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一切,李文轩大步往前,伸手推开房门,看着里边大红色的宽厚暖和地毯铺满了整个屋子…… 墙壁上不知什么时候打进去了外凸的承台,上边点了蜡烛,屋内光线,可比白昼,墙上还挂了一些点缀的字画,以作装饰。 门后侧边是一排崭新的鞋柜,第一排摆满了各种精美的皮革官靴,第二排是各种羊绒厚袜子,外加吸汗的鞋垫。 第三排,是一整排的崭新官靴,适合春秋季节穿着。 第四排,依旧是一排崭新的官靴,但是从作料看得出来,这是夏天穿的…… 甚至,这鞋架都是梨木做的…… 娘的,够奢侈啊! 全套安排了。 看着地面上那崭新的宽厚地毯,李文轩都有点不好意思直接穿鞋进去…… 他把鞋子在门口脱掉,穿着袜子走了进去。 踩踏在宽厚绵软的地毯上,脚底板传来的触感很是惬意舒服。 往前走几步,是一张红木大桌,上边摆放着精美的笔架,悬挂着几只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毛笔,侧边的镇纸,都他娘是青玉的…… 我日! 李文轩脑子里只有这么两个字。 这他娘干嘛啊! 后边是一个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宽大红木座椅。 李文轩伸手扶着桌子,看着书桌后边宽敞的“小客厅”。 里边摆放了一张矮几,侧边摆放了软软的蒲团,还有一个火焰燃烧正旺盛的炉子…… 难怪李文轩进屋后,虽然脱鞋了,但是并不觉得冷。 矮几上则摆放着一些瓜子花生,蜜饯果脯,外加一壶看起来就不便宜的酒,以及几个制作精美的小杯子。 火炉边上,则挨着一壶热茶,外加几个同样制作精巧的小茶杯。 李文轩感觉这玩意儿和自己在将军府里边,见过那些用来会客的玩意儿相差无多。 总而言之就一个字——贵! 随后,就是一个宽大的鹤唳长空屏风,直接将整个本就不大的房屋,隔作两段。 屏风侧边挂上了大片的珠帘……李文轩怀着紧张的心情走上前去,伸手一摸…… 他松了一口气,不是珍珠,就是普通的桃木珠子,涂上了不同的颜色,还带着一股似有若无的熏香气味。 嗯,还挺好闻儿…… 这东西,是和边上的鹤唳长空屏风一体安装上去的。 李文轩神色复杂地回头看了一眼疯驴子! 疯驴子啊疯驴子,你他娘的真是个疯驴子! 就这么些东西,上头知道了,那能砍自己八百回! 再说了,这他娘也就只是一个租的房子啊! 你干嘛啊? 你发什么神经啊! 我他妈的! 能不能把东厂掌刑百户有限的贪污机会,用到点子上啊? 李文轩真想冲过去,给这家伙安排上一整套的佛山无影脚! 掀开珠链往里走,一张又大又暖的暗红牡丹色的大床,出现在李文轩眼前。 空气里有着淡淡的熏香气味,他都没心思去看多余的东西,此刻只想一头扎到床上,睡个天昏地暗…… 床边还有放在架子上的一套威武铁甲。 以及柜门打开,里边能看得见的掌刑百户四季制服,外加几套其他的崭新锦衣。 舒服! 太舒服了! 嗯? 怎么没有浴室啊? 李文轩忽然又觉得,这内部装修豪华到天花板的房间,似乎又不是那么完美。 嗯,也没有卫生间、洗漱间。 自己也不求个干湿分离,但……这是陋室,甚至连厨房都没有。 推出门外,穿上鞋子,拉过门来一看。 确实是陋室啊! 败絮其外,金玉其内的那种陋室。 改日可以把陋室铭写出来挂门口。 李文轩瞄了一眼满脸惴惴不安之色的疯驴子,咬了下后槽牙。 “多少钱?” “大概……千两银子上下,可是李爷,真没必要给啊,咱东厂的人……” “他妈的……” 李文轩咬紧牙关,你怎么知道我有一千两银子的? 疯驴子哆嗦着,似乎也在某一个瞬间意识到自己好像做错事儿了, 这位官爷,似乎真的和其他的人不一样啊! 李文轩从身上摸出自己的钱来,尤其是从唐奇那里得到的一枚金元宝,那叫一个不舍啊! 这都捂热了,有感情了…… “拿去付钱,再敢乱来的话,仔细你的皮!” 李文轩斜眼看人道。 疯驴子吓得差点没当场跪下来,哆哆嗦嗦地接过钱,正要走的时候,却又听着李文轩道: “边上酒楼那家……让他们按照市价来,记得……找零!” 疯驴子一个哆嗦,回头看了看李文轩,惶恐不安地点头道点头道:“小人晓得了!” 这他娘…… 李文轩转身脱鞋走进屋内……挨着火炉坐在蒲团边上。 洗脚也没地方啊? 这厮,只顾着好看了,就没弄点实用的。 看样子还得花钱。 不过…… 啧啧啧! 吃一口果脯,那叫一个地道的小资生活啊! 李文轩忽然又觉得,这钱花得值啊! 可就是心痛啊! 钱袋子里,现在就只剩下了一把散碎银子,不到十两…… 他妈的疯驴子! 果真是花老子的钱你不心疼。 李文轩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忽然有点期待起来明个儿天亮后,唐奇来和自己决斗,会带着多少钱呢? 对! 自己怎么把唐奇这个提款机给忘了呢? 唐奇的父亲前将军。 武国军队体制中,前、中、后、左、右等五位将军,乃是武官之中的最高官职。 这家伙身为武国顶级军二代,出门身上都能带着个几百两银子的零花钱…… 这种会自动补充的提款机,实在是太妙了。 对,自己得想想办法,明天不能轻易碾压唐奇,要给唐奇一种,自己的只是侥幸获胜的错觉。 唐奇就会心有不甘,约下下次的决斗。 如此一来,自己就可以粗水长流。 是的,没错,自己得维护好自己的提款机。 哎,刚刚就不应该说什么让疯驴子找零这样的话,太掉份儿了。 可现在收回? 疯驴子都不知跑哪儿去了。 屋内,患得患失的李文轩抿着茶,悠闲地吃起来了果脯,顺带这抄起那壶酒,看看到底值不值这个钱! 江老头屋内,一家人围坐在火炉边上,你看我,我看你,气氛沉默压抑得可怕。 去矿场给人浆洗衣服铺盖的江老头婆娘也回来了,她知道自家住进来了一个东厂掌刑百户后,劳累了一天的她,饭也吃不下一口,只是一个劲儿抹眼泪,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阿娘,这都是命……”江小小脸庞麻木,她整个人的生气都仿若被妖魔抽吸干净儿,只留下一个漂亮的躯壳,浑似高手匠人手中诞生而出的一尊雕塑。 “唉——” 江老汉吧嗒吧嗒抽了几口旱烟,吐出的烟子,把他那张老脸遮住,火光下越发朦胧模糊。 不知道是无颜面对女儿,还是自己觉得这些年活着,都是个没脸的。 “为了爹娘,为了阿生——” 江小小没有流泪,内心已经接受自己作为一个穷苦人家出身的女儿,却长了好看容颜而来带的恶果…… 她认命了。 撬开那东厂狗官的房门。 眼一闭一睁。 畜生,你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