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问贵客可有什么喜欢的?”京城里世家大族的公子也好,贵女也罢,这华表楼里面见得多了,穿得这样张扬的,却依旧罕见,张管事知道这样明晃晃而来的人,多是带着目的的。 正所谓‘灯下黑’,低调与刻意的掩藏,在很多时候往往才是最拙劣的手段。 十几步开外的地方,慢吞吞的踱过一个身影,裴鸣月想要细看的时候,倒被张管家捕捉痕迹的遮挡住了视线,只好收回目光来,回应后者适才的话。 “不必上心。”裴鸣月从口袋里取出银子来,只往桌子上边儿稳稳一放。心思终于回笼到张管事的话上,“随便上些楼里的招牌小点好了。” “好嘞!”客人如此说了,张管事当然也不多问,接过了银子径自下去准备,“交给我们华表楼,您可就放心吧!” “嗯。”颔首递芬芳,满头簪花好少年。正如张管事心中想的那样,裴鸣月这一身上下,确实算得上是过分的张扬了…… 楼里自是不缺能伺候好‘贵客’的小厮,张管事这边适才离开裴鸣月身边,转身就已经来见李平安了。 或许是出于对李家那一套比朝廷里也不少几分的繁文缛节,在李平安这儿,平时是不需要手底下人过分拘礼的。张管事示意似的作了个揖,就开始一五一十的把楼里的事同李平安交代清楚。 “公子留着那怪人果然有用!适才那女子盯着他,看那模样想是认识的。” “况且这女子看似弱柳扶风,身量也不算高,身上的功夫却恐怕不比那怪人低……若是能将二人收入麾下,往后提兵打仗,也是两员虎将!” “你可知道那女子是谁?”静静听着张管事分析一通,李平安知道前者确是全心全意在为自己考虑,只是个中隐秘,也不是他一届江湖人士能够轻而易举知道的。 起身倒了半杯茶给张管事,李平安想也不用想,就知道前者现下定是在摇头,而他显然也没指望张管事能够正确回答出这个问题:“你觉得那女子像谁?” “像?”裴鸣月的面目有七分像裴夫人,作为同一代人,张管事知道这裴夫人明里暗里的生意,可谓是除却朝廷专卖的,都多多少少沾上些许,于江湖之上,也并非没有生意往来。 可是裴家尽数秋后问斩,依然啊成了刀下亡魂。至于那个传闻里,早就被裴家赶出去的裴家女,还是个出家人,怎可能…… “裴夫人执意要嫁入裴家之时,她那好阿耶怕惹祸缠身,亦是早早与她断了联系。” 张管事也是亲眼见着李平安一步步成长起来的,知道父母一事,后者终究放不下,干脆在一旁闷着头,不愿惹李平安不快。 “你不必管他们。” 径自倒了半杯茶,李平安借着低头将茶杯里水吹凉的功夫儿,沉着眸子思考了片刻:“你去将那姑娘迎到僻静处,便说是老客人一番心意。” 前些日子裴鸣月未曾戳穿自己的身份,今日李平安也干脆在能力范围之内给前者行个方便…… 人去独处,李平安盯着对面屏风的目光逐渐失焦——有些事,真的能这样巧合么? “你认得我。”张管事不在,裴鸣月叫住了刻意躲避自己的渊唳云,“你到底是谁?” 大庭广众之下,裴鸣月自然不能孟浪到直接摸上一个陌生男子的手,这样的事儿,莫说是在此间,即便是在裴鸣月那份自幼带着的记忆里,也是怪异的。 只靠一双眼来看,裴鸣月也只能看出面前之人没有衰像,身体里没有什么大病,非是装疯卖傻,便一定少不了些额外的因果…… 山、琴、叮嘱,京城……其实从看见这一抹明艳的时候,渊唳云就已经在尽力克制自己的一步三晃。 到底是梦,是自己遗忘错乱的过去,还是自己那个兄长晏亭鹤? “不认识。”渊唳云回应的干脆,他现在只想离开这片是非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