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守株待兔
弘历将所有应该交代的事宜都一一讲述完毕之后,便起身准备向太后辞别离去。 此时,太后目光凝视着弘历,开口问道:“关于如懿那边,难道你打算就这样一直拖延下去吗?” 弘历面色凝重地回答道:“她的身上似乎存在一些奇异之处,朕必须进一步观察和了解。” 太后听闻此言,心中已然明了,于是不再继续追问相关细节。 母子两个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默契。 太后缓缓说道:“既然如此,那哀家明白了。皇帝你尽管依照自已的心意行事便可,如果有任何需要哀家协助的地方,只需派遣你身旁的心腹之人前来告知即可。” 弘历略微思考片刻后回应道:“接下来确实还有一桩至关重要的大事。” 紧接着,他移步靠近太后,并刻意压低嗓音,将有关巫蛊之祸的来龙去脉详细诉说给太后听。 这一消息犹如晴天霹雳般,令太后惊愕不已,双眼瞬间睁得浑圆:“她做事如此放肆,可真是什么事情都敢伸手,也不怕牵连到自已身上。” 弘历冷笑道:“在知道她跟乌拉那拉氏的旧人一直交往之前,朕也不敢相信她如此胆大包天,但自从杀了无数探子之后,朕听见她用这样的手段,竟也不觉得吃惊。” 过了好一会儿,太后才回过神来,眉头紧蹙地说道:“那就只能静待时机,看看到底她会闹腾到何种地步了。待到那时,皇帝你务必要果断出手,狠狠地惩治一番,也好试探一下她身上那古怪的虚实。” 弘历眸色深沉:“朕也想看看,她想闹到什么地步,又为什么要隐忍这么长时间。” 太后悠然地吸了一口水烟袋,缓缓吐出一团烟雾,语气平静却带着几分深意地道:“哀家对此事倒是有些许揣测。皇帝啊,不知您是否听闻过这样一个说法,即妇女生育时,有所谓‘七活八不活’之论?” 弘历闻言,不禁惊愕失色,一股寒意瞬间从脊梁骨上升起,仿佛有无数冰针穿透了他的后背。他的脑海中迅速闪过各种念头,思绪纷乱如麻。 他再次回想起今日嬿婉所阅读的那则诡异离奇的志怪故事,想起书中那位可怜的丈夫最终凄惨的下场;又忆起海兰与如懿之间始终存在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暧昧氛围;还有如懿一次又一次地为海兰求情之事,以及海兰向来与世无争、从不刻意邀宠的种种表现…… 最终,他清晰地回忆起如懿当初提及预感自已即将怀孕时的神情,那张原本娇艳动人的面庞,在他的记忆深处逐渐扭曲变形,变得狰狞可怖。 自古以来,皆有传言称那些祸乱国家的妖艳妃子,能够导致整个王朝走向覆灭之路......倘若如懿真的怀上龙嗣,那么她身上那种奇异莫测的运势,是否会令自已突然暴毙身亡,以便为她的儿子腾出皇位呢?想到此处,弘历心中愈发翻江倒海,额头上也不自觉地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太后不动声色地将弘历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想着皇帝最近越来越孝顺,便也没有把他的事情当做旁人之事: “皇帝啊,可有需要哀家帮忙之处?” 弘历面露难色,迟疑片刻后说道:“朕本欲遣太医前往如懿处诊治,并开具坐胎之药,但又担心她已然知晓朕先前赐予嬿婉与意欢服用坐胎药之事,从而心生戒备,甚至可能会对朕产生防范之意。” 说罢,他轻轻叹了口气。 太后悠然地吸了一口水烟袋,烟雾袅袅升起,她的声音也随之悠悠传来:“哀家倒有一计可行。” 弘历闻言,神情立刻变得庄重起来,拱手作揖道:“恳请皇额娘为儿臣指点迷津。”太后目光深邃,缓声道:“那翊坤宫前任主人之事,你是否有所耳闻?可知其因何未能受孕?” 弘历微微皱眉,思索片刻答道:“儿臣仅晓得昔日年家权势滔天,皇阿玛对年家心存顾忌,至于其他详情,实乃未知,烦请皇额娘明示。” 太后轻启朱唇,缓缓地吐出一口水烟,袅袅升腾的烟雾宛如一层薄纱,悄然遮掩住了她那深邃而又神秘的眉眼。她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仿佛带着岁月沉淀下来的沧桑与睿智: “你可知道吗?当年你皇阿玛曾亲自为年贵妃调配了一种独特的欢宜香。这香中所使用的麝香,乃是年羹尧从遥远的西北之地进贡而来。 自此以后,那翊坤宫之中整日弥漫着这股香气,甚至连那宫内的家具摆件都被深深浸润其中,散发出经久不散的香味。如懿许久未能遇喜,或许,也跟她住的地方有关系。” 听到这里,弘历的瞳孔猛地一缩,眼前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他皇阿玛当年在年贵妃离世之后,那张黯然神伤、失魂落魄的面容。 一股寒意瞬间沿着脊梁骨爬上心头,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此时此刻,他才如梦初醒般地意识到一个事实——自从如懿踏入他的府邸以来,自已似乎早已忘却了曾经在宫廷之中时,对于皇阿玛的种种猜忌所带来的惶恐不安和惧怕心理,竟然将这些统统抛诸脑后! 他揉了揉眉心:“皇额娘,儿臣……真的是觉得惶恐。” 太后温声道:“是啊,自从头脑清醒之后,哀家也常常午夜梦回惊醒,回头看看,实在并不明白,为何同样的一个人,会性情大变至此。” 弘历哑声道:“儿臣明白皇额娘的意思了,今日天色已晚,儿臣就不打搅皇额娘休息了。” 太后笑道:“皇帝也放宽心,如今的日子已经算是极好过了。既然钦天监说了令妃是个福星,你多多与她相处,想必有的是惊喜。” 弘历心头一松:“皇额娘说的是!” 他这次是真的告辞,亲自去了小花园里找嬿婉。 见嬿婉看见自已的时候,一双眼睛亮晶晶的,仿佛乳燕投巢一般朝着自已快步过来,愉悦地笑了起来:“走吧,朕陪你回永寿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