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展元匆匆赶回了自己家,进了内宅后,缓缓坐了下来,眉头紧锁,细思半晌,这才开口说道: “去把管家叫过来。” 仆人接到命令,忙不迭地匆匆跑去找来管家。 不多时,一个头发有些花白的老头子走了过来。 他身着一身黑色长袍,脚步轻盈如风,丝毫看不出是个已入暮年的老人。 “老爷,您找我何事?” “老六,你跟在我身边多久了?” “回老爷,自您还是少年那会起,至今已有 31 年有余了。” “三十一年,原来竟过去这么久了。” 白展元长叹一声,脸上流露出感慨之色。 “是啊,三十一年,我都老了。 但老爷您正值壮年,如今又做上了副堂主,依我看,升成堂主也是指日可待了吧。” 白展元微微一笑,轻轻点了点头。 “老六,老爷我还能相信你吗?” “愿为老爷效死,哪怕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 老管家言辞恳切,说着便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白展元赶紧起身扶起了他,说道: “快起来,以我们二人的关系,不必如此。” “八十六夫人跟我多年,她一直都不曾回过娘家,也是时候回去一趟了。” “那我这就下去让八十六夫人收拾收拾?” “嗯,记得路上接上白乔丹。” “送八十六夫人回南越,路上记得多带点钱,穷家富路,不能短了吃穿啊。” “老爷您这是......” 管家欲言又止,似乎明白了什么,还想说些什么,却被白展元打断了。 “如果没收到我的信,那就留在那吧。” “是。” 管家应声道,神色复杂地退了下去。 “唉……” 白展元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这般行事,全然是为了预防万一。 如今,白谢二家已然联手,可即便如此,他也不敢确定是否能够将山庄的问题全部解决。 虽说陈玉楼已经离开,可山庄中难缠的人物,或许还有我。 而且,暗中还藏着一个张老爷子和刘皇叔。 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两位前辈,压根就不在山庄之中,他们离开山庄已经有两天时间了。 谢家向来都是一脉单传,不管谢顶亮是不是我所杀,估计谢杰都绝不会善罢甘休,甚至有可能出动家中的老古董。 如此一来,谢家与我之间,必定有一家会倒下。 哪怕他对白谢二家的联手颇具把握,但为了更加稳妥,他还是决定要做两手准备。 “傍晚走东门出门,不要被别人看到。” 白展元一边向外走去,一边经过管家身边时这般说道。 谢家那边,正如白展元所料想的那样,谢杰竟然出动了他的父亲——谢卜楼。 在如今的修士界,修行境界的提升有着明确的步骤。 首先需百日筑基,而后不断积累法力,待到法力充盈之时,便要面临小三灾与大三灾的考验。 只有成功度过这些灾劫,全身的法力被灾劫所炼化,方能凝聚成丹,成为令人敬仰的结丹真君。 正所谓“一颗金丹吞入腹,自此我命由我不由天”。 小三灾分别为刀兵、瘟疫、饥馑。刀兵之灾,会持续七日。 疾疫之灾,长达七月七日。 饥馑之灾,则是整整七年七月七日。 大三灾则更为恐怖。 其一为风灾,那降下的风可不是寻常的东南西北风,不是和薰金朔风,也不是花柳松竹风,而是被称作“赑[bi]风”。 此风自囟门中吹入六腑,穿过丹田,穿透九窍,能令骨肉消疏,最终导致身躯自行瓦解。 其二为火灾,天降的这火并非天火,亦非凡火,而是“阴火”。 它从本身的涌泉穴下燃起,直透泥垣宫,能将五脏烧成灰烬,让四肢腐朽,哪怕是千年的苦行修炼,也会在瞬间化为虚幻。 其三为雷灾,天降雷灾击打,此时必须见性明心,预先躲避。 若能成功躲过,便能寿与天齐;若躲不过,便就此绝命。 只有成功躲过了这三灾,凝结出金丹,方能在天地间不灭,金丹不朽,长生之路自此开启,却也可能由此终结。 话说那谢卜楼,面色凝重,一脸严肃之态,对着谢杰沉声道: “儿啊,此次之事非同小可,为父不得不出面。” 谢杰听闻,赶忙恭声回应: “父亲,此次全仰仗您了。” 谢卜楼微微颔首,目光坚定地望向远方,若有所思。 谢卜楼踏入筑基之境差不多已有二十载光阴,修士向来不理人间俗事,一心以修行为要旨。 若不是这谢杰传来他孙儿谢顶亮不见了的消息,恐怕他还不一定会出山。 谢卜楼自己也曾研习过一点卜卦之术,此番他占卜之后,竟发现是大凶之兆。 情况非同小可,他这才不得不出面。 谢家父子二人此刻在大堂中交谈起来。谢卜楼率先开口说道: “我刚刚卜过卦,卦象显示乃是大凶之兆。 你们究竟是要做何事,竟惹出这般祸端?” 谢杰忙道: “父亲,我们是要灭掉卸岭,取而代之。” 谢卜楼眉头微皱,问道: “那卸岭可有筑基境的修士?” 谢杰略一思索,回道: “想来是有的,但到目前为止,尚未见过。” 谢卜楼接着又问: “那卸岭最强者,是何人?” 谢杰应道: “许是三人吧,两老头,一少年。” 听到谢杰说了卸岭的这些情况后,谢卜楼沉默思考了片刻,而后才缓缓开口说道: “为父会先解决那张元吉,莫要觉得他在先天之上,即便他进入筑基境,也未必会是为父的对手。” “至于那俩老头,就看他们的身子骨,扛不扛得住我的震天雷了。” 夜幕笼罩着古老的怒晴城镇,冷冷清清的街道在黯淡月色下显得阴森恐怖。 一座废弃的宅邸矗立在城镇边缘,四周弥漫着诡异的寂静。 风悄然无声地吹过,撩动着残旧的窗幔。 在这座宅邸的一间密室里,几个人影正紧张地密谋着。 他们的眼神中透露出决绝和贪婪,压低的声音在黑暗中交织。 “谢兄!你们准备得怎么样了?” 白展元面带关切,开口问道。 谢卜楼闻言,双手抱胸,神色自信地说道: “就我父子二人,足矣。” 白展元一听,脸上露出几分迟疑之色,说道: “这……” 谢卜楼眉头一皱,双目圆睁,身上瞬间释放出自己筑基境的气势,大声喝道: “怎么,瞧不起我们父子?” 那强大的气势威压,令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滞了几分。