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娴贵妃娘娘……求见！”　　 李玉为难的话，和他脸上的巴掌印，相互交映，仿佛已经将院子里的喧闹描述了个清楚。　　 弘历怒到了极致，反而完全冷静了下来。　　 就是不想好好过日子了，是吧？　　 就是非得把绿帽子，当着外地官员的面儿，狠狠戴在他头上了，是吧？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李玉：“既然娴贵妃求见，那就让她进来。”　　 李玉面色一松：“是！”　　 他正要走，忽然听见皇帝又开了口：“进忠，今日守门的侍卫，全都拖下去杖责三十。”　　 李玉脚步一顿，不敢回头看弘历的脸，脸色惨白地出去宣召如懿。　　 进忠恭敬应是，一直倒退着退出了门口，这才转过身，大步往外面去。　　 彼时，如懿冷着脸，已经大步扔下李玉往正堂里去了，经过进忠的时候，她讥讽地睨了他一眼，仿佛在看什么脏东西。　　 进忠对蠢货向来不爱有情绪，都被她这高高在上的眼神逗笑了。　　 如懿柳眉倒竖：“你这奴才在笑什么？”　　 进忠恭敬：“奴才没有笑啊，娴妃娘娘看错了吧。”　　 如懿皱了皱眉，不明白他这样幼儿一样地少说一个字有什么意义：“本宫早晚要将你的真面目撕开给皇上看！”　　 进忠垂着头，不说话。　　 如懿等了一会儿。　　 李玉急得满头汗：“娘娘，皇上还在等着，咱们快进去吧？”　　 如懿不满地看了一眼李玉，想着凌云彻还在等着自已回去，便没有继续浪费时间，冷着脸经过了进忠。　　 进忠等她一走，便走向了门口的侍卫长：“皇上有命，今日守门的侍卫，一律杖责三十。”　　 侍卫长脸色难看，却也知道确实是自已的人忘了本分：“进忠公公放心，这杖责，绝对不会掺水分！”　　 御前侍卫，本来就该只有皇上一个主子，别说是贵妃娘娘，就是……也得问问皇上的意思！　　 进忠叹了口气，压低声音道：“这两日都紧着皮子过吧，今天，怕是贵妃娘娘要把天给掀了！日后……”　　 侍卫长浑身的皮子都僵了僵，他不明白，他大手震撼：“那可是皇上啊！”娴贵妃娘娘怎么敢的？　　 进忠冲着他摇了摇头，转身又回去伺候了。　　 虽然他已经把自已该做的，都做得很完美了，但一手消息还得是有的。　　 至少，他得知道，今日过后，到底是叫娴贵妃，还是叫娴妃不是。　　 他轻手轻脚地走到了正堂，却没有听见说话声，就好像刚刚进去的娴贵妃和李玉都哑巴了。　　 好一会儿，进忠才听见皇上开了口：“如果没事，就滚……就回去抄女戒女则吧。”　　 随着皇上的开口，就好像打开了什么奇怪的盒子，娴贵妃开始发力了。　　 屋子里，如懿肃着一张脸：“请皇上让其他人都出去！”　　 弘历冷冷地道：“你想说什么？”　　 如懿板着脸，不像是弘历的妾妃，倒像是他的老娘：“等皇上让人都出去了，臣妾自然会说。”　　 弘历觉得她嘴里说着“臣妾”，听进他耳朵里，那语气，却分明是“额娘”。　　 可他看着如懿瘦了好圈儿的脸，到底还是让李玉出去：“带上门，不要让人偷听。”　　 李玉应了一声，脸色难辨地出了内堂，出来，就见进忠在门口担忧地望着他。　　 李玉心里一梗，那种痴心帮娴贵妃的羞耻感，又来了。　　 李玉板着脸：“不要净操心有的没的，你不是胸口疼吗？去找太医给你看看！”　　 进忠哪儿能这个时候走，摇头道：“师父，我这都是小伤，我得等在这儿，万一有个什么，我也好替您求求情。”　　 李玉都被他感动了：“你这小子！”　　 他没有再出声，因为里面已经吵起来了。　　 进忠支起耳朵听了两句，忽然心生羡慕：“做人能做到娴妃娘娘这份儿上，连皇上都敢训斥，实在是让人……”　　 李玉瞪他：“活腻歪了？！”　　 进忠忙闭上嘴。　　 李玉急得团团抓：“娴主儿啊！她这么冲动，只会让事情越来越糟糕，她怎么就是想不明白呢？”　　 进忠欣赏了一眼李玉脸上的焦急，转开俊脸看别处，耳朵支棱得更高了。　　 屋子里，如懿眼泪滚滚，人虽然跪在地上，可声音却十分娇弱：“皇上，臣妾知道之前跟嘉嫔合作，是臣妾不对。　　 臣妾不喜欢魏嬿婉，一则是她这个人虚情假意，攀高踩低，二则，也是因为她是皇后最喜欢人，跟皇后沆瀣一气……”　　 弘历打断她：“如懿，你是疯了吗？”　　 如懿惨然一笑：“皇上竟然这么想臣妾吗？臣妾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孩子，到底是为什么？皇上不知道吗？皇上知道，可皇上何曾想过要告诉我一声？”　　 弘历先是愤怒，接着便是狐疑。　　 如懿……怎么会知道那件事？　　 当年高晞月病重，他去见高晞月最后一面。　　 当时高晞月说，她和如懿戴着的手镯，被皇后放了零陵香，零陵香会破坏女子的身体，让女子不能有孕。　　 那之后没多久，他就感染了重病，遭了很大的罪。　　 他不是没怀疑过，是不是高晞月心存报复。　　 可当时实在是想不到高晞月为什么会报复他，如今看如懿这情态……　　 他忽然开口：“你去见过高晞月？除了手镯的事，你还说了什么？”　　 如懿的神色有一瞬间的不自然：“皇上做什么顾左右而言他？”　　 弘历没想到，她竟然还真的说了别的。　　 他想了想当时那个时机，再一次打量着如懿。　　 他以前总觉得青樱耿直飒爽，心思纯净，可自从她改了名字叫如懿，青樱，似乎真的已经彻底死在了过去了。　　 如懿被弘历看得恼怒：“皇上这是在怀疑我什么？是！我是去见过高晞月，跟她说了手镯的事，可她是受害者，为什么都快死了，却还是不知情？”　　 弘历不答反问：“你既然早知道手镯里有零陵香，为什么不直接来找朕？而是要找高晞月？”　　 如懿梗着脖子：“臣妾也是在冷宫的时候发现的，那时候，您的皇后可是要杀了臣妾，臣妾怎么敢告诉您？”　　 弘历再次不答反问：“所以你就告诉了高晞月，希望她能临死前反击，替你告倒皇后，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