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如意不是很在意，就冲着葛美丽砸破她头这一件事，葛家人就不敢再来找许家的不痛快。　　 “现在回家，正好做饭。如意你做饭好吃，倒是不担心。我就不行了，我妈总说我做饭难吃，我嫂子也不太喜欢吃我做的饭。”　　 “现在这种困难时候，有的吃就不错了，还挑啥！”　　 张小静撇嘴：“话是这样说，但是嫂子挑剔，我也不能这么跟她说呀，要不然，非吵起来不可。”　　 这倒也是实话。　　 姐妹间那么说话没问题，可如果是姑嫂这么说话，估计真能吵起来。　　 “对了，你爸现在还借粮给你叔吗？”　　 张小静撇嘴：“没有。他倒是想借，但是粮食和钱都被我妈收起来锁好了，而且就算是他想要借，估计我嫂子头一个就能闹起来。前阵子我嫂子家想要借五十块钱，我妈都没答应呢。现在我爸估计也看明白了，如果真要借钱借粮给叔叔家，我嫂子娘家那边就得闹。”　　 许如意能明白，两边都是亲戚，没道理你只借给一家，另一家却不闻不问吧？　　 这不合适！　　 所以，最好的办法，其实就是谁也不借。　　 这一点，张小静妈妈做的就特别好。　　 又不是特别富裕的家庭，过日子就得多斟酌多盘算。　　 两人刚拐进胡同，就遇到了一个熟人——耿直！　　 耿直身后还跟着一个女人，呵呵，竟然是葛美丽。　　 她还没死心吗？　　 耿直见到她们两个后，眼神有些躲闪，表情有些不自然。　　 很明显，曾经耿直一直自诩是学习成绩好的优秀学生，可是最后却只考了一所中专，而许如意和张小静都成了大学生。　　 虽然中专生也不差，而且一毕业就能安排工作，但毕竟是不一样的。　　 中专生毕业和大学生毕业的工资起点都不一样，而且晋升的速度也必然是不同的。　　 耿直心有不甘，但是没办法，谁让当初在学校里坏了名声，能有学上就不错了。　　 耿直也注意到了身后的葛美丽，眼中闪过一抹厌恶，之后也没打招呼，快步走过去了。　　 葛美丽也没想到自己来找耿直，却又撞上了她们俩。　　 葛美丽觉得自己命里一定是跟她们俩犯冲，只要遇上她们，准没好事！　　 许如意觉得这两人也是有意思，纠缠了这么长时间，可惜也没成。　　 张小静挽着许如意的胳膊快走两步，回头看一眼葛美丽的身影已经远了，这才道：“听说葛家给她定了亲事，葛美丽不愿意，不过听说如果她不嫁过去，她爸就要把她送到乡下去，不许她再回城了。”　　 葛大同会有这样的决定，许如意并不奇怪，毕竟现在是困难时期，大部分人家的粮食都不够吃。　　 葛美丽自己又没有工作，送到乡下去，户口还在城里，还能领到一些粮票，但是她本人则是生活在乡下，这样家里的日子也能过得松快一些。　　 不过，如果葛美丽能同意嫁人的话，那给葛家带来的好处只会是更大。　　 “知道是什么样的人家吗？”　　 张小静摇头：“葛家人只说是给葛美丽找的一个好男人，对方是正式工，嫁过去还能帮着给安排一份工作。这种好事儿，上哪找去？”　　 许如意还真有些意外。　　 这年头，工作可不好找。　　 尤其是像葛美丽这样没有学历的女同志，工作就更难找了。　　 如果是钢铁厂，男人们进去，好歹还有把子力气，可是女同志的工作岗位就相当少了。　　 所以许如意听到男方竟然还能给葛美丽找到一份工作，的确是有些好奇的。　　 这么大的本事，对方要么有权，要么就是特别有钱。　　 “不过，我听说对方的年纪好像是大一些。”　　 “大多少？”　　 张小静摇头：“不太清楚，不过可能是大个八九岁吧。”　　 许如意点头：“那也不算大太多。只要人正派，大几岁反倒好，至少知道心疼人。”　　 张小静捂嘴笑道：“说的跟你多懂似的。”　　 许如意瞪她：“你不信我的话？”　　 “倒也不是不信，只是觉得吧，男女以后过日子，成了婚就是一家人，如果啥也不了解，总觉得怪怪的。就好像是咱们去大学报道，跟陌生的同学成为舍友一样奇怪。”　　 “一样吗？”许如意反问。　　 张小静想想又摇头：“比新舍友更恐怖。毕竟舍友好歹是女生，而结婚可是男女住一块，想想就有点儿害怕。”　　 许如意深以为然，如果是跟一个只见过几次面的男人住在一间屋子里，的确是想想都害怕。　　 万一对方是个暴力狂呢？　　 又或者万一对方早就有了心上人，压根儿没打算跟新媳妇好好过日子呢？　　 啧，不能想，上辈子看过的各种狗血文情节一瞬间就往脑子里冲。　　 太刺激了！　　 许如意还是决定听张小静的话，在家里安安分分地待了两天。　　 主要是听说葛家旺又处了一个对象，急着结婚，但是家里头又拿不出那么多的彩礼来，就只能赶紧把葛美丽嫁出去了。　　 像葛家这种先嫁女，后娶媳的人家多的是，跟年纪大小没有关系，都是穷闹的。　　 许如意想到几十年后，有人因为儿子结婚而让女儿收高价彩礼的事，可以说是闹得沸沸扬扬。　　 但是在现在，这就是平常事。　　 不能说家家如此，但是有一多半，都是如此。　　 倒不是说都是重男轻女的家庭，而是日子总得过下去，没有钱没有粮，吃啥喝啥？　　 说地再直白些，都是为了活着！　　 只不过不同的是，有的人家会慎重地给女儿选择婆家，也不愿意看到女儿以后受苦，而有的则是更重看钱财，不在意女儿的死活。　　 这种事，只能说是时代的悲哀，反正许如意自认是没有这个能力解决的。　　 正月十六早上，顾九东开车送他们到火车站，比起孙小军和高阳来说，许如意的行李简直多到离谱。　　 没办法，有顾九东盯着呢，她也不敢往发货仓里放太多，只能是悄无声息地转移了一部分。　　 “到站后，我五哥会去接你们。如果有麻烦也记得打电话给我五哥。”　　 “知道了，你回去吧。等你忙完回京后，咱们再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