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黑色的靴子破开尘埃踏了出来,他冲到沈钰面前。脸上带着还未来得及收回去的慌张,急切地问道:“没事吧?” “没事”,沈钰坐了起来,手搭在膝盖上,嘴角还挂着一抹耐人寻味的微笑,他又开始犯贱:“多谢小骏骏关心。” 沈骏的眉心狂跳:“………” 于是沈骏便随即触发了骂街技能,三人一同朝着目的地前进,沈骏便一路走一路骂。 “出发前你跟我说什么!?”沈骏嘲讽道:“说他能独自御剑飞行,还说能跟我单挑!?” “哎呀这不是没事嘛?”,沈钰觉得沈骏大吼的杀伤力比刚才下坠时还要恐怖。 “那万一要是有事呢?”沈骏继续吼,“你我能担得起这个责!?” “你幼时御剑掉下来不也是我接着的吗?”沈钰掏了掏耳朵眼,“你不也平安活到现在?” “那时候我飞多高他刚才飞多高!?”,沈骏觉得他简直不可理喻,每次做了危险的事之后都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这样的人肯定迟早出事! “师叔不要生气了”,寒川快步来到沈骏面前,躬身行了个礼,解释道:“都是弟子不好,不该在御剑时分心。” 无师之巅这两位公子经常会不求回报的接委派,亦或是帮忙,所以他们在阳城也算是小有人气的存在。 沈骏丝毫没有注意到刚才他们的行为已经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他叹了一口长长的气,反过来对着寒川行了一礼,说道:“阳城不比无师之巅,出门在外我们应当小心为上。二公子何等身份,我就不该放任拙兄与二公子胡闹。若二公子真出了什么事我无师之巅必然难逃其咎,还请二公子以后不要再与拙兄做这些危险的事了。” “不,师叔”,寒川的腰再度弯下几分,解释道:“御剑飞行此事确实是弟子胡搅蛮缠逼师尊同意的,所以千错万错都是弟子的错,与师尊无关。” “二公子千万别这么说”,沈骏也赶紧弯下腰,“公子既然人在我无师之巅,那无师之巅必然要以公子的安危为首要。此番言语只是想保护公子安全心切,没有责怪之意,如有冒犯,望公子海涵。” “噗”,眼看着两人就快趴到地上了,沈钰忍不住笑了。他扫视一圈周围,然后凑到沈骏身边小声道:“您二老就接着拜吧,在下先行一步。” 沈钰说完拔腿就跑,沈骏猛地直起腰杆指着他离去的背影就要破口大骂:“沈月尘!!!” 周围的视野瞬间就开阔起来,他这才注意到周围已经停驻了不少路人正围着他们看。 一向视脸如命的沈骏耳根噌一下红了起来,并火速覆盖全脸。他默默低下了头,带着寒川快步逃离了现场。 一对路过的母女见到沈骏时小姑娘拉了拉母亲的手,说道:“娘亲你看那位大哥哥。”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母亲提醒她:“我们不能这样盯着别人看。” 小姑娘又说:“可是他的脸好红,整个头都是红的。” 沈骏:“…………” 几人不多时便来到了发现尸体的那户人家家里,接待他们的是这户人家的姑娘。 姑娘招呼他们进屋坐下,给他们分别沏上了一盏茶。随着茶盏被推到面前,扑面而来就是一股浓浓的普洱味。且从颜色上看似乎泡得很浓,沈钰下意识的低头看向坐在自己身旁的寒川。 寒川低头看着桌案上的浓茶,果不其然,小小的眉头皱了起来。沈钰知道他不喜欢喝浓茶,于是沈钰便尝了一口自己的,发现温度还可以接受后便直接一饮而尽。 姑娘以为他是渴了,正提着茶壶准备在给他续上一杯。而沈钰却对她做了个拒绝的手势,他从自己的乾坤袖里把水囊取了出来。往茶盏里倒上了一杯清水,随后把寒川的茶盏与自己的交换。 寒川原本紧锁的眉头这才悄无声息地悄悄展开,而目睹这一切后的沈骏反而渐渐蹙起了眉头。 沈钰抬起头,笑吟吟的对姑娘解释道:“多谢姑娘的好意,他喝不惯浓茶。” “原来如此”,姑娘默默的点了点头,又说:“那我去给小公子换一壶吧。” “不必麻烦”,沈钰微微起身想拦住她,可却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背,沈钰像是触电一般立马收回了手,说道:“我水囊里还有水,够他喝一整天的。姑娘还是与我们说说昨日发现的尸体吧,正事要紧。” “哦,好。”姑娘却红了脸,她微微垂下眼帘,放下茶壶后落坐于沈钰的对面。 这户人家条件不太好,房子才刚刚翻新没几年。他们家盖房时他们兄弟俩曾还来帮过忙,随着记忆逐渐清晰,沈钰现在才想起来她好像是叫叶思。那时的沈钰还不是很高,与她正好并肩。现在自己长高了,瞧她便觉得有些清瘦。 “咳”,寒川冷不丁咳了一声,沈钰侧首一看,立马自觉的帮他把氅衣脱了下来,放到一边。 姑娘瞧见便心生欢喜,因为沈钰看上去很会照顾人。若是能跟他在一起,日后身份高人一等不说,肯定会特别幸福。 是的,叶思喜欢沈钰。 第一次见他时便动了心,无师之巅少主有婚约几乎是人尽皆知的事。再加上他的身份,使得叶思不敢与他接触。但沈钰就完全不同,他是少主的亲堂哥,早就听闻他回无师之巅前一直在外流浪。 尝遍了人间疾苦的人就是比较平易近人一些,就连心都比旁人多一份善念。沈钰每次来阳城办事时叶思都会四处打探他的消息,奈何自己胆子小,就算找到了也只敢远远见上一面并不敢上前搭话。 不曾想今日他就坐在自己面前,叶思眼底藏着欢喜的碎光,嘴角挂着浅浅的微笑。 沈钰见她不吱声,便猜测她会不会是昨晚被吓到了。于是便想说点什么使她放松一下情绪,思索片刻后沈钰说道:“几年不见,叶姑娘似是清瘦了些。” “啊?”,原以为沈钰已经不记得他们曾经见过,不曾想他居然没忘。甚至还关心起自己来了,叶思的脸颊比刚才更红了,她眼波流转,按耐不住心中的欢喜,再次开口时竟有些磕磕绊绊:“多,多谢公子关怀。还以为公子已经,已经不记得我是谁了呢。” “自然是记得的”,沈钰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问道:“几年前与姑娘有过一面之缘后便对姑娘印象深刻,不知令尊身体近来可好?” “咳!”眼看着沈钰与叶思越扯越远,沈骏重重的咳了一声,提醒道:“现在当务之急是先把正事给处理了,叙旧之事晚些再谈也行。” “哦对”,叶思终于想起来他们来此的目的,立马进入正题:“发现尸体的位置就在燕林山脚下的一间草房里,昨日我爹正好上山去捡柴火。回来时走了一条往常都没有走过的小路,结果就在山脚下见到了一间小的草房。我爹说当时他路过时见那间草房的门开着,以为是人家忘记关门。出于好奇我爹便走过去看了看,结果就看到了两具尸体。” “那令尊现下在何处?”沈骏问她:“可方便让他带我们去看看?” “我带你们去吧”,提到此事叶思的神色便有些暗淡,“我爹昨晚从无师之巅回来之后就病了,现下刚服了药,在房间正睡着。” “近日天气渐冷”,沈钰见寒川已经喝完了一杯水,于是又给他续上,“令尊昨日回来的路上许是染了风寒。” “公子所言甚是”,叶思点了点头,说道:“再加上他受了惊吓,这病便来势汹汹。我娘今日一早便出去给我爹找药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沈骏挪开了凳子站了起来,说道:“那便有劳姑娘带路了。” 沈钰跟寒川也紧跟着挪开了凳子,他蹲下身子又把氅衣给寒川系上,抬头提醒道:“姑娘出门也多穿件衣裳,小心着凉。” “嗯”,叶思只觉得心里暖暖的,就连声音都变得柔情似水,“多谢公子关心。” 沈骏的眉头不自觉的蹙起,他并没有反对沈钰交友的意思。更不会说阻止他与姑娘相处,只是他心里明白,沈钰并不喜欢她。且对所有的姑娘他都是一个态度,温柔体贴处处留情,点到为止。在沈骏心中他就像是一条到处撒尿的狗,且尿完就跑。 此行去燕林得一路往北走,吸取了来时的教训后沈骏可不敢再御剑了。为了节约时间沈骏选择买马骑行。 “两匹就够了吧?”,几人站在马厩门口,沈骏询问沈钰的意见,“我与二公子一匹,你与叶姑娘一匹。” “嗯……”,沈钰正准备答应之时,他的头却不自觉的扭向寒川。 寒川正好抬头与他四目相交,他面无表情的脸上却瞧不出任何情绪。 “我问你话呢”,沈骏有些不耐烦,“你看他做什么?” 沈骏现在可是“有夫之妇”,得守“夫道”。他才不敢与江惜以外的姑娘接触,更别说共骑一匹马。 沈钰现在看不出寒川的喜怒,但却不敢轻易得罪这位祖宗。于是他便提出了第二个计策,“要不咱们要三匹?” “三匹也行”,又不是花不起这个钱,只是沈骏觉得叶思一姑娘家家不会骑马,多要这一匹也是浪费,他转身询问叶思,“姑娘可会骑术?” 叶思微微行了一礼,非常礼貌的回答道:“若公子有需要的话,小女愿意一试。” 得了,这一听就知道不会。反正他不管,让沈钰自己牵上她。沈骏回过头时暗戳戳的翻了个白眼,正准备开口跟老板要三匹马时,沈钰却把他拦住了。 他蹲下身子,笑吟吟的看向寒川问道:“川啊,你跟你师叔骑一匹马行吗?为师要带这位姐姐,她不会骑马。” 寒川:“………” 见他没说话,沈钰又解释道:“你师叔已经有婚约了,所以他带着这位姐姐不太方便。” 寒川饶有兴致的挑了挑眉,问道:“那师尊就方便了?” “呃……”沈钰愣了愣,正绞尽脑汁的想着怎么解释之时,寒川却妥协了。 “算了”,寒川来到沈骏身边,仰头说道:“师叔带上我吧。” 最后他们要了两匹马,沈钰带着叶思骑在前面。他们要去燕林就势必会经过阳城主城的一条长街,那条街最为繁华。两侧都是一间连着一间的商铺,所以他们过这段路时马儿只能缓慢前行。 叶思这是第一次骑马,再加上街上行人众多。全程她都是畏畏缩缩的,沈钰坐在她后面双手绕过她拉着缰绳。幸好她身上穿了一件斗篷隔着,沈钰已经尽量不与叶思有肢体上的接触了,奈何叶思却总是有意无意的不小心碰到他。 沈钰便想找点话题试图分散她的注意力,“叶姑娘可是害怕?” 叶思微微点了点头,有些胆怯道:“不怕公子笑话,这是小女第一次骑马。” “叶姑娘不必紧张”,沈钰安抚她,“有我在,自会护姑娘周全。可若姑娘总是畏手畏脚的话马儿会生气的。” “啊?”叶思双眸微微睁大,侧首看向他问道:“公子说的可是真的?” 两人挨得很近,她这一侧首差点就亲到沈钰脸上了。沈钰的后背噌一下绷直,立马往后缩了缩,说道:“当然是真的,就好比姑娘身后背了个小孩。小孩一直胡乱挣扎的话姑娘也会不悦的吧,但姑娘心善,必然不会与孩童计较。可马儿未必会有此善心,若它真的发了狠,说不定会把你我都给甩下去。” 叶思也意识到不妥,立马回正了头,说道:“那小女便不动了。” “倒也不是不能动”,沈钰瞧见她耳根都红透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一动不动是王八。姑娘若真不动,岂非成王八了?” “噗”,叶思浅浅的笑了起来,果然不再乱动了,她说道:“公子惯会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