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说这是意外，就连王强都受了伤。　　 只能怪自己运气不好。　　 可是他觉得，根本不是自己运气不好，而是大哥，明知跟姚白竹那个倒霉女人在一起会有危险，却拿自己顶缸。　　 江老二正想着，没注意江有才进了病房。　　 江二嫂灌热水回来，看到江有才叫了声爹。　　 爹来看自己了，江老二心中欢喜，然而下一秒就听到大哥三弟四弟进医院的消息。　　 爹看不看自己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哥也遭了报应。　　 他的内心闪过一丝隐秘的欢喜。　　 他甚至祈祷他们和自己一样，最好是残废了。　　 这样，他就不是江家唯一的一个废人，不用一个人面对别人的冷眼和嘲笑了。　　 既然是兄弟，就要有难同当！　　 此时，睡到太阳晒屁股才起床的姚白竹，正咔哧咔哧的啃着苹果。　　 边吃边听李秋娥说江家几人昨夜的惨状。　　 “你是没看见，那江家兄弟三个，没一个全乎人，尤其是老四，脸上血呼啦的，忒吓人。”　　 姚白竹咽下口中的苹果，睁大眼睛，问，“怎么弄得啊？怪吓人的。”　　 李秋娥摇摇头，“不知道，不过，村里人有好几个猜想，一是，江家人起内讧，争家产，兄弟几个这才打了起来，因为现场根本没有外人。二是，得罪了祖宗，江姓的族人说，江家没去给祖宗上坟烧纸磕头，被祖宗怪罪了。三是，被人报复了。江有才当大队长这么多年，得罪过一些人。这才趁着夜黑风高，把江家人打了一顿。”　　 姚白竹觉得村里人真有才，都给她铺垫好了。　　 顺势说出了提前想好的猜想，“听说，以前在咱们大队下放改造的人当中，大人物可不少，什么老首长，着名教授的，背景可厉害了。　　 当时，大队长管着生产，没少磋磨人家，让人家干最脏最累的活，还给记最少的工分，动不动就搞批斗。　　 牛棚里死了好几个老人呢。前两年他们都平反走了，会不会是他们派人过来报仇了呀？”　　 李秋娥越听越觉得很有可能，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一样。　　 “我觉得你这个猜想最有道理，不然怎么会在现场找不到人。而且普通人，谁能一下子干倒那么多人。　　 对了，我要把这个猜测分享给小翠，她最爱听这些八卦了。”　　 小翠是江七奶奶的女儿，江七奶奶辈分高，年龄却不大，小翠今年才十七岁，遗传了江七奶奶的特点，最爱听八卦，也爱传八卦，嘴皮子更是少有的利索。　　 江家人被打的事，就是她跟李秋娥说的。　　 李秋娥走后，姚白竹狠狠咬了口苹果，嗯，真甜。　　 她相信，不出一天，江家人被大人物报复的事，就会传遍整个高山大队。　　 八卦的力量是伟大的，尤其是在吃饱了没事干的乡下。　　 江有才浑然不知自家又成了高山大队的话题中心。　　 他正坐在病房里，看着病床上一溜烟的四个儿子。　　 医院很人性化，知道他们是一家人，把他们都分到江老二的病房去了，现在，里面五个床铺躺的都是江家人。　　 他熬了一夜，又心疼儿子又愤怒计划失败，本就布满皱纹的脸，更加沧桑，一夜间，像老了十岁，脸皮都耷拉了下来。　　 看着几个成事不足，还把自己搞得一身伤的人，语气沉重，“说说吧，昨晚怎么回事？”　　 江老大这才缓缓开口，将昨晚的事情说了一遍。　　 “姚白竹一打四，还全身而退，是究竟是她太厉害，还是你们太没用？！”　　 江有才气得直咳嗽。　　 王爱菊坐在凳子上，其实很想举手订正他的话，明明是一打五，她这么大个人，他难道看不到？　　 只是，她很害怕江有才，不敢吭声。　　 她身上被摔的青紫一片，还有点脑震荡，都是拜姚白竹这个贱人所赐。　　 江有才也是抠，明明是为了江家受伤，连医药费都不愿给自己出。　　 爹没挨揍，当然不懂他们的苦。　　 江老大一脸委屈。　　 “爹，那女人有一股子牛劲，你又不是不知道。而且，这女人随身带着一把剪刀，差点把如娟给刺死。”　　 如娟是江大嫂的名字。　　 “干她奶奶滴个腿！”　　 江有才骂了句脏话。　　 此刻他脸色阴沉，眼神幽暗，深不见底，仿佛酝酿着风暴。　　 “既然明的不行，只能来阴的了。对了，她当真不知道瑶瑶的行踪。”　　 “看样子不像说谎。”　　 “那瑶瑶能跑哪儿去。难道，只能去报案了。”　　 还有郁寒青，本想着以姚白竹做要挟，把郁寒青也弄来的，没想到这女人战斗力太强悍了，根本没轮到郁寒青出场。　　 江家人一个个垂头丧气，像霜打了的茄子一样。　　 只有江老四，还没从麻药中醒来，躺在床上模糊不清说着梦话。　　 江老四做了个梦。　　 在梦里他不仅事业有成，还美女环绕，梦中，他正在跟女人亲热，享受那欲生欲死的感觉，谁知画面一转，镜子里美女的胴体，突然变成了一张丑陋狰狞的脸，那眉眼完好的半张脸，正是自己！　　 江老四瞬间惊醒。　　 他的脸。　　 抬手去摸，只摸到厚厚的纱布，江老四心一下子凉了。　　 “唔地连，妗子，唔要妗子。”（我的脸，镜子，我要镜子）　　 他刚才说话，脸上便抽抽的疼，左脸像是裂开了一样。　　 但是他不相信，他觉得这才是在做梦。　　 刚才美梦的感觉很真实，他有一种强烈的直觉，他就应该功成名就，坐拥无数美人才对。　　 怎么可能会毁容呢？　　 不应该，不会的。　　 江老四瞬间情绪崩溃。　　 医生和护士听到声音，急忙进来按住他。　　 防止他乱动，将他的手脚绑在了床上，交代江有才，“好好劝劝病人，若是乱动，这伤口撕裂，重新缝针的话，伤疤会更大。”　　 江有才点点头，默默抹了把老泪，这可是他最寄予厚望的儿子呀，结果被人毁了容。　　 他恨，恨不得将姚白竹碎尸万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