杯环城赛跑举办，听说这一次有两千六百人参加。”　　 “我报名没有通过，保卫处举办了比赛，没跑赢他们几个年轻的。”　　 胜利杯环城赛跑，是四九城专门举办的春节庆祝活动之一。　　 这项活动从1957年提出，58年筹办第一届，然后连续办了几十年。　　 期间61-63年停办，64年重启，大风暴时期又停办，后来再次重启，第二届开始的春节环城赛跑都是农历大年初三举行　　 好几次都是下雪天。　　 这次也不例外。　　 姥爷忍不住看向门外的飞雪。　　 “这么大的雪，说不定明天继续下，这么冷的天比赛跑步，怕是要生病。”　　 陈昊有一次抢着回答：“姥爷，去年也下雪了，好多人上街跑。”　　 陈建军倒是知道很多人赛后感冒了，但没有说这件事，以免得破坏了氛围，而是说了一个有趣的话题。　　 “今年建国在分局选拔赛赢了，是分局代表之一，明天上午九点参赛，不知道能否拿下一个好的名次。”　　 “哎呦，可惜我们在津门，没法去四九城给他加油打气！”姥姥有些叹气道。　　 周靖笑着说道：“我看悬，他爆发力强，但长跑不行，20多里路呢。”　　 “不会说话就别说！”姥爷瞪了他一眼，指着酒杯道：“你才喝了几杯，就脑子抽风了？”　　 周靖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连忙举起酒杯。　　 “爹，我自罚一杯。”　　 姥爷余气未消。　　 “你这是自罚嘛，分明是馋我的酒。”　　 “爹，我认错不行，不认错也不行，您这样，儿子好难做的。”周靖笑着说道。　　 “喝你的酒吧！”老爷子也笑了。　　 周清给陈莉倒了一碗海螺肉汤，顺手用手帕擦去女儿嘴边的油污。　　 “这次没有那么长，听说缩短了，说不定建国能冲入前十名。”　　 “是吧，军哥？”　　 陈建军点点头，说道：“这次赛程是一万零五百米。”　　 看到周靖他们眼里的茫然，陈锋解释道：“也就是21里路。”　　 “还是有点远啊。”周靖用一个渔民的朴素眼光说道：“大雪天的，跑21里，图啥啊？”　　 陈建军给自己倒杯酒，说道：“荣誉无价的。”　　 周靖摇头道：“不能当饭吃啊。”　　 “爹，等我长大了，我一定跑第一名。”陈昊壮志雄心说道。　　 今年红星小学十月没有举办运动会，主要是大家都挨饿，哪有力气跑。　　 但在去年和前年，陈昊拿到了不少名次。　　 “好，那你可要努力了。”陈建军鼓舞道。　　 陈昊用力点头。　　 “我一定也拿奖状回来，跟爹、大哥一样。”　　 陈建军瞬间笑意没了，感觉自己二儿子的确是欠揍！　　 过不去了，是吧？　　 按照陈锋的话来说，几张纸而已，还没有一颗花生米管用。　　 陈锋拿到奖状一句都没提，直接丢在书包里。　　 还是陈莉拿出来玩，被老爷子发现。　　 “哈哈！”几个大人一起大笑。　　 吃过了晚饭，一家人在房里闲聊，几个孩子都是坐不住的，跑到院子放火，烤起了鲳鱼。　　 有陈锋在，他们就不用担心没有油料。　　 周家厕所与养猪房是一体的，但加入公社后，就没有再养猪了，正好养鸭子。　　 马车的马和驴子也在里面系着，姥爷拿出几斤麦麸喂养，这本来是周靖用鱼换来喂鸭子的。　　 陈锋悄悄往里面加了大豆、压碎的大米和一些井水。　　 为了让运输社同意无车夫跟车，陈建国找陈锋要了三只兔子和一只野鸡，这两头畜生精贵着。　　 万一有个好歹，要赔不少钱。　　 折腾到了九点，几个小孩子才陆续困意上头，在侧面屋子睡觉。　　 一夜无话，第二天吃过了早饭，一家人又坐着马车回去。　　 “爹，娘，别送了！”　　 周清、陈建军让周家人停在村口，驾着马车返回。　　 6点多出发，途经天津城时，刚好看到有个商贩卖大串糖葫芦，就是那种穿了四五十个糖葫芦的零食。　　 陈莉趴在马车窗户上看到了，立刻嚷着要买。　　 “大锅，我有钱！”　　 小丫头拿着姥爷、舅妈给的红包说道。　　 “小莉莉，给我吧。”周清笑眯眯道。　　 陈莉立刻收回去。　　 她虽然还小，但吃过了两次当了。　　 “大锅！”　　 陈锋笑着拿走她的小红包。　　 “爹，停一下吧，我去买两根糖葫芦。”　　 “我也去！”陈莉抓着他的手臂，蠢萌地大眼睛看着他。　　 陈昊也蠢蠢欲动。　　 他看到了一些路边摊贩卖的小玩具。　　 “好好跟我坐在车里面，让你大哥去就行了。”周清吓唬道：“外面有好多抓小孩子的，一旦被他们抓走，就把你送到老虎家里去，你就再也回不来了。”　　 亲娘的警告还是很管用的。　　 而且这年头，的确有很多拍花子。　　 陈锋下车后，掏钱买了两根，并顺手买了两个小风车回来。　　 “这种小玩意，我们都可以自己做，何必花钱。”　　 周清埋怨大儿子的大手大脚，她是渔家出身，自然习惯了省吃俭用，哪怕现在家里月入上千也改不了这个习惯。　　 陈锋把长长的糖葫芦、好玩的小风车给他们。　　 “谢谢大锅！”　　 “谢谢大哥。”　　 两个小屁孩自然眉开眼笑、高兴不已。　　 尤其是这个糖葫芦这么长，抵得上他们在四九城买的好几串。　　 他们甚至够不着。　　 陈昊拿着自己的，送到妹妹嘴边。　　 陈莉则有样学样，把自己的糖葫芦送到二哥旁边。　　 买的小风车质量比陈昊自己用钉子、木棍做的小风车好上一大截，用的是厚纸涂了四种不同的颜色不说，而且长半米的木棍削圆、打磨。　　 “娘，吃糖葫芦！”　　 小莉也知道该讨好谁。　　 周清看着长长的糖葫芦，就咬牙吃了一颗。　　 陈昊则给亲爹献媚。　　 “坐稳了，回家喽！”陈建军含着一颗又甜又酸的糖葫芦说道。　　 “回家！”　　 陈昊坐在车门前，举着小风车欢呼道。　　 看到陈昊手里的风车飞快转动，陈莉也想要去车门口。　　 陈锋只好抱着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