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回到宫殿内。　　 黄金被搬空之后，宫殿内空荡荡的。　　 但踏入其中之后，一阵阵强有力的心跳声，粗重的呼吸声，以及人群的议论声陡然从四面八方传来，仿佛直接响起在他的耳畔。　　 他猛地转头，一眼就看到了守在宫殿门口的两名太监。　　 视线穿过两名太监，他仿佛看到了交头接耳的文武百官。　　 这种感觉并不好受。　　 刘彻闭上双眸，用李白教他的方法放缓呼吸，散开注意力。　　 周围的异状渐渐消失，他的表情随之舒缓下来。　　 “体质短时间内暴增，还真如他们所说的那样，得好好适应一段日子。”他轻轻吐了口气。　　 他的表情却颇为兴奋。　　 在酒馆中他的感觉还不明显，此刻才真是有种无敌之感。　　 他觉得自己一拳就能将这个宫殿锤成废墟！　　 两名太监注意到他的身影，连忙行礼。　　 刘彻摆了摆手，气定神闲地向外走去。　　 踩在石阶上，他突然顿了下，稍稍加大了点力气。　　 咔嚓！　　 坚硬的石材瞬间开裂。　　 跟在他身后的太监吓了一跳。　　 刘彻微微一笑，大踏步向前。　　 ……　　 众多文武官员被赐座，面前摆放着精致的食物，但皇帝没来，没有一个人敢动嘴。　　 卫青和霍去病相邻而坐。　　 两人悄声议论着西域局势。　　 他们已经提前得知，即将被派去西征。　　 按照他们对刘彻的了解，纵是对方有了仙缘，也不会打破原本的计划。　　 他们与刘彻都很熟悉，知道对方这个计划酝酿了多久。　　 二人说着未来的计划，话题渐渐又回到刘彻的仙缘上。　　 神仙传说由来已久，但他们这种在战场上拼杀的猛将，对此始终怀疑居多。　　 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世上真的有神仙！　　 想到刘彻带着黄金凭空消失的场面，二人至今有些难以置信！　　 “陛下拿了那么多黄金送给神仙，你说神仙会不会赐下什么法宝？”霍去病好奇道。　　 卫青沉吟道：“未必是法宝，灵丹妙药，或者长生修炼之法也不一定。”　　 “我觉得法宝的可能性更高……”　　 霍去病正兴致勃勃地说着，忽然听到卫青伸手拽了拽他，压低声音道：“陛下来了！”　　 他连忙闭嘴，回头望去。　　 一身常服的刘彻出现在视野中。　　 霍去病连忙起身，正要跟其他人一起行礼，却见刘彻朗笑道：“都坐，不必多礼！”　　 说到这里，刘彻心中一动，打算向这些臣子们展示一番。　　 他向前看去，距离最前方的龙椅相差三四十米。　　 只要轻轻一跃，便能跨过人群，直接坐上去。　　 按照他现在的实力，做到这一步与吃饭喝水一般容易，但这些人势必从未见过。　　 他打算露一手！　　 刘彻脸上闪过一丝神秘笑容，双膝微曲，猛然用力。　　 卫青只觉得一股劲风从头上掠过，紧接着便听到“咚”的一声巨响。　　 他惊得一下子就站了起来。　　 其余人也是一样。　　 最为惊恐的则是卫子夫。　　 她眼睁睁看着刘彻化作一道黑影撞到自己身侧的龙椅上。　　 那巨大的力道非但让椅子四分五裂，还将后方的屏风撞出一个窟窿，地面上更是被砸出一个坑！　　 灰尘四起，人仰马翻，惨不可言！　　 “陛下！”　　 “快，喊太医！”　　 宫殿内骤时间乱作一团。　　 众人原本还畅想着皇帝得到仙缘，自己能否从中分一杯羹，哪料到竟然出现了这种事。　　 难道是对方干了什么触怒神仙的事情，所以才遭受此惩罚？　　 就在所有人慌作一团时，突然听到一声幽幽的声音自那废墟中传出。　　 “朕没事。”　　 看到一个灰头土脸的人从烟尘中起身，卫子夫大喜。　　 她惊呼一声，扑入刘彻怀中，泪如雨下。　　 刘彻低头，在卫子夫肩膀的衣服上蹭了蹭脸上的灰尘。　　 他抬手想要拍拍对方的后背安慰下，可刚刚抬起手，又无力地放下。　　 万一控制不住力道，将皇后拍死可就丸辣！　　 迎着那一道道担忧的眼神，刘彻心中尴尬无比。　　 他高估了自己对力量的掌控！　　 原本自信满满想装个比，现在却成了比。　　 好在他灰头土脸，别人也看不到他的面色。　　 发觉到一些人眼中带着怀疑，他冲着卫子夫低声强调了一句：“我真没事。”　　 卫子夫抹了把眼泪，强笑着正要说话，忽然瞪大眼睛。　　 刘彻浑身上下竟然闪烁着刺目的雷电光芒！　　 这一幕非但吓到了卫子夫，其余人更是大惊失色。　　 将众人的神色收入眼底，刘彻稍感满意，这才笑道：“此乃神仙赐予朕的非凡能力！”　　 说着他伸手向前一指，那些雷电汇聚于他的掌心中，倏然飞出，让一根朱红色的柱子断裂，其上遍布着黑色的雷电痕迹。　　 殿内骤时变得悄无声息。　　 刘彻又抬腿，在地上重重一踩。　　 轰然巨响中，地面上的石砖碎裂，蛛网般的裂痕自他脚下蔓延而出，一直落到卫青脚下。　　 有桌椅翻倒在地。　　 不少人更是惊呼出声。　　 卫子夫更是身子一晃，差点摔倒。　　 刘彻环视一圈，开口道：“朕得神仙相助，如今已褪去凡躯！”　　 他再度向前一步，迎着众人敬畏的目光，展开双臂，高声道：“朕！寰宇之主！”　　 他的声音滚滚如雷，传遍整个长安城！　　 卫青拉住神情狂热的霍去病，一起叩拜下去。　　 他的心情也颇为激动。　　 刘彻的表现着实震慑住了他。　　 对方口中的话语，同样让他明白了其野心。　　 对于他们这种武将而言，最喜欢的就是渴望进取的皇帝。　　 未来可期！　　 卫子夫看着满身灰尘的刘彻，眼中满是崇拜。　　 这是大汉之主，也是她的夫君！　　 沉默了片刻，她示意宫女端来热水，帮刘彻细细擦拭着脸上的灰尘。　　 一些太监已经匆忙将那四分五裂的桌椅给清理走了。　　 能走进这个宫殿的可没有一个蠢人。　　 他们已经意识到了，早先刘彻的惨状恐怕是他自己不小心搞出来的，而非什么神仙的惩罚。　　 但此地乌烟瘴气，早先备好的饭菜洒满地面，显然不适合用来宴请了。　　 卫子夫向管事的太监交代了一声，众人移步至御花园中。　　 饭菜美酒重新被端上桌。　　 宫廷的乐师们奏响乐器，丝竹之声绕耳不绝。　　 “恭贺陛下。”卫子夫捧起酒杯。　　 “恭贺陛下！”众人齐齐出声。　　 看向首位上的刘彻时，每个人脸上都有抑制不住的尊崇。　　 早先一连串变故发生得太急，加之灰尘蒙蔽，使得他们看得并不真切。　　 如今仔细观察，他们才注意到，面前的皇帝变得年轻了。　　 千年寿命，使得刘彻的相貌已经回到了二十岁时的最佳状态。　　 卫子夫的感触最为明显。　　 她又是欢喜，又有些担忧。　　 毋庸置疑的是，刘彻得到了仙人垂青，寿命绝不至于短短百年。　　 等自己年老色衰……　　 她甚至有些自怨自艾起来。　　 就在她神色略显黯然之际，突然见手中一空，却是刘彻夺走了她的酒杯。　　 “砰”的一声，酒杯落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场内瞬时为之一静。　　 “陛下？”卫子夫茫然。　　 卫青和霍去病却变得惶恐。　　 他们以为自己的姐姐/姨妈惹恼了皇帝。　　 刘彻笑道：“朕的皇后应该换一杯酒！”　　 他点了点拇指上的黑色戒指，掌心中倏然间多出了一个水晶酒杯。　　 淡淡的酒香从中飘散而出。　　 不少人都注意到了他这凭空变物的场面，神色俱是愈加恭敬。　　 卫子夫也愣了下。　　 她正要开口，却被刘彻打断道：“以此酒为朕庆贺，如何？”　　 面对刘彻灼灼的眼神，卫子夫嫣然一笑：“多谢陛下赏赐！”　　 她伸手接过酒杯，眼底闪过一抹喜色。　　 仅仅是诱人的酒香，就让她意识到此酒不凡。　　 她猜测这很可能是仙界的酒酿。　　 对方愿意将这样珍贵的美酒拿给自己，足以证明他的心意。　　 至于自己年老色衰之事……　　 以自己的出身，能得到他的钟情，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成为大汉的皇后，已是几世修来的福气了，何必奢望更多呢？　　 她望着刘彻，目光盈盈如水，心中的那点担忧早就烟消云散了。　　 她高举酒杯，一口饮下。　　 等到浓郁的酒香落入腹部时，她忽然感到一阵温热酥麻感自体内传出。　　 卫子夫微微蹙眉。　　 温热感袭遍她的四肢百骸。　　 酥麻只是持续了极短一瞬，她就感觉自己如同浸泡在洒满花瓣的温水当中，浑身舒坦，想要轻哼出声。　　 刘彻静静地看着她。　　 其他人注意到皇帝的动作，也都随之望去。　　 卫青和霍去病对视一眼，齐齐看向卫子夫，神色激动。　　 他们很清楚卫子夫在刘彻心中的地位。　　 能冒天下之大不韪将卫子夫立为皇后，封其子为太子，足以证明他的偏爱。　　 那杯酒显然不是凡物！　　 让所有人都震惊的是，卫子夫在喝下酒后，面色竟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化了起来。　　 她眼角的些许纹路消失，苍白的面孔渐渐变得红润而有光泽。　　 只是几个呼吸之间，她的年龄竟是看着与二八少女无异！　　 卫子夫脸上亦是出现了惊色。　　 她并未察觉到自己相貌上的变化，但是突然变得轻盈的身体，以及双拳之上的力量感，让她也意识到了此酒的不凡。　　 她甚至觉得自己单手就能镇压弟弟卫青，一脚可将外甥霍去病踢飞到十米之外！　　 “陛下，这酒？”卫子夫问道。　　 刘彻笑道：“此酒乃是仙人赏赐，可令饮用者获得五倍于常人的体质！”　　 听闻这话，不少人都露出艳羡之色。　　 卫子夫恍然，心说难怪自己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　　 她有些跃跃欲试，想要看看自己究竟有多强。　　 “此外，”刘彻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憧憬，“此酒最强的作用，是可以延寿千年！”　　 哗！　　 纵是天子当面，所有人也都惊呼出声。　　 “千年寿命，果真如此？”有人不可思议喊道。　　 刘彻笑看了眼那人，转而又望向座位靠前的一名老臣。　　 对方白发苍苍，老态龙钟，同样激动。　　 此人名为公孙弘。　　 布衣出身，曾以牧猪为生，如今已七十余岁。　　 对于这名出身微末，熟悉文书吏事，又精通儒术，为官廉洁的老臣，他颇为赞赏。　　 他早些日子已经将其任命为丞相。　　 一个非公侯出身的宰辅重臣，才更易于掌控，还能削弱勋贵权利，并给天下贫寒士子树立榜样。　　 此乃一箭三雕之事！　　 虽说他也听说过对方一些诸如善妒小心眼等缺点，但这等小缺点于他而言无足轻重。　　 况且对方如果真的品行无缺，才华出众，如圣人那般，他反而不敢重用。　　 他伸出手，掌心中再度多出一杯酒。　　 望着那酒杯，几乎所有人的眼神都变得炙热起来。　　 刘彻环视一圈，面带微笑道：“此酒功效稍差，仅能延寿五十载！”　　 仅？　　 众人听着刘彻的话，心情都极为古怪。　　 别说是五十年，就是五十天都有无数人求而不得啊！　　 几乎所有人的呼吸都变得急促。　　 刘彻冲着公孙弘道：“公孙爱卿一心为国，劳苦功高……”　　 他述说了下对方的功劳，继而道：“此酒便赐给公孙爱卿！”　　 公孙弘闻言，顿时浑身一颤，涕泪横流，五体投地，不断叩首：“臣！多谢皇上隆恩！吾皇龙颜凤姿，圣德昭彰，乃天下之福，百姓之福，寰宇之福……”　　 他各种溢美的词语绵绵不绝地说出口，额头撞在青石上更是发出砰砰的声响，有血迹渗出。　　 众人并无鄙夷，反而尽是艳羡。　　 “平身吧，”刘彻笑道，“还不快接过？”　　 他真怕这老臣一时激动给晕死过去。　　 按照他从高适那里所听说的，这家伙本身就没几年好活了。　　 好在公孙弘虽然兴奋，但也不是丧失了理智。　　 他颤颤巍巍地起身，双手接过刘彻手中的酒。　　 见皇帝点头，他忍着激动，将酒杯送到嘴边。　　 还没喝到酒，他就感觉自己快要醉了。　　 听到一些吞咽口水的声音，他忙不迭地张大嘴巴，恨不得将整个酒杯给吞进肚子里。　　 “慢点，没人跟你抢。”刘彻笑呵呵道。　　 看着公孙弘那手忙脚乱的样子，还有众人的反应，他心中颇为自傲。　　 公孙弘总算将酒倒进了口中。　　 等到最后一滴酒落入喉腔中时，他还仰头将酒杯在牙齿上磕了磕，差点将门牙敲下来。　　 但没有一个人嘲笑。　　 当看到他那松松垮垮的皮肤变得充盈起来，满头白发朝着乌黑转变时，众人目光炙热如火。　　 公孙弘则是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双手。　　 皮肤上的黑斑消失，那红润的手掌，让他差点以为在做梦。　　 他感觉自己还能再活一百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