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喆开着船往离县高中避难所走，回想着张可为的话。　　 “市区啊……对我们来说是个好地方，对居民来说就不是了。”　　 “那边救灾不是很顺利，物资收集不及时，难民那边出乱子比较多，前期抢购物资啦，后来聚众生事啦，问题很多……哈哈，所以像我这样的二道贩子也多。”　　 “不过那里毕竟有德安最大的官方避难所和物资交易市场，所以去一去也不错。”　　 果然，还是去一趟吧，去一趟看看什么样，毕竟这次小雨时间长，也许以后就没这机会了。　　 万一能看到什么需要查漏补缺的物资呢。　　 到了离县高中避难所，桑喆这艘拉风的船吸引了不少目光。　　 她提前放进去了些物资，用来充当这次外出的收获，想要给何洋的那些也都放了进去。　　 问了下泊船处的保安负责连同物资一起照看，桑喆便直接去了市场里头。　　 “桑喆，这儿呢！”　　 桑喆进来没多久，何洋的声音便立刻传了过来。　　 循声望去，就见陈夏、何洋都在大门口不远处，收着一堆物资等她呢。　　 “等多久啦？”　　 “没多久，我们卡着时间买的，先打听事儿，然后吃了点东西，算着差不多了才开始采购，这不你就来了。”　　 何洋说着，从兜里掏出一瓶水和半袋压缩饼干：“吃了吗？”　　 还真没吃，桑喆接过东西垫吧了两口：“你们这边有什么收获吗？”　　 “碰到方大海了！”　　 何洋道：“他过来买了点东西，刚好碰着，我们聊了会儿。他说他要跟他老婆去市区的官方避难所了。”　　 “啊？”桑喆以为自己听错了，“我还以为他要回山上呢。”　　 “我也是……”何洋一直挺担心这个，“他说跟别人换了情报，那人从市区那边过来，听说这边避难所宽裕，所以投奔过来，方大海就用物资和人家交换了亲戚的情报，打算用投奔亲戚的名义过去。”　　 一旁陈夏补充：“听说已经在一个避难所登记的，换避难所得有正当理由。”　　 何洋赶紧点头：“对对，好像今天下午就去了。”　　 “怎么突然想起来去那边？这边不是发展挺好吗？”　　 “他说他信不过光文这种公司，还是想跟着官方混。”　　 三人一边往外搬东西，一边聊着：“但离县不是还有另一个避难所是官方的吗？”　　 “他说那个早晚也落到光文手里。”　　 “……”桑喆有同感，她还挺理解方大海的选择的。　　 “哇！那艘船好拉风！”何洋看到了船。　　 桑喆得意一笑：“咱的！把东西搬过去吧。”　　 装完船，便立刻往萧山的方向赶了，现在已经是一点多，动作快点的话，应该还能在晚饭前回去……　　 路上，桑喆将信达大楼的情况简单说了下，略去张可为的事，也说了打算三天后要去市区的事。　　 “你们去吗？”　　 “去。”　　 “我……方便去吗？”何洋有点不好意思，她发现自己其实帮不上什么忙。　　 “有什么不方便的，机会难得，过去看看呗。”　　 “行，那我也去。”　　 然后让陈夏开着船，桑喆往船上一坐，打算把买来的东西给二人分一分。　　 “这哪好意思！”何洋赶紧拒绝。　　 “不用拒绝啦，都是些种子、营养土之类的，跟以前一样，种出来给我一成收成就行。”桑喆说着，将东西往何洋和另一个空座位那边分。　　 “土豆、白菜、胡萝卜、红薯，这四种够吗？我主要买的这几种，你们自己记得留种留苗，外头种子还挺稀缺。”　　 “你们在室内种吧？这样的话营养土和营养液多给你们些，我自己堆肥，不太用得到。”　　 “陈夏你过来自己看看，我来开船。”　　 “好，谢了。”　　 “对了，那一大兜棉衣是给咱三个买的，你们看着挑两件吧，我买的都是男式的，只有尺寸不一样。”　　 何洋这次没再拒绝，拿了些粮食、咸菜和方便面放到了桑喆的座位上，然后喜滋滋地挑衣服去了。　　 “高中这边没有新衣服卖，都是二手的，还有味道，洗的话又要浪费水。”　　 “何洋，你金子都花光了吗？”　　 “还剩了两根以防万一，其它的都换成粮食了。”现在一船的物资，九成都是何洋的，“这些再加上以后地里出产的，短时间都不缺吃的了。”　　 到了山下——　　 三人将船上的东西都搬了下来。　　 “你俩等我会儿，我去把船藏好，把车开过来。”　　 何洋看着桑喆远去的背影，心里纳闷了一下到底能藏到哪里，不过又想着，毕竟是桑喆长大的地方。　　 “哎，陈大哥，你看那边！”　　 有船从远处的山下开了出去，是普通的小充气船。　　 陈夏也看到了，从兜里掏出望远镜，朝那边看过去——　　 看的功夫，又有一艘充气船离开。　　 “是来山上采野菜的难民吧。”　　 何洋有点忧心：“怎么这么快，上午走的时候，还都是跟着施工队过来的志愿者呢。”　　 “这种事传得快。”　　 “不过……如果就一天的话，应该不至于会往山上爬太高吧？”　　 “……不知道。”　　 俩人都有点沉默。　　 原先二人是因为鲜少接触，所以独处时偶尔会有尴尬，而此时，则都是在担心山上。　　 现在……也是大家还没有走投无路。　　 而且山下也还有野菜可挖。　　 一旦山下没有了，或者饥饿越发紧迫了，他们会往高处走是理所当然的。　　 大不了在山上过夜嘛。　　 山上的空房子那么多。　　 虽然现在也许不至于，但估计是早晚的事。　　 桑喆开车回来的时候，二人的表情都有点沉重，将这事儿说了。　　 “回去得多做点安全措施了啊……对了，还得多摘点野菜。”　　 何洋用力点头。　　 她在三人里对野菜的依赖是最大的，冬天主要纤维素和维生素来源就是这些东西。　　 而且她和桑喆、陈夏不同，她曾混迹于难民中，知道他们的艰苦。如今一个冬天过去，困难程度恐怕比之前有过之无不及。　　 什么太高太累之类的……何洋是绝对不会这样想难民的。　　 知道这里有吃的，等消息传出去，难民绝对会蜂拥而至，恐怕会比想象中更早来到山上。　　 “桑喆，要不三天后，我不跟你去市区了……我守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